沈俊彦病了。
一蹶不振地瘫在床上,脸色苍白,面容憔悴,像一位病入膏肓的垂死之人。
隔一会儿,他就咳一阵子,咳得脸色涨红,咳得五脏六腑都被牵扯着发疼。
别墅里进进出出换了几班子医疗团队,守在床前的唯有陈管家。
“把药喝了吧。”面对如何也不肯喝药的沈先生,陈管家束手无策,他不明白只是一晚过去,为什么沈先生就像被抽干了血,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沈俊彦轻轻阖上眼,颈间的指痕和脸上的掌印依旧清晰可见,彰显着昨夜的荒唐和疯狂。
他将头偏向另一侧,用沙哑的嗓音拒绝:“端走吧,我不想喝。”
“陈管家。”覃卓森姗姗来迟,还没走近就先出声喊人。
沈俊彦的身体下意识抖了一下,紧紧蹙起眉头,睫毛害怕地轻颤着。
还未离开的医生把沈俊彦的检查结果复述一遍,斟酌着向覃卓森汇报:“沈先生这属于是怒火攻心,情绪波动比较大,受了刺激,一时之间难以消化,病倒了。”
覃卓森唇角勾了勾,瞥了眼床上装死的沈俊彦,继续听医生交代注意事项。
“心病还须心药医,切忌再让沈先生受刺激,要安抚好病人的情绪。”
等医生走后,覃卓森走到床边站着,垂眸打量沈俊彦,看了一会儿之后才戏谑地嘲讽:“怒、火、攻、心,被我睡就让你那么生气啊?感觉耻辱?难以接受?”
说着说着,脸色蓦地冷了下去,声调也变得冷淡至极:“沈俊彦,你是忘记自己的身份了吗?你是谁的Omega?”
沈俊彦蜷缩在被子底下,听着覃卓森一句又一句称得上恶毒的警告的话,他只感到疲惫,眼皮控制不住地合上,好半晌,他才极小声地吐出一个字,像气音,虚弱无力:“脏。”
“沈俊彦!”覃卓森怒吼,“你说谁脏?!”
沈俊彦昏昏沉沉的要晕过去。
“你哪来的脸说我脏?你又是什么好东西?啊?!我至少没去勾搭前男友的弟弟,没你那么不要脸,都被终身标记了还想着红杏出墙,浪荡!”
“少爷……”连陈管家都听不下去这些污言秽语,终是不忍心,陈管家小心开口,“让沈先生好好休息吧。”
覃卓森这次完全听不进去劝,恶狠狠地继续骂道:“沈俊彦,你别给我装死!昨晚装清高?你当我不知道你心里那些龌龊想法?一年了,还惦记自己的小叔子,你要不要脸?”
睡又睡不着,晕又晕不过去,沈俊彦无奈地睁开眼,刚想张口就被喉中一阵痒意打断,接着便是压不住的咳嗽。
像是要把肺一并咳出来似的,沈俊彦狼狈地匍匐在床边,咳得感到缺氧。
口中猝然喷出一口鲜血,咳声终于止住。
陈管家吓了一跳,呆愣愣地傻在原地。
“愣着干什么?喂药!”覃卓森狠狠剜一眼呆若木鸡的陈管家,这时候还不忘说气话:“喂不进去就掰着嘴灌!”
陈管家当然不敢做这种没规矩的事。
覃卓森从他手里夺过药碗,另一只手揪住沈俊彦的衣领,不顾他的挣扎和反抗,不由分说捏着他的嘴巴将药尽数灌了进去,少部分在挣扎间洒在身上。
陈管家终于压不住自己的担忧,蹲在床边轻轻给沈俊彦顺背,大着胆子指责,话语里满是对少爷的责怪和对沈先生的怜惜:“沈先生的身体本来就不好,您还……您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覃卓森无动于衷,冷冷注视着沈俊彦头顶的发旋。
沈俊彦被呛到,眼尾被呛出生理性眼泪,他趴在床边咳嗽,闭了闭眼,倔强地抬起头,用带着红血丝的双眼瞪着覃卓森,一字一句道:“覃卓森,我恨你。”
“那最好了!”覃卓森摔碗离去,留下一句无所谓的气话。
陈管家重重叹息,扶着沈俊彦躺下,无奈道:“您这是何苦呢?您知道少爷吃软不吃硬。”
沈俊彦还没从刚才的冲突缓过神来,他把头缩在被子下,轻声说:“我想一个人静静。”
陈管家再次叹气,替他掖了掖被角,叫人打扫了地上的狼藉,轻手轻脚出去,带上了门。
*
起初覃卓森没察觉异常,因为他自上次离开就将近一个月没回去,好不容易回去了,沈俊彦压根视他为无物。
休养了近一个月,沈俊彦的身体总算恢复了些,脸色不再苍白如纸,但看着还是弱不禁风,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了。
精神头也不太好,晚上很早就睡下,早上很晚才醒。
覃卓森洗漱完回到卧室时沈俊彦已经睡了,他轻手轻脚走到另一边掀开被子躺进去,抬手想将沈俊彦揽进怀里,可他的手刚搭上沈俊彦的胳膊,对方就翻过去身背对着他,巧妙将他的手躲开。
覃卓森愣了一下,手在半空中停顿几秒,才冷着脸收回,也没说什么。
花圃里的花儿绽放又凋谢,换了一批又一批,覃卓森没能听到沈俊彦对自己说一句话,一个字都没有。
覃卓森推掉所有公务在家待着,天天陪着一个哑巴吃饭睡觉。
这天吃晚饭,覃卓森终于忍不住,在沈俊彦即将离开餐桌之际开口,“你是哑巴了吗?”
