蜿蜒崎岖的山路上,一辆马车带着一队人马缓缓前行。
在岐山这一带山多难走,人烟稀少,是匪贼猖狂之地。一行人打起精神,不敢有丝毫懈怠。
行至树林深处,远处有打斗声传来,骑马走在前面的男人抬手示意,马车随即停下。
“王将军,怎么了。”一道如黄鹂般好听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随后一双纤纤玉手掀开车帘,露出脑袋,好奇眼睛四处打量。
小姑娘约莫十四五的年纪,圆圆的脸上还有些许婴儿肥,却也能看得出她的美貌,特别是那双灵动的大眼睛,像是会说话般。
“小姐还是不要出来,属下先去看看情况。”说罢,被苏茯苓唤做王叔叔的人一人驾马到前方查看。
苏茯苓在马车上已经坐了两个月,哪里待得住,等人一走,她便跳下马车,一身红色的裙子衬得她活泼灵动,脸上是淡淡的笑意。
“姑娘。”一个穿粉衣的小丫头也跟着跳下马车,“王大人不是说让您待在马车里吗?”
苏茯苓仰头看向远方,听着传来的打斗声,肯定地说道:“前面定是有劫匪,咱们跟上去,兴许能帮上忙。”说着她跳上马车,对着马夫道:“往前走吧。”
密林里,一群人打斗成一团,刀剑拼杀碰撞的声音,还有人惨叫的声音,不绝于耳。
苏茯苓她们赶到时,地上已经躺了许多人,不用看就知道是山匪打劫,王林他们是守卫边疆的将士,最是见不得恃强凌弱的土匪,很快便加入了战局。
寻常女子见了这场面定是吓得瑟瑟发抖,可苏茯苓从小在边疆长大,跟着她父亲学了一些拳脚功夫,见到这副场景,她自是耐不住性子,谁也劝说不住,她一人拿着鞭子也跟着加入打斗。
她一袭红衣,动作利落凌厉,十分显眼,长鞭甩出去从不落空,没多久局势便扭转过来,山匪也剩下不多。
不远处有一辆马车,马车周围始终围着两个人,那些山匪完全接近不了马车,此时,马车里的人似乎是听见了外面的动静,掀开车帘走出来。
他穿着一身月牙白长衫,脸色苍白犹如白纸,却也掩盖不住他俊美的容颜,见他出来,旁边的人急忙道:“公子,您快回马车里。”他刚说完,一名山匪趁着间隙扑上来,他只得提刀迎上去。
男子看着打斗场面,和人群中那显眼的红衣小姑娘,小姑娘鲜活灵动样子,他沉寂的心仿佛平静的水面,被扔进了一颗石子,轻轻泛起涟漪。
在他愣神之际,又是一名山匪提着长刀砍过来,他的两名侍从都被人缠住,来不及上前帮忙,焦急之际,只见一道虚影闪过,正要落在男子身上的长刀停在他额际,若是再迟一瞬,那刀便落在他脑袋上。
原来是苏茯苓见他有危险,甩过来的长鞭将山匪打飞,男子微微弯腰,拱手对着苏茯苓行了一礼,她还没来得及细看男子一眼,随即又与人缠斗在一起。
因着苏茯苓她们加入战斗,没一会儿十几名山匪死的死,伤的伤,仅剩下三五人,被王林命人捆了起来。
山匪们现在没了骨气,一个个跪在地上哭着求饶。
见已经没事了,苏茯苓收了鞭子,打算回马车。
“姑娘留步。”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自她身后响起,苏茯苓转头看到穿白衣的男子已经下了马车,他身边跟着两名仆从,一位仆从扶着他,一位一直站在他身旁,时刻都在护着他。
她细看才注意到男子苍白的脸色,想来是身子不好。
“公子有何事?”想着他身子不好,苏茯苓特意往前走了几步,两人离得近些,说话也方便。
现在日光正盛,三月天的太阳不算太烈,照在楚煜身上,犹如披上了圣洁的柔光,让人不敢亵渎。
楚煜再次拱手一礼,“在下还未谢谢姑娘的相救之恩。”
这点小事,苏茯苓哪里在意,客气地摆摆手道:“举手之劳而已,公子没事就好。”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让人心旷神怡。
“前方便是徐州,姑娘可要在徐州歇脚。”他许是站了许久,身子都快要站不住了,声音也是虚弱得紧,苏茯苓瞧着都害怕他随时都会倒下。
苏茯苓转头看着身边的王林一眼,王林拱手道:“今日我们的确会在徐州歇下,公子也要路过徐州?”
“在下此行是去京城,恰好也要路过徐州,不知可方便同行。”
王林自有一番热心肠,看着羸弱的楚煜,他也就答应了。
楚煜道了谢,又让人将这些山匪捆好了双手,绑在马屁股后面,随后由着身边的仆从扶着上马车,苏茯苓也跟着上了自己的马车。
一上马车,白芍赶紧将水囊递给她,“姑娘方才的英姿,我看得都呆了。”
苏茯苓喝了一口水,听到她这么夸自己,她眉眼弯弯,嘴角上扬,“你也觉得本姑娘很厉害是不是?”
