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偶?”
“没错,就是一只人偶,听说身穿红色的喜服,画着一副戏妆,面色惨白,周身有一股阴寒的气息。”
萧易天说:“具体来源目前有好几种说辞,黑市那些人有说是挖出来的、有说是从一个农村的老神婆手里买来的、还有说是凭空出现的。”
“听说买回黑市那一天,只要是看到过这人偶脸的人,接二连三全都突然生了大病,有几个还病死了。”
逯斯年抬眼:“还有这事儿?找专人看过吗?”
“看了,老师傅也看不出里头的名堂,只说里面住了个东西,活的,要是有人想深算下去的话,还会被反噬。”
逯斯年给萧易天倒了杯茶,听他继续说:“所以黑市那块儿没人敢私藏,就高价拍卖了,至于货真不真,到底值不值三亿美金,得亲眼看了才知道。”
萧易天一口闷掉茶水,问:“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跟我去看看?”
逯斯年垂眼盯着杯中的浅茶,沉默了片刻后将茶杯放在桌上,一边添茶一边回答:“这么稀奇的品,没有不去的道理。”
……
饰演萧易天的男演员名叫赵君贺,比空亦筂大两岁,空亦筂管他叫贺哥。
两人合作过电影《赌徒的三只钢笔》——也就是将空亦筂送上影帝之位的那部犯罪神作。
在里面他们演对手,一正一邪,文戏打戏精彩绝伦,因此在《人偶》里二次合作,两人默契十足,拍得很顺利。
相比空亦筂,高宣怡这边的拍摄就遇到了不小的问题。
方倾年想让空亦筂先带带高宣怡,所以给她安排的第一场戏并不是灵生的出场片段,而是灵生和逯斯年的第一次对手戏。
逯斯年花了三亿美金把灵生拍下的那晚,他久违地做了个梦。
梦里,他看到了一口红色的棺材,躺在棺材里的人正是穿着喜服的灵生。
灵生缓慢地睁开眼,坐起身,在看到一旁的逯斯年时,惊诧——恍惚——委屈——欣喜等一系列情感的变化,要在一个特写镜头表达出来。
“卡。”
时间来到了中午。方倾年抓着高宣怡一个眼神变化的近景重复拍了有十几遍,每次都不满意,上前比划着双手给她讲戏,情绪逐渐激动。
“你这演的不是灵生,是你自己,表演痕迹太重,就是为了演戏而演戏,毫无感情。”
中午休息前,方倾年给高宣怡扔下这句话就通知剧组休息了。
被数落了十几次,高宣怡情绪明显低落很多,助理拿了盒饭,带着她回了化妆间。
刚才方倾年讲戏的时候,也多次问过谭止的想法。高宣怡的妆造像极了灵生不假,不过可能是她第一次拍大戏的缘故,对人物情感的表达没有办法拿捏。要么太过,要么太平。
“谭老师。”谭熙芸给谭止拿了盒饭,问他,“盒饭我领来啦,你想去哪里吃?要回公寓吗?”
“可以——”
“谭老师。”
身后传来声音,谭止转身,见空亦筂朝他走过来,“谭老师,要不要去我的化妆间?里面有沙发,可以午休。”
“好呀好呀。”没等谭止回答,谭熙芸就开心地蹦了蹦,跟谭止说,“谭老师,去筂哥那儿也挺好,比公寓近多了。”
谭止倒是都可以,随意点了头,“好。”
空亦筂的化妆间布局干净简单,贴墙是一排镜子和桌椅,中间放了一个“7”字形的沙发和一个茶几,靠窗的位置有个简约的吧台,除此之外没有多余的东西。
谭熙芸把两盒盒饭放在茶几上,叉着腰假装抱怨:“哎,筂哥啊筂哥,你说你慷慨地把我「借」给谭老师了,自己也不知道再雇一个助理,我一早上在你俩之间来回转,要累成狗了。”
空亦筂脱掉外套,只留了一件里衬,没脾气地回:“辛苦,这个月工资翻倍。”
“只是这个月?”谭熙芸问着,嘴角却忍不住勾起来。
空亦筂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笑笑:“好,那——半年怎么样?”
啪——
谭熙芸两手一拍:“筂哥就是爽快,那我就‘勉强’答应啦。哎,你们快点儿吃饭吧,一会儿都冷了。”
在谭熙芸转身正要出去时,谭止叫了住了她,“熙芸。”
“哎!在!谭老师有什么吩咐?”
