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亲队伍敲敲打打了一天,才走了三十里路。
次日又是三十里,走完了官道就得上山,附近荒无人烟没有地方落脚。
山路崎岖,马车不易。眼看着天色渐晚,前头略微有块平整的空地,送亲队伍这才停下休息。叶婵也好不容易从那破马车里下来,松松筋骨。
这路赶得还挺急,也不知道新娘吃不吃得消。这两日叶婵还未见虞栎的真容,路上侍女喜娘进去服侍的,到了客栈就直接去了房间休息。
那凤冠锦衣似乎还没脱下过,想想便觉得麻烦。谷外的人都是这样成亲的吗,和书里写的也挺像的,比较注重体面与仪式。
今夜在九华山没有客栈,叶婵在想虞栎会不会下来透透气。
“师父,吃肉脯吗?”
“我这还有果子....”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叶婵眨了眨眼睛,沈难又从包袱里掏出一个炊饼,双手夹着递上了水囊。
叶婵挑着肉脯果子吃了,她胃口不好,不想吃太硬的东西。沈难知道了又拿出了糕点蜜饯,这些除了他特意在烟雨楼准备的,还有姜水送的。
叶婵坐着树下休息,沈难自己在一旁啃炊饼。夜幕渐渐降临在九华山,山林的风吹过,掀起一阵林涛,漆黑的夜点缀着繁星。
草丛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晦暗处有老鼠毒蛇摸索潜行。凝神屏气的叶婵睁开眼,拿过了沈难怀里的银剑,单手投掷出去。
剑离开剑鞘,犹如脱弦的箭矢。
寒芒射过,深深嵌在树上,为首的大胡子脸上多了一道不深不浅的血痕。
剑气荡开了草木的遮蔽,叶婵掸去裙边灰尘,“何方宵小?”
“女侠饶命——”准备劫掠的山匪吓得惊慌失措,大胡子连忙举起了手,“兄弟们只是正好路过,敢问女侠是那条道上的?”
叶婵嫣然一笑,“烟雨楼。”
沈难记得楼主说过,最好不要说的烟雨楼的,
山匪一惊,烟雨楼的名声在江湖还是响当当的。大胡子身边的瘦猴不情愿地挪动脚步,他有些不甘心,还在吹着耳边风,“大哥我们人多,直接冲上去抢了就好。”
老大一掌拍在了瘦猴的后脑,小声道:“这是能动手的人物吗?”不说这高深莫测的剑气,隔着百步察觉到他们的存在,还能用飞剑伤人。这样的高手,别说他们人多,就是再多一倍都不够她打的。
“我不太想动手。”叶婵用了些许内息,平静道:“不要打我们的主意,下次就不是脸了。”
草丛里此起彼伏地喊道:“明白了!女侠!”
他们得知了虞府嫁女的消息,特意从隔壁山跑过来,本来就是想偷鸡摸狗,拿点值钱的东西回去。也犯不着害人性命,毕竟雷门也不是也不是好惹。
今夜见识到了送亲队伍里的高手,更是不愿在此搭上性命。眼下明智的路只有一条,为首的当机立断,打道回府。
沈难高高举起苦蝉剑的剑鞘,叶婵嚷了一声,“把我的剑送回来。”
大胡子捂着流血的脸颊,忙不迭地跑过来送剑。周围虞府的家丁都目瞪口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解决了一场危机,只稍稍地见了一点血,还是山匪老大的。
若是放在别处,难免一场混战,
银剑的剑身沾了血迹木屑,大胡子不敢懈怠,十分有眼力见地擦干净后,才将苦蝉剑奉还。
“女侠还有什么吩咐?”
“滚吧,滚得越远越好。”
沈难自觉接过剑,插回了剑鞘。山匪悄摸地来了,又悄摸地走了,刚才的一切仿佛都没有发生。沈难抱着剑,扬起的唇角带着些戏谑,“师父,他们好没胆气。”
“那个大胡子脸上都挂彩了,还不敢动手,只敢带着兄弟灰溜溜地逃。”
叶婵懒得抬眼看沈难,顺手拍了一下他圆滚的脑袋,“你有胆气怎么不动手?”
那一下不轻也不重,沈难只懵了瞬间,而后奉承道:“这不是我家师父举世无双,江湖无人能敌,有师父在哪里还轮得到我动手。”
叶婵无语凝噎,她清亮的眼瞳里倒影着一个愣头青。在她眼中沈难与那大胡子并无不同,都是见风使舵的狗腿。叶婵耐着心思道:“高手也是人,高手也会累的。以一当十可以,那以一当百呢,又或者以一当万。”
“师父,那你是当百还是当万呀?”叶婵扯了扯嘴角,他好像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当万...”
她顿了顿,“若是真有万人,你最好不要拖我后腿。”
沈难嘴比脑子快,“那是自然,我一定躲得远远的,不用师父分心救我。”
青年抱着她的剑,说话时神采飞扬,一旁叶婵不觉垂眸抿唇,似乎在隐忍什么,这一路上沈难就像只见缝插针的苍蝇,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叶婵不禁微阖双目,她该将这个家伙如何是好?
苍天有道,这都是什么劫,什么难呀...
不远处一个身影款步而来,是虞府的许掌事前来道谢,他双手抱拳,“多谢叶姑娘出手,这才让宵小之徒退避三舍。”
叶婵微微启唇,“客气。”
许管事本不将两位年轻人放在心上,这两日也没有多说话。他人二人随队伍送亲,也没什么要求,所以两方之间并不相熟。先前他还以为烟雨楼安排的高手是沈难,叶婵不过是个陪衬。
但此番叶婵一出手,可是着实把他惊到了,于是连忙过来打个招呼。
叶婵没有多余客套,只是问:“虞娘子可有受了惊吓?”
许管事恍然,“还未问过娘子安。”
见状,叶婵越过许掌事,信步至婚车前,又问了一声娘子可有受到惊吓。
呼吸之间,骏马嘶鸣一声,不安地动了动马蹄。空荡荡的车厢里没有声响,她立刻撩起车窗的红绸,繁复的丝绦下不见新娘的踪迹。
“运气真差...”叶婵面不改色,声音像一缕薄雾。沈难与她对视,开口便是,“师父,怎么办呀?”
叶婵不咸不淡嚷了一声,“可有人见到虞娘子?”
周围人面面相觑,窃窃私语。许管事的脸陡然黑了,服侍的喜娘后知后觉,“天刚黑的时候,娘子说要出去净手。后来大家都忙着用饭,再后来山匪就来了....光顾着看叶姑娘出手,忘了看娘子有没有回来。”
因队伍里男子居多,一行人忙着赶路。虞栎白日里多有忍耐,天黑了才敢偷偷出去。喜娘挥着手帕侥幸道,“娘子脸皮薄,可能走得远了些。”
叶婵嘴角扯出一抹苦笑,这都叫什么事呀。
山匪刚走,新娘就丢了,可别撞到一块了....
叶婵(悄悄期待):终于可以让我看看新娘长什么模样了
一撩帘子…新娘丢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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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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