沈俊彦站住脚步,定定地望着他,看了几秒,然后沉默地走开。
覃卓森捏了捏眉心,生气又无奈。
今天不得不去公司了,覃卓森找到在后院哼着歌悠闲擦拭猫别墅的陈管家,气不打一处来,“你没事干吗?”
陈管家一脸无辜,“我在干活,少爷。”
“我今天回公司,你在家好好开导沈俊彦。”覃卓森面无表情吩咐,而后咬牙切齿道:“让他说话。”
陈管家的神色从无辜转为疑惑,“沈先生不是一直会说话吗?昨天还跟我说想吃酸菜鱼呢。”
覃卓森的表情有一瞬间的龟裂,他气愤地从陈管家手里抢过来抹布,而后用力甩到地上,转身离去。
合着沈俊彦就是不想跟他说话,甚至只要有他在的场合沈俊彦就不开口说话,背着他倒是说得挺欢。
陈管家弯腰从地上捡起抹布,看着少爷离去的背影微笑。
该得到一点教训了少爷,不然你会失去沈先生的。
想到沈先生最近话确实少,陈管家叹一口气,心不在焉地继续干活。
沈俊彦窝在沙发上画画,没灵感的时候抬头望向后院里撒欢跑的满满,正发着呆,突然想到什么,他喊住从旁边经过的陈管家,“忠叔,怎么好长时间没见小晴和小妍了?”
就是那两个经常聚在一起说闲话的保姆。
陈管家一脸严肃,“开除了。总是被我抓到聚在一起偷懒,少爷不需要这样偷奸耍滑的员工。”
沈俊彦“哦”一声,继续低头画画。
“有次他们就躲在您旁边偷懒聊天,您听到了吧,应该制止他们的。”
沈俊彦扯了扯嘴角,“忠叔不是也听到了吗。”
“我在前院哪里听得到,等我发现的时候她们都聊完了。”
沈君彦没再说什么。
“她们说了什么?”陈管家看他的脸色不对劲,试探问道。
“没什么。”沈俊彦摇摇头,抱着画本离开上了楼。
吃过中午饭半小时,陈管家照例端着一碗药找到在后院躲着的沈俊彦,温声说:“沈先生,该喝药了。”
沈俊彦装没听见。
“沈先生。”陈管家十分有耐心地叫了几声。
“能不喝了吗?”沈俊彦终于不得不睁开眼,一脸苦相,“喝了几个月,我快要被腌入味了。”
“为了您的身体好,快喝吧。还剩下三天的药,我答应您喝完就可以出门送外卖。”
沈俊彦这才勉勉强强捧着那一碗药喝下去。
送外卖的时候果然比闷在家里要快活许多。
陈管家发现沈先生是真的热爱送外卖,而不是为了生计无奈做的选择,自从送了外卖,腰也不痛了腿也不酸了,整个人精神焕发,开朗了许多。
最明显的是饭桌上,沈先生胃口大开,能比平时多吃半碗饭。
就是老爱让厨房做菜多放辣椒,陈管家总忍不住担心,毕竟沈先生身体不好,吃多了辣菜容易肠胃出问题。
他斟酌话语,小心劝诫:“沈先生,辣的吃多了对身体不好,偶尔吃一次就可以了。”
沈俊彦点头答应,然后自己偷偷在外面买辣条吃。
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很迷恋辣椒,一切带辣味的食物都能吸引他。
估计是前一阵子胃口不好导致的。
送外卖这么长时间,沈俊彦结识了几个同行,也称得上是朋友,没单子的时候他们就一起猫在有阴凉的巷子里等,时不时搭两句话。
沈俊彦在家里已经几天没尝到辣了,他去旁边的卤味店里买了个鸭腿吃,让店家给自己撒了很多辣椒,吃得直嘶哈嘶哈。
吃完一整个鸡腿,他捂着嘴巴咳了几下,蓦的又干呕几声。
“没事……”吧。
同行关心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俊彦接连的干呕打断。
好不容易感觉舒服了点,沈俊彦抹了抹眼角的泪花,面对同行投来的关心的目光摆摆手回道:“没事,有点吃撑了。”
“要不是知道你是Beta,我以为你怀孕了呢。”
Omega在外行事多有不便,伪装一下总归是好的。
沈俊彦没往心里去,想了想,意识到自己最近在外面偷吃的东西确实有点杂,估计胃里消化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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