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要是没有情份在,这事儿搁在哪个女人身上,不得插那负心汉急刀,便是食其肉啖其骨,也扯不过来这个恨。”平安一脸不平地道。
“你那都是轻的,要我,我就把他剁成肉泥,喂狗!”花铁铁狠狠地咬着牙根儿说。
我道:“啧啧啧,你们哪有机会遭这种罪啊,他们哪里会有什么妾室,搞得家宅不宁。”说着扫了一眼另一桌的郑清和堂邑夫。
花铁铁瞪了一眼堂邑夫,不屑地低声道:“切,谁要嫁他,他都要脏死了。”花铁铁认为别人用过的男人,洗是洗不干净的。
堂邑夫脊背一抖,脸色涨红,抿了抿嘴,继续写文章。
我眼睛一转,并不做声。关于堂邑夫以前混迹花丛一事,这种场合并不好拿出来说。
平安看了看郑清,结论道:“丞相家的这事儿,归根到底,是因纳妾所起的。”
我十分赞同:“所以啊,我叫你常去忠义侯家,一则陪着老太太说笑逗乐,二则他家家规自来与旁人家的不同,你且跟着老太太都学了来,以后主持中馈,身教家传,只这不纳妾一项,便可保一族代代夫妻和合,同心同德,后院清明,自没这些乌七八糟的事。”
我又侧头对着郑清,堂邑夫等人道:“妻者齐也,是你们这些男人顶顶要紧的另一半,这辈子都要记着,亏什么都不要亏妻,关键时候,还得是自己的正头大娘子,一句话,真能救性命啊!”有丞相前车之鉴,由不得这些男人们不信。
花铁铁将方才我们的谈论,梳理了一下,写进文章,又侃侃而谈:“我大师姐曾经跟我说,男人选妻子,是很有讲究的,三六九等自有三六九等的选法,低等男人贫贱,有姑娘愿意死心塌地的跟着,生儿育女过日子,这等男人便别无所求,是为贫不择妻。但凡有了本事身份地位,择妻的时候就五花八门起来,什么样貌啊,身段啊,连脚的大小都拿出来比较……”
“你说的这些,只是中等男人,这个层次的男人最是矫情,高等男人才不看重这些,他们考虑的往往是人品家世血缘人脉背景地位什么的。”平安道。
“高等男人也不是不看重那些,只是那些是最基础的东西,他们不需要费心考虑,耗时筛选,能匹配他们做妻子的,便不是国色天香,也不会是庸脂俗粉的。你只扫一眼,满屋子的俊男美女,个顶个的出挑。”我道。
平安和花铁铁点点头,只道怪不得男人们都把建功立业,拜相封侯作为人生奋斗的目标,果然站在高处,收入眼中的风景是不一样的。
我道:“可是这个层次的高等男性,于婚姻上也最无奈,他们顶着家族荣兴的重担,考虑的东西太条条框框,择妻往往不能任性,不能由着自己的喜好随心意婚娶。
尤其是门阀贵胄的男人,娶的是一门宗妇主母,择妻便更是要紧。要是选错了,整个家族就完了。
嗯,几年前,南唐一个老贵族一夜之间覆灭,便是家里的女眷出了事儿,引狼入室导致的。大家族从外面杀是杀不死的,必是先从里面乱起来,外面才轻易得手。”
说这家原是老唐时期就兴盛起来的门阀,到了南唐更是延续家族荣光,一时奢靡,家中的男人们难免轻狂起来,家中的女子亦随着散漫。
那家老主母偏心二房,对大房苛待,大房时常吃些二房给的暗亏,只是一味大度,也知道说了也无人主持公道,便总是隐忍,却纵得二房越发不知收敛。
彼时家中为官的男人们,被南唐摄政王扣在宫中,几日不得出,家里急了,使钱托人,也打探不出什么缘由来,家里便乱了。
“二房见乱生事,想了一招借刀杀人的毒计,找上江湖,花钱叫人扮作流寇奸污大房,如此,大房必定不受其辱自尽而死。”我道。
花铁铁插嘴道:“我听说那单子最先找的你们。”
“对啊,但我觉得丧尽天良,没接,而且我大螳螂那时候才好,我们正打算去上郡呢。”我喝着茶道。
花铁铁赞同道:“我也是,又来找我,我也没接。江湖上有点道义的都没接,二房的人便急急找了不入流的游勇,约好了时间,就给开了后门,哈哈,那真是狼入了羊窝,可叫逮着了。
那些人一进了都是女眷的深宅后院,哪儿还管你当初拿钱买的是谁的清白谁的命啊,一股脑儿里里外外有一个算一个都给收拾了,男的全都杀了,女的全都办了,连那罪魁祸首的二房,偏心偏护的老太太一个都没放过。
那些可都是作案的高手,关起门来整整奸淫掳掠杀伐三日,外面竟一点看不出那家的变故,只等那家男人们绞尽脑汁从摄政王手下安然脱险,从宫里放回来一看,家里哪里还有个家的样啊。
老太爷羞恼万分,本来就为了这个家才在摄政王那里忍辱负重的。都那样了,还忍辱负重什么啊,活都活不下去了,于是带着男人们把女人们都杀了,又都自尽了,这事当年闹得可大啦。”
花厅里有些知道此事的人,惊道原来南唐梁氏覆灭竟是这个缘故。
“真是活该,又……真可怕。”平安低头道。
众人唏嘘,联想到丞相就是因为选对的妻子,才免了死罪,还保下了全族。便一致觉得妻子果真很重要,是一个男人事业的天花板,也是一个家族的导向标,男人到底能走到哪一步,一个家族能发展到什么程度,便是要看当家主母怎么持家管家。上三贵的宗妇选娶更要慎而又慎。
可难到上等男人就没有爱情吗?大家皆有此惑。
“想要纯粹的爱情,那就更上一层,成为不被任何外物束缚的顶级男人,顶级男人选女人就什么都不重要,只看自己喜不喜欢,爱不爱,就行,因为不管怎样他都顶得住,也接得住。”我道:“可只有极少数男人能跨越境界,大都背负着家族重担,又贪恋情爱,所以妻妻妾妾,莺莺燕燕塞了一院子,惹出这许多是非来。”
花铁铁不知在想什么,反正无心写文章了,就在纸上写写画画。
我探头过去,只见她前面写的还可以,后面就开始跑偏了,竟直接用了白话,说她一身本事,又不是一般闺阁,跟本不必嫁人,每天待在内宅后院因吃醋争宠变得面目可憎,而应该像自由的鸟儿一样,飞遍全天下,到处拉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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