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悦笙看着他好半会,唇角勾起笑意,那便不强人所难,她吩咐下去,恢复并准备许秉钰的膳食。
这时候嬷嬷到跟前来说有人求见,说是跟她赔罪,这好顿顿地怎会有人来赔罪,武悦笙没多想,决定前去会会。
来人站在堂中央,一身松花黄衣袍,单手靠背,面向她的侧脸柔和,好似溢出薄薄的暖光,身姿高挑富有书卷气质,他似是刚察觉到武悦笙的到来,缓缓转过身,眼神含着笑意看过来,模样在书生中极为出挑,那双眼睛笑起来也柔柔的。
国子博士李易安,武悦笙脑海涌起这个人物来,许是他有点矫揉做作,她忍不住上下打量他一番,动身往软椅上坐下,示意他请坐:“本宫以为李公子至少要准备许些时日,再来赔罪,不曾想这般快就来了。”
这话稍微接不住,就是他的失礼和不想赔罪,而李易安微微一笑,转头看向身后的侍从,侍从端着礼盒送到武悦笙跟前,他说道:“臣原本回去后寝食难安,殿下身份尊贵,自是不能拿寻常宝贝赔罪,不想臣苦苦寻找时,买到极为珍贵的羊脂玉。”
原来是羊脂玉啊,武悦笙库房里不少,不过看他诚心的份上,就让月红打开瞧瞧,纯白色羊脂玉镯,确实珍贵难得,她倒是极少碰到这般用心的臣子,不由多看他两眼,眼神笑盈盈起来。
“这赔礼本宫接受了,你有心了。”
李易安含笑,他身姿高挑,本身气度书卷香,尤其他这般真诚,走过来时没让武悦笙多想。他拿起羊脂玉镯,说了句失礼了便亲自为她戴上,随后往后退两步行礼,笑容盛开。
“这玉镯戴在公主手上,衬得公主肤如凝脂,甚是美兮。”
武悦笙笑起来,眼神亮晶晶的,对于他的极力讨好并无不妥,抬手让他过来些,起先李易安不解但还是走了过去,那漂亮的玉手抚向他的脑袋,轻柔散发着梅花香,扑向他的鼻腔,怔怔呆愣在原地,都说男子的脑袋碰不得,而他却被姑娘家摸了。
李易安瞬间感到惊愕,反应过来倒是无所谓,主动把脑袋送过去让摸。
武悦笙忽然想起许秉钰,若是他也像李易安这般听话,他何必吃那些苦头,她托起腮子,无趣地推开李易安脑袋。
“殿下可有烦心事?”李易安见她脸色有些不悦,眉眼透出几分忧愁,他眼神微动,同她一起凝重:“我早间听闻殿下邀请今年案首会元到公主府做客,殿下可是烦扰此事?”
武悦笙偏头看向他,眼神不喜不怒,就这么直勾勾看着他:“是啊,你可有什么高见,本宫想让他喜欢公主府。”
李易安思索片刻,坦诚对上武悦笙的眼睛,折扇漫不经心地拍打掌心,颇有些洒脱,他道:“他虽说是会元,但出身贫寒,心高气傲的少年郎,自是把尊严看比命重,不知朝堂险恶,若是公主放他出去行走,这见识多了,他只会知道殿下的好。”
武悦笙听后笑起来,应是在公主府实在无聊,又出现这么个玩意在旁说辞,甚得她喜欢还这般合意,实在不多见,李易安的话她多多少少听进去,等人走了,她便解开对许秉钰的软禁,他可随意进出公主府,但不能搬出公主府。
但对许秉钰来说,这便够了。
他和离开的李易安对视一眼,两人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背对而行。
武悦笙拿着圆扇轻轻扇风,院子普照下来的阳光有点儿刺眼,举起圆扇欲遮,暖色薄光渡在她脸上,淡淡琥珀色的眼眸微眯,身旁月红举起油纸伞,为她挡住炙热的阳光。
这有点闲得无聊,武悦笙慢慢悠悠走在石砖上,一路来到关押许苗的柴房,这里是公主府,她又喜爱干净,柴房不会脏乱哪里去。
许苗蜷缩在角落,她听见外头有动静,急忙站起来走过去,等门被推开,她看见武悦笙嫌弃的小脸,脸颊忽地火辣辣的疼。她咽咽唾沫,上回被扇了两巴掌,到现在还肿痛,难不成公主真要毁了她的脸不成。
“参见公主殿下。”这次她学乖了,低声下气服从对方,那人身份尊贵,而她只是普普通通的民女,得罪对方除了给许秉钰带来麻烦,而她也受罪。
武悦笙看她卑微如尘埃的模样,不由勾起唇:“许秉钰就喜欢你这般模样?”
