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五年空约沉旧梦,灯会惊逢陌路人

长安城里的风卷着沙尘,扑在将军府朱红的门楼上,竟像是能刮掉一层漆。江沐站在府里的桃花树下,手里捏着块快凉透的枣泥糕,指尖都冻得发僵,却还是望着街的方向,不肯挪步。

今日是她与沈辞约定好的日子——半月前,她偷溜出府,与他在书铺前约好,等他“有空”,便来府里找她吃阿福叔做的枣泥糕。可这一等,就是半个月。从最初的天天盼,到后来的隔三差五来门口张望,再到今日,她干脆揣了块刚出炉的枣泥糕,借着“赏桃花”的由头,守在府侧门旁,连丫鬟都被她打发走了。

“沈哥哥应该会来吧?”她小声嘀咕,用手拢了拢枣泥糕的油纸,怕凉气渗进去。脑海里还能想起半月前那个穿月白长衫的少年,笑起来眼睛弯弯的,递过来的帕子带着淡淡的墨香,还有他说“不反悔”时的语气,清朗朗的,像春日里的溪流。

可日头从东边移到西边,街上的行人换了一波又一波,卖糖葫芦的老汉都收摊了,也没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江沐的脚站得发麻,心里的期待一点点沉下去,像被石子砸中的湖面,连涟漪都慢慢淡了。

“小姐!您怎么还在这儿?夫人让您回去练字呢!”张嬷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急。江沐赶紧把枣泥糕藏到身后,回头时,眼眶有点红,却嘴硬道:“我……我就是看桃花开得好,多待了会儿。”

张嬷嬷走上前,见她身后露出来的油纸角,叹了口气:“又是等那个叫沈辞的少年吧?小姐,您都等了半个月了,依老奴看,那少年许是忘了,或是……根本就不想来。

“他不会忘的!”江沐立刻反驳,声音却有点虚,“他说过不反悔的!

可话虽这么说,她自己也知道,再等下去,不过是自欺欺人。她攥着那块凉透的枣泥糕,指甲都快嵌进油纸里,最后还是跟着张嬷嬷回了府。路过柴房时,她忍不住看了一眼——她偷偷养三花猫的地方,如今堆着些柴火,猫早就跑丢了,只留下个空荡荡的旧猫窝,像她此刻的心情。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转身回府的那一刻,街对面茶铺的二楼,一个穿月白长衫的少年正站在窗边,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侧门后,手里捏着块与她手里一模一样的枣泥糕,早已凉得发硬。

沈辞的指尖泛白,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笑意,只剩一片沉郁。他不是不想去见她,而是不能。

就在他与江沐约定后的第三日,他查到了当年沈家没落的关键线索——与如今权倾朝野的丞相李斯年有关。李斯年心狠手辣,凡是牵扯到旧案的人,轻则流放,重则满门抄斩。他若是此时与江家走得近,一旦被李斯年察觉,不仅他自己的计划会功亏一篑,更会连累江策这位刚正不阿的将军,连累那个还不知道朝堂险恶的小丫头。

“公子,该走了。”暗卫青影站在身后,低声提醒,“李丞相的人已经在附近巡查,再待下去会暴露。”

沈辞点了点头,最后看了一眼将军府的方向,将手里的枣泥糕扔进了窗外的,转身下楼。脚步踏上街面时,他的眼神已经恢复了往日的从容,只是心里某个角落,像是被什么东西硌着,隐隐作痛。

他不能见她,不能让她沾染上半点他的“脏”。他要做的事,是踩着刀尖走钢丝,是把自己当成棋子扔进棋局,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他能给她的,不是一时的见面,而是将来能让她安安稳稳、干干净净活下去的太平——哪怕这个过程里,他要先推开她,让她忘了自己。

不巧,沈辞扔的枣泥糕扔到了一位妇人,妇人揉着额头,向上看却没有看到人影,却在心里骂了沈辞千百遍:“哪个杀千刀的乱扔垃圾*****。”

这一别,便是五年。

五年的时光,足够让长安城里的许多东西改头换面。

天启帝越发昏聩,常年躲在后宫炼丹,不问政事。朝堂大权被丞相李斯年牢牢攥在手里,他结党营私,排除异己,连皇子都要看他的脸色行事。大皇子与三皇子为了储位争得你死我活,昨日还是东宫太子的老师,今日就可能因“谋逆”的罪名被拖出午门斩首;前几日还在街头说笑的官员,转天就会因“得罪丞相”而全家流放。

长安城里的空气,早就没了五年前的平和。街面上的巡逻士兵多了,百姓说话都要压低声音,连茶楼里的说书先生,都不敢再讲“侠客除奸”的故事,只敢说些无关痛痒的民间趣闻。将军府的日子也不好过——江策因多次弹劾李斯年的党羽,被天启帝调离了兵部,改任闲职,虽还是镇国将军,却没了实权,成了李斯年眼中的“眼中钉”,只是碍于江家世代将门的声望,暂时没动他。

江沐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的。

从十岁到十五岁,她褪去了儿时的稚气,长成了个亭亭玉立的姑娘。皮肤白皙,眉眼精致,继承了母亲的温婉,又带着点将门子女的利落,只是那股子活泼劲儿收敛了不少,多了几分千金小姐的傲娇。

她不再像小时候那样喜欢追猫跑狗、舞刀弄枪——五年前江策还教她拳脚功夫,可这几年江父被闲置,心情郁结,也没了心思教她,她自己也觉得“女孩子舞刀弄枪太粗野”,便渐渐放下了,转而喜欢上了逛首饰铺、看画本,偶尔跟着母亲去寺庙祈福,日子过得清闲,却也有些乏味。

至于五年前那个叫“沈辞”的少年,她早已记不清模样了。只偶尔整理旧物时,翻到一块带着墨香的旧帕子——就是当年沈辞递她的那块,她才会恍惚想起,好像小时候认识这么个人,一起追过猫,聊过画本,还约过吃枣泥糕。可具体他长什么样,说话是什么语气,她早就模糊了,只觉得是个“有点温和的大哥哥”,像一场遥远的梦,醒了就忘了。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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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辞,沐风呤
连载中千屿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