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们先挑几位同学上台默写古诗文”
“傅子安”
“王雯玥”
……
“哎，陆向辰，这是川儿哥”，苏铭义一个胳膊端在贺椿言桌上说，“教语文的”
“渍，这谁看不出来教语文的”，贺椿言托着头说。
“他对古诗文要求很严格，而且是有原因的”
苏铭义撸了下裤腿刚跷上二郎腿就瞧见川儿哥往这边看了过来，随之而到的就是一声“来，苏铭义，上来试试”
“上次古诗文默写四道题，两道题写错字，一道题没写，这段时间没提问，心里不平衡，故意这样引起我注意呢？”
“没有，老师”，苏铭义话里带笑急忙把裤腿扒拉下去走上讲台。
川儿哥扫了一眼教室，目光在最后一排边角暂留一瞬，俯视一眼座次表，“下一个，陆向辰”
“握草”，百无聊赖盯着黑板边侧数课程表的贺椿言蓦地回神。
陆向辰只是合上手里的古诗文小册子淡然起身，贺椿言的眼神顺着陆向辰站起的身子逐步攀升。
这人难不成会默？
贺椿言轻咳几声，手握成拳置于嘴边，刚要张口，却被旁边人掷地有声的一句话堵了回来——老师，我是新生。
差点以为碰到个天才，贺椿言握成拳的手松开揉了揉头发。
这所学校课程进度快，一般要比其他学校快一本书，除非古诗文之前早就背过并且每个字都记得滚瓜烂熟，不然没人能逃的过去，这是贺椿言之前在三个小时小星期里在教室后门罚站了整整三个小时得出的教训。
“啊，是新生呀，那你坐下吧”，川儿哥再次看向陆向辰，拿起讲桌上的卷子捋展，迈着外八步走下讲台，“好，下面的同学拿出一张纸”
“你刚刚有话要说？”，陆向辰撕了张纸问。
贺椿言睫毛颤动，捏了下左耳耳垂，“没呀？”
“嗯”，陆向辰问，“刚刚苏铭义说的故事是什么？”
“你想知道？”，贺椿言双脚蹬在桌腿中间的横杆上写下一句诗说，“十块钱一次”
“楼下一楼左转”，陆向辰说。
一楼左转贺椿言当然知道是什么，是个ATM自助取款机。
“哦，卡，密码”
陆向辰抬头望了眼黑板，“十块钱不如去一趟厕所”
高中的厕所堪称小道消息传播基地，甚至聊着聊着还能和旁边陌生人串个消息真假。
贺椿言把笔支到嘴唇上，一说话掉到了手里，“行，那你去厕所听”
不出意外，苏铭义被罚在教室后站了一节课。
“累死我了”，下课回到座位，苏铭义猛灌几口水，“陆向辰，我给你讲”
“讲什么？”，贺椿言问。
“川儿哥呀”
贺椿言漠然道，“他又不稀的听”
“好”，陆向辰“咔哒”一声按下自动笔直起头。
“嗯？什么鬼？贺椿言你不是说……”
贺椿言环抱双臂道，“他自己说要去厕所听”
“他强迫的”，陆向辰说。
“他自愿的”，贺椿言说。
苏铭义口中无水，硬生生咽了一口空气。
操，他妈这俩人再做同桌下去早晚要打一架吧！到时候拦谁呀！
“那个是川儿哥之前自己说的”，苏铭义话题转的干涩，全是扯开话题的痕迹。
苏铭义说，“他说之前自己高考的时候语文丢了一分古诗文默写，那一年刚好他只差一分就能上法律专业，最后无奈滑档”
“其实这一分在哪一科补上都可以，只是古诗文是固定的分，所以他才会全怪到古诗文头上”，贺椿言补充道。
“嗯”，陆向辰点头道。
“嗯？我可是赔了十块钱”，贺椿言说。
陆向辰略做思考说，“确实可惜”
“听你说话跟喝白开水一样”，贺椿言伸着脖子四处张望后从桌兜中摸出一本漫画。
陆向辰眉头轻挑，“那就小心别噎着”
贺椿言将漫画书翻开一页用力按了下去，“我也不至于蠢到那种地步”
转念一想有些不对劲，贺椿言眼眸微眯瞥向陆向辰，“嘶，你是不是转弯骂我呢？”
“想多了”，陆向辰说，“你脑回路挺会逆转”
苏铭义眼里冒光，“十块钱？什么十块钱？”
“江湖生意，小孩儿别插嘴”，贺椿言说。
陆向辰接话道，“讹人用的”
苏铭义左看看右看看，这俩人的话还真插不进去。
“他处罚人还挺狠”，苏铭义瞄向贺椿言，“有人古诗文不会背，被罚了小星期不许‘放风’出去玩，还要三个小时一直站在后门背，他坐讲台上监督着”
贺椿言嘴抿成一条线瞪圆了眼，要不要点的更明显点儿。
陆向辰拿着手边的练习册翻了几页余光瞟向贺椿言，“那那人还挺惨的”
“是，腰疼的差点走不动道儿”
贺椿言在苏铭义耳边“渍渍”咋舌也没拦住这个嘴快的。
趴在桌子上的方余把脑袋歪了过来，“之前就听人说刚开始进班的转校生一般在他那里都没得过什么好脸色”