许苗几分难堪,此时她浑身脏兮兮的,散发一股难闻的味道,还有些痒痒,只觉得脸颊发烫,羞愤地低头:“公主误会,许秉钰是民女表哥,他关心我,只是因为民女是妹妹。”
武悦笙若有所思,提起金橙水墨裙摆,微微俯身,肩膀金橙锦绣的披帛珠宝闪闪发光,垂落两条绣有梅花的锦带,她眨眨眼,认真看着许苗:“是妹妹啊。”说完,她嗅到许苗身上难闻的味道,捂着口鼻往后退。
许苗只觉得羞愤致死,哪个姑娘家不爱美,不注意外在,但考虑到现下局势,她咬牙点头:“对,是妹妹。”
“意思说,你不喜欢他?”武悦笙说。
许苗睁大眼睛,呆呆看着她,不知怀着什么样的心情点头。
武悦笙拿出药膏丢在她身上,圆滚滚的药瓶从许苗身上滚下去,发出滚动的脆响,她笑盈盈道:“那居然如此,他就是我的人啦,这连翘膏拿去抹脸,要是毁容了,本宫可不管。”
许苗大为震惊,怀里还有武悦笙摔坏的玉钗,她不敢去拿这连翘膏,害怕里面掺毒,但不得不拿,她伸出颤抖的手,攥在手中,嘶着声音感恩戴德。
武悦笙重新把人关起来,月红问她为何讨厌许苗还要给她药膏,不如直接毁了容,让许会元不再喜欢她。闻言,武悦笙上下左右看一眼月红,她笑容灿烂,话语间充满不屑。
“本宫这般漂亮,只会让旁的女子逊色,”她往前走,虽是身体沉闷,不如好时轻盈,她也好好走一场:“毁了她的脸,本宫很心疼呢,她本来就丑,毁了可要活不下去呀。”
月红看着公主的绝世容颜,想起脏兮兮的许苗:“有道理,本来就不漂亮。”
她忍不住叹息,看来公主还气着呢,不过那许苗没什么大碍就是,等公主气消便会放出府。
武悦笙平日不怎么出公主府,偶尔无聊极了才会走出公主府,公主府隔差几天会来戏班子唱戏,每隔半个月会有掌事送来话本子供她打发时间。这天她悠哉悠哉靠躺在美人椅上等着看戏,吃着寒瓜享受侍从的伺候,从里到外清爽舒适。
等许秉钰前来,看到这一番场景,武悦笙轻啃寒瓜,琥珀色眼眸微眯,溢出满足的亮光,侍从在冰块前扇风,将散落如瀑布的青丝浮起,她单薄的身躯,穿着一件清凉的里衣,露出两条藕粉的纤臂。
他视线从武悦笙身上平静地移开:“公主,在下有事需要出去一趟,望批准。”
武悦笙听他有事要走,随手一摆,允他出去,一来不想与他交恶,二来嘛,自有打算。许是她的反应太过顺利,和平日叽叽喳喳不太一样,许秉钰多看她一眼,总之没找麻烦已经是万幸。
许秉钰出去了,台上的优伶敲锣打鼓开始唱戏讲戏,武悦笙看得津津有味,一高兴就赏他们每人一百两,优伶们感动得差点跪下来喊亲娘,表现得更为卖力和认真,中间插几句公主客串,把武悦笙捧得比神仙还要高高~
月红端来饧和汤药,没见到许秉钰前来伺候,将手中盘子轻放下来,不满地嘀咕:“公主,这个许会元一点觉悟都没有,也不知过来伺候伺候你。”
“他出去玩了。”武悦笙说完,猝然反应过来,跟着他出去玩岂不是在家里看唱戏还要有趣?
武悦笙换身男子装扮,鹅蛋脸未施粉黛,即使干干净净的脸看起来白嫩光滑,一眼看出她就是女娇儿,她照照镜子还算满意,领着月红一块走出公主府。
闲时阁,基本是给喜爱诗词的男儿郎聚集之地,这儿大部分是有钱有势的官二代,要么是皇亲贵族,也有家里不算管太严,备受宠爱的千金小姐过来对诗玩,有些同她一样,女扮男装,图个新鲜。
武悦笙和他们不太熟悉,她能自由出入也就近两年的事,毕竟对帝王来说,一个命不久矣的人儿能有多大的威胁,她唇角淡淡嘲讽。
一群公子哥成双结对把酒言欢,当许秉钰踏入那刻,并无人在意,即使看到了他,眼神略过浓浓的鄙夷,一个依靠公主夺得会元之人,还比不上成日只知淫逸的人。
许秉钰径直走过,好似没看到他们轻鄙的目光,他这种清者自清的态度让那些公子哥十分不爽,其中吊儿郎当的少爷坐在高椅上,手拿酒杯朝许秉钰砸去,好在许秉钰身手速度快,侧身躲过,但衣角多少沾了许些酒。
许秉钰神色不动,拿出手帕轻轻擦拭,但也惹怒了那位少爷:“有些人自视清高,靠色相夺来的会元,不引以为耻还理所当然上了。”
“可不是,爬公主的床,吹个枕边风,要什么没有,区区会元而已,不费吹灰之力。”
“靠女人上位,真够恶心人,长得一副小白脸的模样,也只会卖身体谄媚。”
女鹅就是霸道娇气包,懂进退,硬的不行来软的啊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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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晋江文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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