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空,青山绿水中一方高台立于山间,高台之下尸横遍布,血液如红花点缀山谷。
清风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弥漫在众人鼻尖的血腥气。
而他们的眼中,那抹白衣身影持剑挺立在高台前。
此人为魔族大将明迁鹤,红瞳银发,三界皆传她嗜杀成性、作恶多端,更有传言称她是魔神转世。
一男子捂住手臂上的伤,语气愤慨,“明迁鹤!你如此行事,就不怕来日受到天道审判吗?!”
明迁鹤抬眼与那男子对视,红瞳无波无澜,那男子陡然捂着胸口,面色煞白。
不好!体内的灵力开始不受控制了!
在他爆体而亡的前一刻,他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此女,必定是三界的祸患!
地面只余一摊血水。
长剑继而划破余下所有人的脖颈,一息之间山谷中唯她一人。
明迁鹤转身走向高台,一步步踏上长阶,血液顺着长剑的红纹滴落。
审判?可笑至极。
若真有天道审判,她何必存在。
明迁鹤站上高台,素白的衣衫遍布血迹,尽数是斩杀旁人飞溅的血迹。
她的眼前出现一面镜子。
镜子开口了,她说自己是招灵镜,无二之珍。
明迁鹤不屑,“你说,你能做什么?”
“你只要与我成契,从此以后,我就是你手中的利器。”
招灵镜看出她是魔族,也依旧说出这番话。她不在乎,只要有人能将她带出去,谁都可以。
明迁鹤冷笑,上赶着和人成契的无二珍宝吗。
“不和我成契,你带不走我。”台下尸山血海,不就是为了她而来吗。
明迁鹤伸出手指与招灵镜结成契约,白光乍现,双眼忽然刺痛,她意识全无。
“林师兄,这里有个人!”
明迁鹤意识不清,恍惚间听见了一个女孩的惊呼声。她伸手想抓住什么,却无力地垂下,再度陷入了昏迷。
清晨,窗外清风拂过,隐约传来几声清脆的鸟兽啼鸣。
床上的人忽然坐起身,明迁鹤清醒了,但她眼前却是一片黑暗。
她的双眼似乎被蒙住,指尖是白绫的触感。
“姑娘,你醒了?”
明迁鹤察觉这个女孩是灵界修士,她调动魔力,却发现她的魔力尽数被封印了!
怎么回事?!
屋内忽然多出一道气息,清润的嗓音传入耳中。
林至简低声询问,“姑娘,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我的眼睛……”
瞎了,但他无法说出这极其打击人的话。
他们刚发现她时,她周身都是被魔族所伤留下的伤口,双眼紧闭,眼下两行血泪。
沈之皖一声叹息,“你快躺下,你的伤还没好全。”
看样子是这两人救了她,没发现她是魔族吗?
她听见女孩气愤地为她抱不平,“都怪那群可恶的魔族将你伤成这样!”
魔族明迁鹤:……感觉被冒犯了。
“我们发现你时,你昏迷在伤物之林,就将你带回了复回宗。”
伤物之林?灵魔两界的交界处。她为何会出现在伤物之林?
明迁鹤装作头疼,似是缺失了记忆,“我不记得了。”
沈之皖和林至简直觉不妙,这是失忆了?
“那,你还记得你的名字,家住何方吗?”
“我只记得我名心鹤。”
沈之皖生起了怜悯之心,“这……你先将伤养好吧,记忆总会回来的。”
“谢谢你们救了我,如何称呼?”
“我是符修峰亲传弟子沈之皖,他是剑峰亲传弟子林至简。”
亲传弟子?亲传弟子都有哪些她知道得清清楚楚,未曾听说过他们的名号。
这里真的是复回宗?
两人见她状态极差,默契地退出了房间,临走时沈之皖只说过会儿再来看她。
还是让心鹤一个人静静比较好。
“招灵镜,你干的好事。”
她的魔力尽数被封,取而代之的是缕缕灵气!她是魔族,不可能修灵力!
“无伤大雅,你如今可以灵魔双修了。而且我敢保证,无人能看出你是魔族。”
招灵镜其实也很不解,按理说她没有让人跨越时空的能力。
“我的魔力被你封印,如何能解?”
没有魔力,还谈何魔族大将,魔界那些蠢货只怕是等不及看她的笑话。
“不是被我封印的,我如今也同你一样弱。”
明迁鹤的识海里,镜灵幻化成一只毛茸茸的幼年鹤崽,小小的身躯微微颤抖。
“其实我也不知道,反正不会一直这样。”
明迁鹤无心再与她多说。
这里是复回宗,难保不会有人认出她,尤其是白及老头。
救她这两名弟子显然不认识她,又没发现她是魔族人才敢将她往复回宗带。
她在沈之皖的院中躺了一天,身体的外伤大部分已经愈合。
第二日,沈之皖带着她来到了符修峰峰顶,这里是峰主的居所。
“你的双眼很奇怪,并不是伤。我的朋友无法为你治好,或许我师父可以。”
符修峰的峰主是白及。
她其实很多年没再与他相见了,他会认出她吗?
