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把仇人加诸在自己身上的痛苦,一一还回去,同样的经历,仇人越痛苦,自己千疮百孔的内心才越会得到释放舒缓。根本不会存在,又把痛苦都经历了一遍,内心也会备受煎熬,跟着痛苦的可能。
有这种想法的人,都是没经历过的。凡报仇雪恨,过程中都畅快无比,事后或许内心空虚失落,但当时那种舒爽是真真切切的。受了迫害,创伤难愈,生了心魔的人,不再单纯是人,即便还有人性,也所剩不多,仅仅是未死的执念牵挂着内心深处的美好,而残存的灵魂因仇恨,滋养着魔性,日日夜夜。
是人是魔,得看对谁!我根本不怕自己的举动会伤害刺激到杜晦,我看了看杜威他们的下身,又看了看杜晦,示意他赶紧动手,他却迟疑了。
“报仇就是要以牙还牙,少一点儿,仇,都不能算全报完了。仇不尽报,事后想起来会后悔的,你下不去手,我来也是一样的。”我捡起地上的刀,指向杜威的下身,杜威身子立即紧绷起来,恐惧极了,哼哼,他也知道怕啊,也会绝望啊,可当初,做的时候一点也不手软呢。忽然我停住了,把刀一扔。
杜威大概以为,我果然和杜晦一样,下不了手。失去脸皮,没了表情,裸露的眼球转动着,若有似无的神色变幻,竟有些舒展,仿佛松了口气,仿佛蔑视我们到底不够他那般变态,也仿佛在说还是他更胜一筹。
“你美什么?我只是觉得用刀不符合我风格,既然我来动手,那必得叫我尽兴才行。”说着我走到杜威的一个同伙身边,蹲下来,一脸童真的看着他,道:“我下手向来利索,我很快的,啊哈哈哈……”说着我一巴掌拍了下去,一声惨叫,他下身立即一片血污。
下一个,我是给拧碎的,再下一个,我是给踢碎的,再再下一个我是给搅碎的踩碎的……一声一声的惨叫中,终于轮到杜威了。杜威犹如看见地狱的阎罗,他没想到我竟然是真下手。
我笑的人畜无害,将手轻轻地伸过去,“好小啊,别人的和鸡蛋一样,你的……鹌鹑蛋吧。”
他摇着头呜呜的不知在说什么,眼中无尽的悔恨,哀求,和恐惧。
“哦,这么迫不及待?马上……”我呵呵一笑,说着马上,却缓缓捏紧,终于……“啪”折断了一根,他痛的啊啊大叫,扭动着身体,呜呜喊着,然后眼球翻白……竟也晕了过去。
哼,我不高兴了,你得给我醒着,于是我点了几处穴位,把他唤醒,他浑身不住的抽搐着,然后我“啪”碎了一个。他又要晕过去,我自然还是不肯,最后我道:“上天真是仁慈,怎么不叫你多生几个卵子。”说完,我再次缓缓施加压力,不知过了多久,才“啪”的一声碎掉……
我到河边一边清洗双手,一边看着杜威道:“还得寻一处山崖把你们扔下去,放一些野兽来啃食你们呢,确实是得留下一双眼睛,为的什么你们应该最清楚对吧——活生生看着自己被啃食,啧啧,亏你们想得出来……恶毒!”
我飞身而起,环视了一圈,眺望远方,找寻合适的山崖,杜晦却再也不想继续了,被挑断手筋的大手,轻轻一挥,看似软弱,却威力无比,蓝紫色的火焰瞬间吞没了杜威那些恶棍,不等他们惨叫挣扎,便化成焦炭。我落下来,站在杜晦身边,杜晦又一挥手,他们便随风散了……
被扯下脸皮,拔了舌头的杜威那会儿呜呜地喊,喊的是爹,于是他还是心软了。也罢,化成灰,从此尘归尘土归土,前尘往事了了。
金木水火土,我是从来不用火的,因为我们的火是内力精髓所化,和寻常的火是不同的,死者太过痛苦,可是用在这些畜生身上,我竟然只是心疼杜晦耗费的内力。
花铁铁嫌那些人太磨叽,我一离开,她便出手都给处理了,我和杜晦穿过冰幕回来的时候,尸体都给守卫们抬到一边摆好了,杜晦看了看,抬手一把火给烧了。我跟花铁铁说,他们墨迹就墨迹呗,早晚是个死,何苦脏了自己的手。还是当着我家太子王爷的面,实在太粗鲁了,以后可不兴这样了哈。说着,抬手一挥,运功吸来河水将地上的血迹冲洗干净。
花铁铁有些羡慕嫉妒恨的看着我们道:“你,你们怎么想出来,都是玄止境,你们怎么想出来用金木水火土的?”
