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肥冷声道:“妖都撞到我身上了,我还能看错吗?”
迟瑞不作声,心里却仍是画了个问号:这些都是赶考的武子,怎么就成妖怪了?
阿肥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这些人身上妖气甚重,又是一股泥腥味,估计都是些水里地里钻的东西。”他用爪子扯了扯迟瑞的头发,“凡人,你别在这里待了,允鹤的玉麟衣是不是留给你了?回去把它穿上。”
迟瑞茫然:“……玉麟衣……?”
阿肥没好气:“就是那件白色的兜帽披风。”他不耐烦听迟瑞一个字一个字的说话,迭声催着他回去。
暗里担忧:长安城先前几日仍是好好的,怎么忽然就涌进来这么多低等妖物。看样子,这些妖物还很大胆,堂而皇之就出来了。
允鹤偏在这个时候出去了……该不会有太多问题吧?
迟瑞不敢违拗阿肥的话,酉时便依他的说法遣散了客人,让贵明关了店铺打烊。
人都走光了之后,院子里就静了下来。迟瑞盯着门口发了会怔。
离允鹤预估的返程日子已经过了一日。
昨晚雨大,或是耽搁了行程。
迟瑞这样安慰自己:允鹤哥哥是仙鹤……
雨又开始下,一落下来就滴滴答答没个完。瓦檐上的水,滴到地上的青石台阶上,溅成无数细碎的水沫,从各个角度折射出整个天幕晦暗的剪影。
迟瑞仰着头,看着雨水从天而降,恍然间想起那一年……
同样的雨天,同样的等。
他在等父亲下了朝回来,给他带一点石青的颜料。
然而,他没有等到。
他等来了一道圣旨。圣旨的内容,他至今没有理解得很清楚。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随意画的几幅仙鹤图,就成了父亲谋逆的证据。
他至今记得,禁军自他房中搜出了几幅画后,脸上那种得意而又猖狂的笑容。他记得兄长被带走时,经过他身边,那个怨毒的眼神。
他记得他说过的两个字。
他说:祸害!
一直以来,他都是家里的祸害。
是他天生缺陷,令家族蒙羞,让母亲生育后再不得宠,郁郁而终。
是他品行不端,让迟家失去了赖以庇佑全家的家传宝珠。
是他随意丹青,叫人抓住了把柄,弹劾毁掉整个家族。
有风吹过,迟瑞觉得有些冷了,下意识抱紧了自己的膝盖。
允鹤哥哥,会回来的!
他这样想。
院子里静得让人心慌,只有雨水落地之声,嘀嗒不断。
平日里,阿肥是从不主动亲近他的。允鹤在他的房间里安排了它栖息的鸟窝。这会子,它应该是回窝里去了。
迟瑞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店铺里不知是不是闹了老鼠,传来窸窣之声。
迟瑞眉头轻轻一抬,没动。他想,明天应该让贵明哥哥买点鼠药回来药老鼠了。
乒乓一声,不知是什么东西砸了碗,院子里,瓷片碎裂的声音清晰传来。
迟瑞迟疑片刻,终究还是站起身来。
他取了盏廊上的壁灯,往铺面走去。
店铺已经关门了,四周都上了板。阿肥若是无事,是不会往店里去的。
允鹤当初挑选店铺,铺面与居住之地仅一墙之隔。
迟瑞推开店铺后门,随着木门吱呀一声,里头翻箱倒柜的动静戛然而止,屋内一下静了。
迟瑞在门口站了有会,还是决定走进去看看。
手上的油灯在黑沉沉的房间里撑开小片橘色的空间。
迟瑞慢慢走进去。
一个花瓶骨碌碌的滚过来,停在他脚边。
迟瑞拿着油灯往地上照了照,拾起花瓶,仔细辨认。这花瓶原该是放在壁柜上装饰用的。
他把油灯的方向转向壁柜,准备把花瓶放回去。
没走几步,腿上忽然撞到一物,险些摔倒。他抓紧了手里的油灯,刚才那一绊,灯油洒了他满手都是。
他把油灯换到另一只手,习惯性想把灯油往身上擦,忽又停住动作。
这身衣服是允鹤哥哥花钱买的,不能弄脏。他这么想,弯腰寻思着先把油灯放下来。
脚下横亘着那个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迟瑞随手把油灯放在上面,翻过柜台去找贵明平日擦桌子用的抹布。
他手摸在柜台上,忽然摸到一大片湿,闻了闻,是酒的味道。
柜台上放了两瓶桂花酒,是用来调药茶的时候用的。这酒平时都放在角落里。
酒洒了?
迟瑞摸索着去找酒瓶子。然后他发现,柜台的抽屉是开着的,里头的账本被翻了出来,扔到地上。
这个抽屉,平日里都是上锁的。老鼠再怎么聪明,也不可能撬得开锁。
他终于察觉不对。
店里遭贼了?他第一个念头划过脑海。
第二个念头:该怎么办?报官吗?
想到报官,他又想起了巡夜的都是禁卫军。他久在羽林卫的羁押之下,对那一身官服的恐惧是根深蒂固的。
把店铺里所有的灯都点起来,迟瑞看着满地狼藉的铺面,一瞬间陷入迷茫。
阿肥不来找他,他也不敢主动去惊扰。
店铺里并没有多少值钱的东西,无非就是药炉,锅碗一类。如今,这些东西碎的碎,倒的倒,就连桌椅都被掀翻了。
唯一值钱的,柜台后面上锁的小钱柜,锁已经被暴力扭开,账本被扔到地上,里头的银子却分文未少,仍整齐放在那。
迟瑞扶起几张桌椅,脊背抵着前门,默然坐在门槛上。
钱没有少,贼并不是为了钱而来的。
允鹤哥哥的药茶配方并不是什么秘密,方子都抄录在墙上。
他低眉,摸不准这贼究竟要找什么东西,就连桌子都掀了:绯羽说……今日来店里喝茶的人,是妖……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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