她虽会些功夫,但爹爹管得紧,很少能在外人面前展示,像今日这样真刀真枪的打,机会可太少了。
白芍得意地竖起大拇指,毫不吝啬地夸道:“我家姑娘文武双全,未来的姑爷一定喜欢得不得了。”
“你这张嘴,就该给你缝起来,你就老实了。”苏茯苓将手里的水囊递给她。
说起未婚夫她面显愁容,这次她是奉父命进京成亲的,对于那位从未见过面的未婚夫,苏茯苓实在是没什么感觉。
“我就随便说说嘛。”白芍自小跟在苏茯苓身边伺候,知道她心中所想,她也不再多嘴。
马车缓缓启程,刚刚打了一架,苏茯苓还在兴奋中,她看着外面的阳光,忘掉那什么未婚夫,心情也跟着不错。
约莫一个时辰后,苏茯苓躺下已经睡着了,突然被惊醒,她迷迷糊糊地问道:“怎么了?”
守在身边的白芍道:“马车坏了。”她伸手将苏茯苓扶起来,苏茯苓站起来后,她忙为她整理发髻和身上的衣裳,待一切整理妥当,苏茯苓跳下马车,看到王林带着人修马车。
“王叔,如何了?”
王林撸着袖子,亲自将坏的地方检查了一遍,看到苏茯苓下马车,他叹气道:“一时半会儿修不好。”
“天色不早了,若是实在修不好就将马车弃了,我们骑马走,到徐州后重新再置办一辆马车。”苏茯苓出主意。
话刚说完,就遭到王林的反对,“不行,怎么能让姑娘骑马呢,这山路这般难走,姑娘怎么受得了,再说,还有白芍那丫头呢。”
苏茯苓会些功夫,但是白芍什么也不会,不坐马车,还就真走不了,此时,走在前面的楚煜派了人过来,询问情况过后,楚煜亲自过来,与王林商量道:“若是姑娘不嫌弃在下的马车简陋,也可与在下同行。”
苏茯苓探头看了看前方楚煜的马车,瞧着有她的马车两个那般大,外观也要豪华许多,她倒觉得无所谓,就看王叔同不同意,苏茯苓看向王林。
王林犹豫,苏茯苓是未出阁的姑娘家,这位公子是男子,怕是不妥,正想着要拒绝,楚煜似乎知道他所想,随即开口道:“我将马车让给两位姑娘,我坐马车外,姑娘觉得如何?”
苏茯苓转头看着他苍白的脸色,想着若是让他坐在马车外,风都能将他吹跑,她有些于心不忍,便道:“若是公子不嫌弃,那便叨扰公子了。”
王林虽然不认同,但是苏茯苓已经开口了,再拒绝就显得他们不识好歹了。
送苏茯苓上了车,楚煜顺势坐在车夫身旁,一直跟在他身边伺候的侍从十分不赞同,他为难地看着楚煜,道:“公子,您的病还未好,可吹不得风啊。”
楚煜拢了拢身上的狐裘,这三月的天,他依旧是浑身发寒,端坐在马车沿上,摆摆手道:“无妨,我受得住。”
走进马车苏茯苓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苦药味,走进去她被里面陈设惊住了,地面铺着一张巨大的虎皮毯子,里面还有张软塌,软塌上薄毯都是狐狸皮,旁边放了一张小小的桌子,桌子上放了点心和茶,还有一本翻开的书。
她虽长在边疆,也知道这么好的虎皮狐狸皮价值不菲,能用来铺地,定是有钱人家。
还有梨花木的桌子,紫砂茶具,处处都透着精致和高贵。
听到外面的人说话,她走出去看到坐在车沿上的楚煜,实在是觉得不忍心让一个病人在外面吹着风。
“公子去里面吧,让白芍坐外面。”苏茯苓现在他身后。
“这不妥。”楚煜知道名节对于女子来说是多么重要。
苏茯苓自小在边疆长大,见过最多的便是男人,她常常与营帐里的士兵们练武,从来不避讳什么男女大防,她性子大大咧咧,无所谓道:“不要紧,公子身体不好,不用在意这些。”
再说,是她们占了人家的马车,让人家一个病人在外面吹风,届时再出点什么事,她可就过意不去了。
本来楚煜不愿意进去,他身边的人劝了又劝,苏茯苓也跟着劝,总算愿意进去。
苏茯苓在里面,楚煜的侍从便不能跟进去伺候,关心的嘱咐了好些东西,最后还不放心地看着他进马车,苏茯苓觉得那侍从看楚煜的眼神,与她爹看她的眼神一般无二。
她看不下去,走到楚煜身边,伸手扶着他,楚煜愣了愣,便由她扶着坐在软榻上,他坐下后,开口道:“多谢姑娘。”
苏茯苓转身倒了一杯热茶递给他,有钱人家就是好,山野路上也能喝上热茶。
她坐在绣墩上,两人刚认识,连彼此的名字都不知道,她觉得这气氛有些冷凝,看着楚煜拿了桌上的书在看,她终于忍不住了,“我叫苏茯苓,公子贵姓?”
闻言,楚煜仰头看她,“在下姓楚名尘。”
楚尘,名字听着还不错,这人瞧着病恹恹的,声音却是很好听,低沉温柔,让人有一种沉溺其中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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