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裴指挥,你离我太近了
见有人进来,等了好一晌却没有动静,沈荔忍不住睁开眼朝来人看去。
正是裴适,他着一身红色飞鱼服。
他来做什么。是为了报复那日她给他下得药吗?
裴适见床上的人呆滞地看着他,他朝床榻走去,边走边说道:“沈荔。”
而此时的沈荔却祈盼他不要过来,不过面上却笑呵呵地看着他说:“裴指挥万福。”
裴适看着对面女子说得冷静,可话音中的颤抖他的颤抖却被他留意到了。
见沈荔还是躺在床上,没有半点动静,便走道床榻一侧摸她的脉搏,见她只是没有几分力气,其余却是无恙,于是说道:“沈荔,走。”
沈荔此时尴尬极了,真想一头猛扎进被子里,顿了顿,便说道:“我手动不了了。”
裴适掀开被子,这才知道原来沈荔的手臂被一方丝绸捆绑固定在床上,这丝绸的料子的确丝滑,只是被人打了个死结。
他放下手中的绣春刀,低头给沈荔解着打了死结的丝绸。
两个人离得很近。裴适给她解右手臂上的死结时,沈荔看到他喉结一动一动的,觉得有几分尴尬。便往上看去,她察觉到耳畔边若有若无的温热气息。
有些熟悉。
自然是有些熟悉,这屋子里除了她,就只剩下裴适。
正巧裴适解开了这死结要与沈荔说话,便低下头,双唇差点碰到她的耳朵。
两人一时有些怔愣,沈荔觉得脸上有些烫。裴适竟还贪恋这份感觉,于是还低着头,看到她的颜色由微粉转红,犹如那夏日的合欢花红;她的耳朵也慢慢因着这份尴尬晕染红了。
还是沈荔心中大呼一口气,开口说道:“裴指挥,你离我太近了。”
裴适这才起身,又朝后退了几步,没有说话。
沈荔起身,要解了脚腕上的丝绸。可是,这丝绸竟被缠缠绕绕数圈,还打了个死结。
她心中崩溃,这死结她可得花些时间解开,也不知道方才裴适如何三两下就解开的。
“裴指挥,您先走。”
沈荔又拆了一会儿,觉得让锦衣卫指挥使看着她解结,也不太好。
何况,这裴指挥找她是为了那日她给她下毒的事情。这么一想,她觉得万万不能让裴适再待在这里了。
裴指挥看到她眼中的担忧,答应道;“好,”却也没走。
她也不敢再请裴适出去,万一看出她的心事,她母亲的命,还在她手里呢。
于是更加费力地拆了这个结来,苍天可见,她从未见过这么牢固的结。默了默,朝坐在茶桌旁的裴适求道:“裴指挥,可否解你的刀一用。”
沈荔说着,指了指裴适放在茶桌上的绣春刀。她正是要用这绣春刀直接裁开这丝绸。
虽然,的确有些大材小用。不,是非常。
裴适听闻,朝她看去,见她发丝间出着细细密密的汗,自然没有将那绣春刀递予沈荔,而是直接走过去给沈荔松了脚腕上的结。
沈荔以为他会直接解开,却不曾想裴适从沈荔发髻上取了她唯一带着的一支发簪,直接破了那方丝绸。
她好生尴尬,赔笑道:“麻烦裴指挥了。”
将她脚腕上的丝绸都破了,沈荔正伸手要了那发簪自己簪在发髻上,裴适却没有给她,却是亲手将那发簪簪在了她的发髻上。
他今日为何如此好说话。
“走了。”裴适说这话时,已经拿了绣春刀先出了屋子,不等沈荔跟上。
见裴适出去了,她松了一口气,整理好衣服就要走出屋子,却觉得腿上没有力气,走不了几步便腿脚软。
还好她带了药。
当日她给沈玉下药时,因着担心那药有什么副作用,犹如那驻颜丹会让人咳嗽心神不安一样,就找裴适要了解药。
服了这药连半盏茶的时间不到,沈荔浑身恢复了几分力气。见院外安静,空无一人,便悄悄走了。
经过另外一间屋子时,她低着头,放轻脚步走出院子。
此时经过的这间屋子里。
虞临渊看着裴适,没想到裴适这般在乎沈娘子,开口说道:“裴世子,沈娘子了没有等你就先走了。”
裴适早就觉察到方才沈荔从屋外轻手轻脚出了院子,便猜到她服了解药。于是他辞了虞临渊,去跟着沈荔。
“沈荔。”
沈荔没想到裴适很快就跟在她身后,她明明脚步很轻很轻地走出了院子。
此时裴适跟在她后面,她万万不可回头。
“沈荔。”
沈荔没听,继续往前走。
裴适见她没放慢脚步,也没回头,再次叫道:“沈娘子。”
此时一把绣春刀在她脸庞将将擦过,她左鬓间的发丝也被这绣春刀裁了几根。沈荔只得停下,因为她再不停下,恐怕要死于裴适那把绣春刀之下了。
她不敢动,启唇说道:“裴指挥万福。”
“沈娘子腿脚甚是利索。”说完这话,裴适并不将绣春刀拿走。
