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祈正在神游思索期间,不知看了他多久的何叙一手拿着一叠试卷经过,走到他身旁又缓缓停住脚步,另一只手搭在门上,静静地看着许祈。
许祈感受到来者的目光,稍稍将思绪收回,脸色在转瞬间变为一成不变的冰块脸,顺着视线与何叙对视。何叙的眼神在接触他的目光时有意闪烁了一下,像冬季飘零的雪花轻柔地落在眉梢处,让人不经觉得丝丝痒意。
可下一秒,他的注意力落在许祈白皙的脸颊上,“这些伤,怎么回事?”
虽然何叙尽量压下了心中的疑惑与些许不安,但许祈还是听出了他想表达的担忧,将竖得高高的校服衣领折下,露出更多明显的伤痕,面露一副淡然无所谓的样子,说道:“没什么,被树枝划到了。”
何叙听着他明显睁着眼睛撒谎的理由,看着此人脸不红心不跳的淡定神色,不经微微皱眉,冷意直达眼底,嘴角却挂着淡淡的笑,“被树枝划到了,然后疼得起不来,在路上睡了将近两小时才来考试吗?”
明显的,对许祈撒谎表示不满。
何叙在许祈的印象中,一直是面带笑容、随和亲切的,甚至与任何人讲话都是一副谈笑风生的样子。十六七岁的少年身姿挺拔,举手投足间都是张扬的自信与肆意的笑容,倒很少见他真正严肃的模样。许祈微怔,知道何叙在以玩笑的方式表达不满的情绪,但是这种事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于是收敛与何叙对视的目光,头也朝一边扭去,“班长,老师还在办公室等全班的试卷,您快去吧。”
明晃晃的,转移话题,半点没有向何叙开口解释的意思。
何叙叹了口气,将靠在门上的左手轻放在许祈右肩,语重心长地说:“语文和数学分布在下午和晚上的时间,等会儿是自习,我要你的解释。”言外之意就是,如果你的解释合情合理,剩下的考试会继续让你参加。
其实许祈已经做好丢弃一门英语成绩的准备了,但是从刚才曹奕洁与何叙他们之间的对话中能听出个**不离十,席老对他的考试缺席行为表现出强烈的谴责,并在不给他解释的情况下直接果断地取消他的考试资格,还在班上杀鸡儆猴。再加上之前本就还有班会迟到的先例,席老误认为他仗着市第一的头衔恃宠生娇,像席老这样一本古板正气的师长,自然不喜欢许祈故作聪明的“小把戏”。
可是,他没有,所有的事情发生地始料不及,他也想好好解释自己为高中的考试在暑假做了多少功课,但是所有呼之欲出的话语在顷刻间变得艰难,像是有一团厚重的棉花堵塞在胸腔口鼻之中。
许祈向来不喜欢暴露委屈,面对一棒子将他打死定罪的人,他更无心解释太多。
这个十六岁的少年性子较闷,将所有密密麻麻的心绪藏匿于心,将心脏缝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不肯表露也不愿倾诉,像是十几年走过的经历一样,他的傲气也不愿轻易让他在不喜欢他的人面前服帖。既然事已至此,听从席老安排,取消考试资格那便取消吧。
又何必让班长在席老与他之间两头为难。
许祈闷声道:“不必解释,我愿意听从席老安排,取消考试资格。”
何叙仅有的三分火气与七分担忧硬是被他拱到七分火气,担忧宛如烟尘缥缈,不一会儿荡然无存。但是从小到大的涵养让他在多数都保持喜怒不形于色的习惯,他移开搭在许祈肩头的左手,眉毛上挑,面容表情淡如平静的湖水,可眼神里的情绪被冰碴子冻住一般,说出口的话语也不经沾染冷意:“许祈,取消考试资格?那你这两天做什么?在家睡觉吗?教室里可没有独自让你自习的地方。”
许祈当然明白他的意思,若是按照席老的规矩,这两天的考试他都不应该出现在教室考场上,不来学校就只能回家,可外公外婆要是知道他没考试还屡次触犯老师逆鳞,一定很伤心失望。
他抿着嘴,双手背在身后不自在地搅动着,垂眸看向地板,又不说话。
何叙看他一副难以抉择又似乎在怄气的样子,分明藏了不愿说出的委屈,也知道他缺考的事情另有隐情,声音不经放缓下来,“你把剩下的考试都考了,席老那边我会去解释,我也知道他在气头上难免行事果决了一点,我会帮你传达缺考的缘由,相信他气消后会讲究情理,不会对你过分苛责。”说到这,何叙不经意微微歪了下头,神色如初,又恢复轻松自在的调侃语气:“倒是你,别闷着什么都不说,席老本就是吃软不吃硬的脾气,你别在他气头上拱火,学学你的同桌包臻,老师回来后态度好一点,乖乖去办公室道歉知道吗?”
这种像在对小孩说话的哄人语气,宛如一个大哥哥对自家闯祸的弟弟无可奈何又万分宠溺,虽不知拿他怎么办才好却也苦口婆心教导他。
许祈白皙的脸颊晕出微红,在阳光下闪着羞赧的光。
何叙没有听到想要的答案,却见面前青涩的少年一副羞怯不语的样子,也不经觉得有趣,笑容又绽开几分,仿佛煦煦春风掠过冰原,催生萌芽的暖意。“嗯?”何叙笑着,鼻腔哼出一声轻音。
“知道了。”许祈根本不敢直视一脸笑意的何叙,逃也似的说出三个烫嘴的字,以上厕所为由快步走出教室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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