高处山风不断,她的衣摆翻飞,白绫随风而动。
因为被人牵引而略显步伐迟钝。
应久江站在阶梯上的院门前,垂眸瞥过,沈之皖带着一个柔弱女子一步步走向院门。
“应……师兄?”
沈之皖有些意外,这人常年不见踪影,今天忽然碰见了。
但是他不该回剑峰吗,来符修峰做什么?
云雾缭绕间,应久江长身玉立,青衫微动。剑眉入鬓,眼尾处微挑,目空一切。
天神在世,不怒自威。
端得是正人君子的模样。
应久江走下台阶忽而消失。
那双好似睥睨一切的眼眸令沈之皖下意识回想起他的此前种种事迹。
明迁鹤看不见那人是何模样,他刻意隐去气息,以她此时的修为无法分辨人在何处。
她随沈之皖踏进了山顶院落。
院内正坐着一白发老者,他眉目亲和,甚是和蔼。
“师父。”
“皖儿,找为师何事?”
明迁鹤心头一跳,这个声音不是白及!她按下心头疑惑,静静等待师徒二人的谈话结束。
白祁的脚步声向她而来,停至她面前两步之遥。
“姑娘,可否摘下白绫,老夫替你瞧瞧?”
听起来很是温和慈祥的人。
她揭下白绫,白祁手心灵力运转,覆在她的双眼之上,但良久未有言语。
“师父?”
白祁有些诧异,她的双眼不是魔族所伤,像是……被人封印了。
他已至元婴,此封印连他也无法撼动。
这个姑娘是何来路?
“姑娘的眼睛,如今唯有少阵或许有办法。”
少阵,复回宗宗主。
“宗主闭关少说三五年,眼下只能另寻他法。”
明迁鹤面上不显,但思绪万千。
宗主怎么会是少阵?此人她从未耳闻。
“皖儿,你随我进来。”
沈之皖脑中响起师父的传唤,她示意明迁鹤坐在院中,她走进了里间。
里间只有一方石台,白祁盘坐在上。
“你是如何遇到她的?”
“徒儿与林至简在伤物之林察觉魔族作乱,赶到时只有她一人倒在原地,她周身伤痕累累,眼下两行血泪,醒后已不记前事,只记姓名。”
“她的双眼是被封印了,连老夫也破解不了。”
沈之皖听懂了她师父的意思,这个女孩的来历不是那么简单。
知道暂且无人有办法治愈心鹤后,她带着心鹤回到了她的院中。
“你别灰心,日子还长,总会有办法的。”
无论是她的眼,还是她的记忆。
明迁鹤牵起原本放平嘴角,“我不灰心。”
只是如今她需要人替她解惑。
“你的师父,姓甚名谁?”
沈之皖想到她记忆全无,一撩袖子,一副准备向她大说特说的模样。
“我的师父是白祁,他师承白及道人,我是他两百年前,宗门招生时收入门下的弟子,我上有两位师兄,下有一位小师妹,复回宗还有剑峰、丹峰、音修峰和御兽峰,至于几位峰主的亲传弟子我就不与你细说了,今后遇到就知晓了,但是……”
她忽然停顿,有两息没有出声。
“但是什么?”
“宗内有个特殊的人,剑峰大师兄应久江,六百年前宗门试炼招收弟子,他以千人里位列第一的成绩拜入剑峰,五百年前人魔交战,他将魔族殿主明昊斩于剑峰北山门……”
“五百年前,魔族殿主……”
斩于北山门……
不可能!什么五百年?!再者,殿主怎么会被一个不过百年修为的弟子斩杀!
她的手不自觉扣紧石桌边缘,气息不稳。
“鹤姑娘,你还好吗?”
为什么感觉她此时情绪异常激动?
明迁鹤平复下情绪才回话,“没事,你继续说。”
“魔族好斗、嗜杀,那一战后魔界混乱无主,魔界内斗不止。”
明迁鹤嘴角挂着一抹冷笑,殿主已死,当然无人会像他那般统领魔界。
“应久江此人,是什么来头?”
“他出身凤越国北域应家,五百年前一战成名。”
只是近些年,人们很少将他与应家联系起来了。
“魔族殿主死后,他的下属呢?”
“当年他的下属也与他一同葬身。”
沈之皖忽然想起一个传闻,那是一个论起魔族几乎都会想到的人。
“据说千年前,魔族有一大将,嗜杀成性,作恶多端,被明昊派往神境之内,但就此殒于神境,魔族若不失此人,当年或许就不是这番结果了。千年前神境现,三界为了争夺异宝都可谓损失惨重。”
千年!
一步竟跨越千年!
她明明几日前才奉殿主之令前往神境争夺异宝。短短几日,殿主已死,昔日熟知的宗门之人已不存于世。
明迁鹤仿佛被卸了力,无边的黑暗令她倍感烦躁。
“那魔族殿主的尸骨呢?”
“这,我也不知,那时我尚未出世。应久江才是最清楚的人。”
事实就是明昊死于他的剑下。
明迁鹤没了交谈的**,“没事,头疼,我休息一下。”
“好,你先休息吧。”
此时天边漫出红霞,黄昏的日光照在她苍白的面容上,沈之皖忽觉心鹤如今似浮萍,无牵挂,更无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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