“啧,露怯了吧,一看你就是没想到,都升入玄止境了还成天拿着破铜烂铁砍砍杀杀的吧?你看你,杀个人,跟屠夫似的,弄得满地都是,到处血呼啦几的……懂不懂什么是优雅!?”我挖苦着,见花铁铁脸色十分不好,心里便畅快。
这时候,去采买酒水的豆如意和庄助回来了。我借花献佛,抱了一坛子酒,花铁铁端着一摞酒碗跟过来,把酒碗摆好,我小小的身体,抱着大大的坛子,一碗一碗的倒好,让堂邑夫别光顾着跟做内应的小虾米和那几个看热闹的高手叙旧,都请过来喝酒。
我和杜晦都不喝酒,以茶代酒,堂邑夫虽然戒了酒,但这种场合,是一定要陪着大家喝的。杜晦将酒碗一一端给他们,他们恭恭敬敬地接着,他们都知道杜晦受了伤,不能言语,便也红着眼圈,抖着下巴,没说什么,只都猛喝了三碗,再抬眼,大家都泪洒当场。
男儿有泪不轻弹,一切尽在不言中。一阵哒哒的马蹄声,打破沉寂,却见平安背着吉他策马而来,远远便向我招手,堂邑夫忙上前接应,我看着风尘仆仆的她,问她怎么来了。她噘着嘴巴,埋怨说:“从西市出来,遇见豆如意和庄助他们采买酒水,说是捕了一只白鹿要庆贺,我让他们带我一起来看看,他们非是不肯,我就牵了马自己找来了。”
堂邑夫道平安可真是大胆,问她一路上太平吗?她傻傻地道:“太平啊,太平得很,比平时还太平,路上竟然一个人都没有,果然白鹿一出天下太平。”又问我们白鹿呢。可哪里有什么白鹿啊,不过是江湖人的障眼法罢了。
我介绍花铁铁给平安认识,花铁铁自然常常听我说起妹妹平安,如今见了就十分热情,反观平安却有些清冷,只简简单单打了招呼,就退了一小步站在一边小心审视。我和堂邑夫自然明白其中缘由。花铁铁只当小家碧玉,不如江湖儿女豪爽,哈哈一笑。好在平安带着围帽,不然她一定会因为平安的表情闹起来。
我心下有些紧张,便叫平安给我的江湖朋友们唱歌践行。平安欣然答应,我说就唱那首《宿命横着写》吧。我们这些浪迹天涯,漂泊江湖的人,谁的宿命不是横七竖八的呢。然后一首《笑傲江湖》,这首我和堂邑夫都会唱,唱了两段,大家就都会了,最后我们大家一起高歌,一起痛快哭,痛快笑,痛快饮,痛快着痛快……
花铁铁抱着酒坛子,宣布说她退出江湖了,以后山高路远,再不相见。大家都很吃惊,我也有点吃惊,却也觉得情理之中。江湖豪杰尽凋零,伤感蔓延开来……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江湖人最懂,我们把他们送走,杜晦一个人站在长河落日的尽头,正是火烧云最美的时候,夕阳的光辉,洒在他的身上,他依然那般绝世出尘……
我知道,他活不了了。我牵着平安上前,对平安道:“记住他的名字叫杜晦,我们是过命的交情,这些日子都是他在暗处保护你,郡主摔车也是他小惩以戒,帮你出气的。”唉,往日的武林盟主,一代大侠,沦落到掺和小儿女家争吵斗狠的小事,给小姑娘出气的境地,真是让人唏嘘,他一定无比悲凉。
平安闻言,行礼道谢,我轻轻运功,将平安的围帽吹起,杜晦深深看着平安,四目相对,平安也惊艳杜晦的容颜,两人皆是惊鸿一瞥……这就够了。
对不起平安,我利用了你,因为我想让他透过你看见我……你的反应很好,我想我若长成了,看见他也应是那般模样的反应吧。我想那一刻,他是幸福的,我们,都是幸福的……
好一会儿,平安缓过神来,红着脸,抚下围帽的帽帘按在胸口,匆匆胡乱行了一礼,转身慌慌张张地跑开了,小小的背影,有些可爱,杜晦不禁笑了一下,我也笑了一下。
花铁铁走过来,一脸莫名其妙的样子,看着慌张跑远的平安,问我:“你妹妹没事儿吧?”
“你才有事。”
杜晦催动内力,用腹语问我:“来生可不可?”
我心下一揪,原本他的声音是很好听的,我仰着头,看着他,笑了笑,然后轻声道:“如果有!”
花铁铁不明所以,站到我二人中间,仰头看了看杜晦,又低头看了看我,问道:“什么?什么有什么,打什么哑谜?”
“他要死了,好好道个别吧!”我对花铁铁道。
花铁铁是不能理解的,不是已经报完仇了吗?为什么还要去死。但是并没有多问,只红着眼,有些哽咽,却故作轻松,洒脱道:“我就不哭了,早先听说你的死讯,我已经哭过了。”
杜晦笑了笑,和我们道别,然后他将全身的功力散尽,刹那间风云聚变,电闪雷鸣,地动山摇……原来玄止境的高手寂灭是这种壮观的场景……已经走远的江湖兄弟们,看到这番景象,都心知肚明,纷纷落泪,甚至跪地哭泣,朝着那个方向拜了又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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