“这个好像也有事儿”，苏铭义眼神坚定，最后几个字特意咬重了音，同时收回搁置在贺椿言桌面上的右胳膊，转而抬起左胳膊搭在自己桌子上，斜坐着面向贺椿言和陆向辰。
陆向辰闻言合上练习册，躬了下身又直起，抱臂往后坐了点。
“你这又是在哪儿听到的？”，贺椿言说，“我没听说过”
“这你怎么可能知道，你就转过来两个星期”，苏铭义提了下裤腿翘着二郎腿闲散的靠在桌子上，“刚开始我们也不知道真假，也就上个星期才有了点儿可信度”
“哦吼？实验体呀”
我他妈是你们验证小道消息的？！
贺椿言抽出一只笔筒里的笔朝苏铭义砸去，苏铭义眼疾手快接到笑着又插了回去，“贺哥，他是不会背古诗文，我们当时是觉得罚的太重了才觉得消息是真的”
“确实有点重”
陆向辰无意再攀谈下去，收拾好桌面把下节课的资料拿出来望了眼黑板上方的钟表。
中午贺椿言没有像往常一样冲出教室，心里烦闷的很，陆向辰是他哥的身份到现在他都没适应，原本就不认识的两个人突然被安排住在一起，还莫名其妙被拉成一段莫须有的关系。
像是有一段细线慢慢牵起绷紧，线的周围布满了未知，可线的两头终究也只能站两个人，现在看这两个人也只是背对着的存在。
走廊里的阳光热烈，白亮的光线照的贺椿言眯起了眼。
贺椿言晃了会儿神准备下楼。
“喂！你长眼睛没呀！老子不是交了吗？”
“对呀，他明明交了你怎么还记他名”
“抱......抱歉”
走廊尽头的办公室门口，两个男生围着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男生将其堵在长廊的转角处。
带着眼镜的男生一直低着头，贺椿言经过扫了一眼才发现男生带着蓝色口罩，听意思估计是课代表收交作业的问题，不过这大夏天带着口罩难道不热吗？
“你……你们能不能……不要……”
……
贺椿言慢下脚步也没听清男生说的什么。
然而，当贺椿言一脚刚落到楼梯转角的平台上，“啪”的一声巨响，贺椿言瞳孔紧缩猛地回头，一本书顺着台阶滚到了贺椿言的脚边。
紧接着，那两个男生其中一个发尖泛了黄的推了把带着眼镜男生的肩膀，揽过另一个男生的肩下楼朝贺椿言走来，贺椿言垂眸将裤兜里的手抽出捡起搭在鞋边的书拍了拍裤腿。
二人并不理会贺椿言，谈笑风生的从贺椿言身边走过。
楼上的“黑框眼镜”立在走廊里狠命抓了把头发又松开，吐了口气。
“你书”，贺椿言走了回去将书递给“黑框眼镜”。
“黑框眼镜”眼睛里闪过些许惊讶又迅速低下了头，“谢谢”
“不客气”，贺椿言视线意味深长的在“黑框眼镜”身上留了一刻便收回下了楼。
“贺椿言，我有事先走了”
晚自习下课，贺椿言怎么也想不到平常只会和自己互怼的人竟然跟自己说要先走这种话。
贺椿言眼波流转忽然眉头一皱，“不对，你没问过我叫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陆向辰背起书包随口道，“猜的”
路上的灯光明亮，照的人心也明晃晃的，结伴而行的人们欢笑声不断，每经过一盏路灯，人影都会聚集又散开，感觉热闹非凡。
贺椿言沉默的走在这条路上，看着自己的影子由短变长淹没于黑暗中后再出现。
最终眼前的一切停滞在了四个门口被摆的琳琅满目的小卖部。
“完了，选择困难症要犯了，这种时候就适合挑兵挑将，骑马打仗......”
“点到谁我就选谁”，贺椿言的手指停留在第二家小卖部，“好，信天命，就这个”
进入小卖部，贺椿言就从柜台开始绕，原本就没有什么要买的目标，只是想来转转，一排货架匆匆扫过后，贺椿言转过中心货架，突觉蹲在小卖部边角的那道身影颇为熟悉。
贺椿言低着头一步跟着一步移过去，走到那人身边，看清了侧脸才带着疑问轻声开口，“陆......向辰？”
那人抬了头，灯光斜照在脸上，棱角分明的骨架映出小片阴影，一双眼睛眸光清亮如同一潭湖水溶进了万物也包括自己。
“嗯，贺椿言”
褪去教室里的严肃氛围，贺椿言猛然意识到这人的气质放到第一排太过扎眼，性格放到最后一排又冷清的融入不进去，长相放到中间倒显得些许突兀。
相处起来像是个惹眼的客人，一直若即若离的，也或许是因为自己和他不太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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