“你回公寓,帮我喂一下猫吧,本来打算午休的时候回去喂它们的,猫粮就在客厅的橱柜里,还有零食,也可以喂一点。”
“好的呀,我刚好也要回去喂‘白糖’呢。”
“白糖?”谭止歪头。
“哦,白糖就是——”
谭熙芸说话间看了空亦筂一眼,发现空亦筂正盯着谭止,嘴角带笑,神情放松,心情似乎很好的样子。谭熙芸眼神左右来回在两人之间转了几回,脸上笑容更甚。
她轻咳了两声,对谭止说:“你很快就知道啦。”然后跟他们道了别,离开了化妆间。
谭熙芸走后,空亦筂拿起两人的盒饭走到吧台,对谭止说:“谭老师来这边吧。”
“好的。”
这是谭止第一次吃剧组的盒饭,三菜一汤,两荤一素,整体看起来还不错。
说来也奇怪,谭止和空亦筂至今也就见过几面,说过几句话,正常情况下,像这样肩对肩坐在一起吃饭,对谭止来说应该是件很尴尬的事情。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空亦筂身上似乎有种很神奇的亲和力,明明各自吃着饭,谁也没说话,谭止却意外地很放松。
空亦筂在吃饭时总是不自觉地看向谭止。
素菜第一时间就被谭止吃完了,剩下两个荤菜里,大盘鸡吃了一半,而一旁芹菜肉丝里的芹菜全部被他挑了出来,只吃了肉丝。
“谭老师不喜欢吃芹菜?”空亦筂问。
谭止拿着筷子的手顿住,看向空亦筂,点头,“嗯,不怎么吃。”
“那给我吧,我吃。”空亦筂把自己的盒饭朝谭止推了推。
“我筷子碰过。”
“没事,我不嫌弃。”
见谭止盯着盒里的芹菜,犹豫不决的样子,空亦筂说:“现在倡导‘光盘行动’,谭老师可不能浪费食物。”
最终,谭止在“憋着一口气把讨厌的芹菜吃了”和“还是给空亦筂吃吧”之间,选择了给空亦筂。
空亦筂夹着芹菜放进嘴里时,他甚至看到谭止露出了一个很焦灼的表情,好像他在吃的是什么诡异的食物一样。这不禁让空亦筂觉得有些想笑。
吃完饭,空亦筂告诉谭止可以躺在沙发上休息,谭止倒没怎么推辞,说了声“谢谢”就坐在沙发上看手机。
等空亦筂出去扔个饭盒顺便拿个水的间隙,回来时,就看到谭止已经面对着沙发靠背,枕着抱枕睡着了。
空亦筂把水轻轻放在茶几上,坐到谭止枕边,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后,才靠在另一边的沙发上,闭上眼小憩。
下午主拍的内容依旧是逯斯年和灵生第一次见面那场戏。
听说午休的时候方倾年把高宣怡叫去了他的休息室,给她讲了半个小时的戏,但开拍后“卡”了三次,高宣怡的状态依旧没有达到最佳,甚至还不如上午发挥得好。
“小筂先回来。”方倾年在对讲机喊道,“让她一个人演,我就不信今天这条过不去了。”
空亦筂回到方倾年旁边,和谭止一起看着摄影机里的画面。
方倾年要拍的是灵生眼神变化的特写,这是个必需的近景。
高宣怡需要把灵生起身时的冷漠、在看到逯斯年之后的怔愣、千百年轮回难以诉说的悲苦委屈、以及终于又见到寻找了百年的人时难掩的喜悦全都表现在一个镜头里。
这无疑是场极具挑战的戏,就算是有了丰富经验的女演员,或许都很难驾驭。
“你要看的是逯斯年,不是镜头,重来。”
“眨眼频率有点快了,人在吃惊、发愣的时候眼睛是大睁着的,怎么可能眨得这么快?再来一次。”
“让你别眨这么快,不是让你干瞪着眼睛发呆,你的感情呢?再来……”
又重拍了七八次后,方倾年逐渐没了耐心,周身围了一层低气压,脸色越来越冷,剧组的其他人脸上多多少少也有了些无奈,开始有人皱着眉叹气。
然而,高宣怡似乎很容易被周围的环境影响,看到大家不满,她就越来越紧张,心里没底,就更加演不出来状态,甚至一次比一次糟糕。
连续“卡”十几次后,方倾年终于忍不住,摔了手里的剧本。
“多少次了?你自己数数,整个剧组一下午就为了你这一段,你怎么做到越演越差的?”
方倾年走到高宣怡身边,开口大骂:“开拍前一个月送你去学习,请了电影学院最好的老师教你演戏;戏剧学院的副主席教你练身段;我给你提供了最好的教师资源,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就为了让你能提前适应灵生的角色状态,结果呢?”
“这就是你学习的成果?简直给老师们丢脸!”
“中午把戏都给你认认真真讲了一遍,那会儿不是能演出来吗?对着镜头就不行了?”
谭止还是第一次见方倾年大发雷霆的样子。
传闻都说方倾年在片场极为严格,不管你是当红明星,还是影帝影后,只要没做到让他满意,他都会当场发脾气,现在看来传闻不假。
拍了这么多次,谭止其实发现了,高宣怡似乎有些畏惧镜头,以至于演着演着,就下意眨眼,眼神乱瞟。
方倾年应该也知道,所以每次都跟高宣怡强调眼神要稳,要把剧组的人都忽视掉,沉浸到灵生的角色里。
骂完高宣怡,方倾年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手一甩,对陈春延说:“今天不拍了,高小姐什么时候状态调整好了再拍。”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陈春延回了声“好的”,对剧组的大家说:“休息吧,今天收工了。”就捡起方倾年摔在地上的剧本,小跑着追了上去。
剧组的工作人员似乎对导演生气的情况也习以为常,都只是回答”好的”“明白”,然后各自收拾手里的东西,陆陆续续离开。
只有当着一群人的面被骂得狗血淋头的高宣怡还站在原地,低着头不说话,光鲜的喜服穿在她身上仿佛都变得黯淡了几分。
她的助理上前安慰她,带她回化妆室的时候,高宣怡抬头朝谭止这边看了一眼,谭止看到了她红而湿润的眼睛里,闪过了落魄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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