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亲戚。
不过她还真是拼命啊,有后门可以走,还那么认真。
话说回来,禅院玲奈为什么会在这里呢?她看到我来似乎也很惊讶。
还是说为了教学效果,礼仪课就是小班授课制,只不过原本是禅院玲奈一人独享vip教学,现在莫名其妙多了个插班生占用资源,自然不爽。
这东西爱谁学谁学吧,希望山田禾子多多关注上进的学生,让我自生自灭。
我走回休息的地方,感觉身体前所未有地沉重。
下午依旧是各种礼仪课,茶道、插花、熏香……这是要把我当贵族小姐培养吗,我快要被这一切搞糊涂了,光是普通的培养根本不需要这么繁琐的流程,怎么从一个极端跳到另一个极端,况且禅院玲奈不是管事之女吗?为什么我们会在一处上课?
种种疑问塞在心头,依然冗长的晚饭教学结束后,我迫不及待地想向相关人士了解内情,只想赶快离开,禅院玲奈这次没有追着她姨妈,而是横在我面前。
“喂,你之前为什么骗我?”
骗她?我回忆着和她为数不多的交流,对欺骗这件事毫无印象。她却笃定我是个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狡诈之辈,不给我分辨的机会。
“那个位置只会是我的!像你这样的人就不要痴心妄想了。”她恶狠狠地说道,推了我一把就跑走了。
我踉跄了一下,总归没有摔倒,她还是这么莫名其妙,明明施加恶意的是她,被抱怨人却是我。
她还提到了“那个位置”。
那个位置吗?首先排除禅院家的继承人,所有的嫡系都死光了也轮不到我们,这是显而易见的。这么大费干戈地培养,总不能是要联姻吧。
哈哈,我干笑两声。
不要啊——那才是暗无天日永世不得翻身了,要我和什么封建少爷结婚还不如去死,没事,徒有其表的大人也是大人,真到那一步,活到成年那天就去死好了,妈妈会原谅我的。
冷静一点,祥子,这又不是在演大河剧,一定还有其他我不知道的事情。
我走向和子前辈平时会在的地方。
一番寒暄后,我先向她问起山田禾子的事情,顺便提起奇怪的刺痛。
“姐姐的确很严厉。”禅院和子放下手中的活儿,重重叹了口气,“她的术式没什么副作用,一般人受不了那疼劲儿就乖乖就范了,切不可和她当面硬来,她在禅院家担任教导多年,那手段可多着呢。”
她像是心有余悸,对我叮嘱了又叮嘱,我一一应下。
我自然不会和无法反抗的对象硬碰硬。
……姐姐吗?
既然她们是姐妹,禅院玲奈是谁的女儿显而易见。
“冒昧地问一下,和子前辈知道上次家主大人为什么要传唤我吗?”
她摇摇头。
看来从和子前辈这里是问不出什么了。我心事重重地回到屋里。
我躺在床上,这两天发生的巨变不断在我脑子里回旋,不知要将我搅向何方。
明天,要早起。
我闭上眼睛,又做起那个熟悉的梦,次数频繁到令人沉溺其中。
依旧是炽热的环绕,窒息般的挤压感,我像熟悉自己般对这个梦感到亲切,同时又有一丝惧怕,每当这个梦出现,醒来后必然是冰冷的现实。
不要走……
不要离开我……
我惊惶醒来,泪水划过脸颊,没入空中。我摸了摸脸,没有任何刺痛感,再望向窗外,没有任何天亮的迹象,我松了口气,困意全然褪去。我起身洗了把脸,拉开衣橱,犹豫再三,还是穿上了之前的衣服。
“回去。”
比昨天更重的疼痛落在脸上,不再是转瞬即逝,痛意停留了很久。
显然今天我也没有获得吃早饭的资格。
我垂头丧气地回去,对付着我根本应付不来的衣带,回忆昨天侍女们是怎么让它们变得服服帖帖的,不知弄了多久,它们才勉强顺服地穿在了身上。
天已经大亮,我匆匆赶到学堂,还是迟到了好一会儿。老师挥挥手让我进去,我顶住其他人的注视,小步快速走到座位上。
中午,味同嚼蜡的时间。
下午,度日如年的时间。
晚上,无所事事的时间。
这样过去数天,我全身都感到不自在起来,原以为没有什么生活是我无法适应的,我显然错估了自己。
这天下午,山田禾子捧了一本书来。
“今天你们要学习的是身为女子的本分。”
原来是女德教学,我翻了个白眼,马上被敏锐地捕捉到。
来吧来吧,我等待快要习惯的疼痛降临,出乎意料的没有出现。
难道她并没有看到吗?
