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6：15，宿舍楼道里的声控灯还没醒，林羡踮着脚踩过最后一级台阶，帆布鞋蹭在水泥地上，只发出一点极轻的声响。她把背包往肩上又提了提，拉链头挂着的小鲸鱼挂件是昨天刚买的，此刻安安静静贴着书包侧面，像跟着她一起偷跑出来。
校门口的公交站牌孤零零立在路边，橘色路灯把影子拉得老长，林羡把手缩进校服袖子里，入秋后的下雨天，早上是格外的冷。雨丝细得像针，落在头发上没什么感觉，可风一吹，脖子里就钻得人发冷。她摸出兜里的耳机，线缠成一团，手指冻得不太灵活，解了半天才塞进一只耳朵，刚好听见歌里唱“清晨六点的风，比想象中更重”。
远处传来引擎的低吼声，蓝色的车身从雾里慢慢显出来，车身上“鹭江一中定制校巴”八个白字格外显眼。林羡往后退了半步，看着中巴车稳稳停在站牌前，车门“嗤啦”一声弹开，热空气裹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涌出来。
她刚迈上台阶，裹挟着暖意的风先一步扑在脸上，目光下意识扫过车厢后半段，脚步却猛地顿住。早班车虽人少，零星也坐了三两个同学，可她的视线像被磁石吸住，径直落在了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是江砚。
心脏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节奏骤然乱了。
他正低着头，晨光从车窗缝隙里钻进来，斜斜切在他摊开的单词本上，把那些密密麻麻的英文单词照得格外清晰。他握笔的姿势很松，指节修长，黑色水笔被指尖轻轻夹着，笔尖悬在纸面上，半天没落下，显然是在琢磨某个单词的拼写，眉峰微蹙的样子，竟比平时多了点烟火气。
听见脚步声，江砚抬了抬头。他头发好像刚洗过，发梢还带着点湿意，额前碎发垂下来，遮住一点眉骨。看见是她，他眼底没什么波澜，只是开口说了句：“同桌，早。”声音不大，却刚好盖过发动机的怠速声，车上一些同学纷纷转头，连前排的司机师傅都回头看了一眼。
林羡感觉耳根瞬间烧了起来，像是被路灯的热气裹住了。她没敢回话，抱着书包快步走到那排座位旁，犹豫了两秒，才轻轻拉开另一边的车门。座椅还带着点余温，应该是之前有人坐过，她坐下时尽量放轻动作，可书包带还是不小心蹭到了江砚的胳膊。
“冷？”江砚突然问。
林羡愣了一下，才发现自己在不自觉地搓胳膊。她摇摇头，把耳机摘下来塞进兜里：“还好，就是下雨了。”
江砚“嗯”了一声，重新低下头看单词本。车厢里很静，只有发动机的轰鸣声断断续续传来，偶尔夹杂着雨点击打车窗的轻响。林羡侧过头看着窗外，玻璃上渐渐蒙了层白雾，把路边的梧桐树影晕成一片模糊的绿。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觉身边的人动了动。转头一看，江砚正用指尖在雾蒙蒙的玻璃上写着什么。他的手指很长，指甲修剪得很整齐，在玻璃上划过的时候，留下一道细细的痕迹。等他写完，林羡才看清，是一个小小的“√”，像老师批改作业时画的对勾。
她心里忽然有点痒，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在那个“√”旁边画了一滴小雨点。雨点画得有点歪，尾巴还拖了一小截，像是没画完。江砚眼角的余光扫过来，她赶紧把手收回来，假装看窗外的风景，耳朵却一直留意着身边的动静。
没听见他说话，也没听见别的声音，只有笔尖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林羡偷偷瞄了一眼他的单词本，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英文单词，旁边还标注着词性和例句，有些地方用不同颜色的笔做了标记。
“第一次月考，”江砚的声音突然打破了寂静，“你数学≥90，我英语≥145。”
林羡转过头，一脸茫然地看着他：“啊？”“输的人请赢的人吃一周的椰奶清补凉。”江砚把单词本合上，放在腿上，目光落在她脸上，眼神很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
林羡还是没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这个，但看着他的眼睛，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好。”话刚说完，她就后悔了——自己的数学成绩，上次月考才考了68分，90分简直是天方夜谭。可话已经说出口，再反悔又太没面子，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江砚的英语千万别考到145。
中巴车驶进学校大门时，早读铃刚好响了。林羡跟着江砚往教学楼走，路上遇见不少同学，看见他们俩走在一起，都忍不住回头看。她有点不自在，加快了脚步，想跟江砚拉开点距离，可江砚却像是没察觉似的，跟在她旁边，步伐不快不慢。
走进教室，林羡刚把书包放下，就看见老赵拎着一沓卷子走进来。老赵平时总是笑眯眯的，可一提到考试，脸就拉得老长。他把卷子往讲台上一扔，发出“啪”的一声响，全班瞬间安静下来。
“下周三，第一次月考。”老赵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湖面，教室里瞬间响起一片哀嚎。
“啊？这么快？”
“我还没复习呢！”
“完了完了，这次肯定要考砸了。”
老赵双手叉腰，等教室里的声音小了点，才接着说：“哀嚎也没用，早考晚考都得考。这次考试成绩，关系到你们的座位调整，想跟好朋友坐一起的，就好好考。”说完，他拿起黑板擦敲了敲黑板，“好了，早读时间，语文老师一会儿过来，都把《琵琶行》拿出来背。”
老赵刚走，语文老师就拿着课本进来了。她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全班：“昨天让你们背的《琵琶行》，今天抽查一下。林羡，你起来背一下‘同是天涯沦落人’下一句。”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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