“裴指挥,可否拿走这刀。”沈荔极低着声音乞求道。
那绣春刀没动。
“裴指挥,我……”沈荔说着,慢慢往右移了移,不曾想脸边的那把刀也跟着移了移。
“沈娘子,答应我一件事。”裴适说道。
沈荔毫不犹豫地回着:“裴指挥,我答应。”
裴适还是没将那把刀移了,看着她纤弱的背影说道:“沈娘子,从今往后,若我唤你时,你须得回应我。”
“好,我全听命于裴指挥。”原来只是这种事,沈荔忙答应道。
这时,脸畔的绣春刀才被裴适拿走。
沈荔回头,小心翼翼说道:“裴指挥,这里离大慈德寺近,如今女娘们也都在外采风游玩。倘若有人看到我与裴指挥在一处,恐说些闲话来,对裴指挥与我的名声也极为不利。”
见裴适没反应,她又说道:“裴指挥,那我先走了。”
说完这话,以为裴适自然会答应,就先走了。还没走两步,就听到裴适叫住她说道:“沈娘子,我与你一起。”他不在乎他的名声。
可是沈荔在乎她的名声:“裴指挥,这不太合适吧。”
却不曾面前的男子说道:“无妨。没有人在意你的名声。”
沈荔摇摇头,没错,她的存在感在这一众女娘中也极低。
若是有人见了,只会误以为她犯了大错,被锦衣卫拿去审问。恐怕,看她的眼神更加厌恶了。
“那裴指挥在前吧。”沈荔自觉地跟着他身后。
她放慢脚步,可是裴适也跟着放慢脚步。她怕裴适又将那绣春刀递与她眼前,便正常走着,不多时裴适在前面也是正常的步子。
两人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一直到大慈德寺寺门口。幸好一路不曾见人。两人到了大慈德寺寺门口便分开了。
回来时,已至酉时,沈荔去找母亲张氏,沈氏却说张氏已经睡下了。她三番请求,却被沈氏回绝了。
此时屋外还有妇人品茶吃糕点,沈荔不好闯进去,只是觉得奇怪。祈福这三四日,每次找母亲竟都落空,要么已然休息,要么母亲不在。
再回到沈府时,已经是第二日的戌时初了。
这几日奔波劳累,沈荔正要上床休息,却听得屋外阿福的声音:“三姑娘,二夫人叫姑娘去一趟栖云馆。”
“母亲有说什么事情吗?”可张氏从未过了戌时让她去过栖云馆,这十多年未曾变过。
阿福回道:“回姑娘,二夫人不曾说。只是让你快点过去。”
沈荔却不知母亲要找她说什么事情。
沈荔起身快步朝栖云馆走去,此时张氏也由着王婆婆扶着站在院门口。母亲从未在院门口等过她,一直都是在屋内。
“娘亲,我们回屋里说吧。”
她就要扶着张氏进了屋子,可张氏却也不动,只是神色严肃。
沈荔开口说道:“娘亲,你有什么事情就说吧。这夜里风大,娘你又身上没好,我们进去吧。”
张氏这才开口道:“我如今不知,你竟会下毒了。”
沈荔一脸茫然,她下毒,母亲怎会知道:“娘,我没有。”
“那沈玉的毒,是你给下的吧。这几日我就看沈玉不对劲,那屋子里除了你,还有谁。”
“娘,那沈玉万般欺负于我。那日去寺中祈福,寮房内仅有一张床,她却直接将那床占了去。去寺中时,那沈玉又在马车里故意放出蛇。还有,那日她用簪子划伤我的脸。”母亲却只是几番安慰罢了,再多,只是用那眼泪。
张氏心中有些慌张,说话才缓和了几分:“荔儿啊,不是为娘说你。这圣人说要与人为善,宽容待人。在这沈府,我们要以德抱怨,这人才能不亏心,放走得远些。娘自小教导你,没想到荔儿因着此事就着急了。我看沈玉那丫头本性也善,只是说出的话发狠些,那一次也是用簪子伤了你的脸也是失手。以后在这沈家,你要像大夫人学着。”
“可是母亲,那沈氏给你的驻颜丹……”沈荔不知娘亲竟这般仁慈。
张氏一听到驻颜丹三个字,打断沈荔的话:“驻颜丹,我屋里少的那瓶驻颜丹是你拿走的?”
“娘,那驻颜丹是有毒的。”
张氏回道:“我知那有毒,已经停了药。你休要提了。切莫让沈夫人知道,恐怕娘担心女儿你也因此受了罪。”说着说着,张氏又开始哭起来。
“荔儿,你要答应我。以后不要和沈府作对。”
她却觉得母亲奇怪,为何如此被沈府欺辱竟万般忍耐。
灯笼中的火光将母亲的脸色映衬着更加苍白,沈荔只得答应张氏:“娘,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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