“男子为天,女子为地,男子天生便将女子踩在脚下,女子要作为承载男子行为的地面,一言一行皆要以男子为先。走路时,女子须走在男子三步之后……”
三步?三步之内都够暗杀一个人了,我偷偷看了禅院玲奈一眼,她甚至在做笔记,真是了不得。
“……用饭时,妻子须服侍丈夫为先,以满足丈夫的需求为自己的需求。”禅院禾子像唱诗般吟诵着。
我昏昏欲睡,咒文一样的字眼在耳朵旁钻来钻去,试图进入脑子,徒增困意。
好久没去见柿子婆婆了,她会不会以为我是新鲜劲儿过了,才不再找她?婆婆说大福也很好吃,下次要让我尝尝她新学的配方。
大福……
“禅院祥子!”
呵斥声。
我登时清醒,左顾右盼,弄清现状。禅院玲奈依旧一副事不关己看热闹的样子。
“我看你对学习毫无敬畏之心,今天你就好好反省吧。”
耶!放假咯——
我装作很懊悔,准备深刻反省的样子退出室内,轻快地奔向厨房。
“柿子婆婆!”
柿子婆婆没有任何变化,依然是亲切热情地招待了我,像魔法一般转出一碟漂亮的大福,晶莹的白霜如同雪粒撒在洁白的外壳上。
一入口,比外皮更加柔软的是内馅,整体富有弹性却不会黏在牙上,一口之后,丰富的甜味终于涌上来,争先恐后地夺取味觉的注意,如此浓厚却完全不甜腻,可以不断气地吃十个。
真是一块好大福,我满意地点点头。帮婆婆整理完厨具,我恋恋不舍地离开厨房。
这几天最快乐的时光莫过如此,接下来几天,或许是我并没有在好好反省的事情暴露了,山田禾子变本加厉地监督我,哪怕是呼吸节奏错了,她似乎也能揪出来惩戒一番,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惩罚一次比一次重,疼痛感如同密不可漏的大网,我越来越难以喘息,每天回去倒头就睡,无力考虑任何多余的事情。
逐渐地,我变得能自如跟上山田禾子的教导,疼痛的确是优秀的教学工具,每当我快要犯错,潜在的疼痛感会自动矫正我的行为。我熟练地扮演起另一个角色,一言一行皆符合她的标准,人的适应能力是多么强大。那个恭敬跪坐的人的确是我,可是她多么陌生,和这里是多么融入啊。
禅院家的一切像是污浊的水,顺着身体的缝隙侵蚀入精神,结成一层新的外壳,密不透光,不见天日。
我产生某种惶恐,无法欺骗自己只是在伪装,当我不再强烈地抗拒这里的一切,我就彻底适应了这里。
真的还能离开吗?
……或许我一辈子都要待在这儿了。
夜凉如水,明月高悬。
我没有任何闲逛的意愿,径直回到牢笼般的屋子,快要走到时,不远处传来一阵喧哗声,隐隐向这边靠近。
麻木的知觉复苏,我停下脚步,观望着该不该一探究竟。
正当我还在疑惑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踟蹰在原地时,口鼻被捂住,陌生粗糙的手覆住我的大半张脸,惊呼堵在半路。
我拼命挣扎,巨大的束缚力将我紧紧裹在一个炽热到熟悉的温度里,我像是置身于三十斤棉花做成的厚实被子里,只在梦中出现的体感投射进现实,我渐渐松了力气,体力和理智同时流失,大脑晕乎乎的,快要迷失。
“祥子,又见面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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