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
司遥指着案桌上那墨黑色物件,声音因为激动有些颤抖。
这便是传闻中,可调遣司家军的虎符,自司伯屿死后,便不知所踪,司遥想过很多种可能,却从未想过居然会在江逾白这里。
江逾白未察觉出她眼中的震惊,走到桌边拿起虎符在手心把玩起来,解释道:“是一位故人的物件。”
司遥追问道:“是何故人?如此重要的东西,为何会在你这里?”
江逾白手上动作一顿,起了疑心,“你怎知此物贵重?”
司遥收敛了几分 ,继续道:“此符乌黑似金,隐约有金芒闪动,如果我没猜错,应是由墨金铸成,据说此金极为罕见,当年也仅在南疆挖出过一块,后来进贡给北齐,先帝命人分别铸了一把剑,一块符。”
江逾白呵了一声,“你知道的还不少。”
司遥继续道:“不仅如此,我还知道,先帝将此符命名为虎符,并赏赐给一品大将军。只是……”
剩下的话,她并未说出口,可江逾白好似能猜透她的想法,顺着她话说下去。
“只是,这一品大将军的虎符,为何会在我这里?”
司遥不说话,沉默已经说明一切,她无法问,只好被动的等待一个答案。
江逾白将虎符放回到桌上,看着司遥的眼睛,“若我说是他亲手交给我的,你信么?”
司遥回答得很干脆,“信!”
不仅因为当初司伯屿死前见过的最后一人是他,也许还有一些其他。
总之,她信,毫不犹豫。
见她如此果断,江逾白心中疑惑更深,又问,“姜遥 ,你为何会知道这么多关于虎符的事?”
司遥抿着唇不说话,关于虎符,乃皇家秘事,江湖上任何消息都能打听到,只要愿意开价,唯独皇家秘事,重金难求,她知道再用从前的借口,实在过于牵强,只好选择沉默。
其实江逾白心中,已经有了猜测,每次谈论到司家,她的都反应异常,可她缄口不提。江逾白又问:“那你可知得虎符者可任意调遣司家军?”
司遥当然知道,这虎符她从小见司伯屿随身佩戴,她总爱拿来把玩,司伯屿不止一次告诉她,这不仅是一枚小小的符,它的背后是一支强大坚韧的军队。
她不想再欺骗江逾白,继续选择沉默。
江逾白双手扶在司遥肩上,“姜遥,你想要这虎符吗?你想要,我便交予你。”
他没使什么力,可那一双手掌却犹如千斤重,他的声音也承载了无数重量,压得司遥透不过气。
她知道,这是**裸的试探。
司遥勉强扯出一抹笑容,故作轻松道:“不用了,这么重要的东西,怎能随便交予别人。”
“你是别人吗?”江逾白轻飘飘丢了一句话过来,却狠狠砸在司遥心上。
伪装只剩下一层薄膜,只需要轻轻一戳,就能撕开所有的假面。
可那藏于假面之下的真相,司遥似乎还没有完全做好准备,她曾以为自己迫不及待想知道的事,如今真的唾手可得,她反倒忐忑起来了。
司遥感觉自己笑不出来了,可她还是强撑着,只觉得皮肉之下的肌肉都是僵硬的,“江大人,这一点都不好笑。”
她一本正经,反而令江逾白放松下来,司遥是何人?即便面对生死,都能谈笑风生的性子,还能有什么事,让她如此较真?
江逾白垂下双手,自嘲般笑了笑,“是不好笑。”
沉默笼罩在彼此之间,司遥很想离开,可又不甘于如此,犹豫很久,她终于鼓起勇气,问出了那句想问了很久的问题,“他将虎符交给你之前,有同你说过什么吗?”
话说出口的同时,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在止不住的发抖。
江逾白没有拿乔,直言不讳,“他说他没有背叛北齐。”
司遥顿时觉得委屈极了,父亲临死前都在强调这一句,可是有人信他吗?她更觉得愤怒,他明明没有背叛,为什么不自证?为什么要自刎,落得一个畏罪自杀的骂名?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又问,“那你信吗?”
江逾白突然就沉默了。
等了很久也没有等来答案,司遥叹了口气,不再执着,只淡淡道了句,“我先回去了。”后转身离开。
就在她一脚跨出门槛的时候,江逾白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
“姜遥,我信不信不重要。”
司遥步子迈了一半,顿在原地。
“我留着虎符,是在等那个有资格拥有它的人出现。”
司遥仍旧没有回头,出了门,消失在雾霾般的夜色中。她如行尸走肉般回了太尉府,躺在床榻上,痴痴看着那一方屋顶,直到天亮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她睁开眼,发觉脸上挂着泪水,勉强起身,擦了把脸,才去开门。
傅莹站在门外,看见司遥脸色不太好看,有些着急。
“姜公子,你可是生病了?”
司遥摇摇头,转身进了屋。傅莹跟着进来,将手中的食盒放在桌上,打开,“你还未用膳吧?这是我特意命小厨房的厨娘做的,你尝尝。”
司遥看着傅莹把那一碟碟精致的菜肴糕点铺开在桌上,却没什么胃口,“多谢傅姑娘的好意,我还不饿。”
傅莹以为是这小菜不合她胃口,慌忙道:“怎么不饿,现在都未时了,你还什么都没吃。”说罢,夹了一块糕点递过去。
司遥没有接过糕点,又重复了一遍,“我不饿。”
也许是从小被娇宠惯了,面对拒绝,傅莹非但没有收敛,更是把那块糕点凑到了司遥的嘴边,“不饿也得吃点,不然身子怎么受得了?”
司遥本就心烦意乱,被她这么一折腾,无端生出些怒意,她伸出手一推,那糕点直接掉在了地上。
傅莹愣了愣,看着司遥,像是在等她的道歉,可等了一会也不见对面有动静,她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司遥有些愧疚,正犹豫如何开口之时,傅莹倏地站起身,委屈道:“这是我亲自跟着厨娘学的,手指都割破了。”司遥这才注意到,傅莹那如削葱根的手指上确实多了一道道细细的口子。
她刚想道歉,傅莹又抢在了她的话,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你不识好人心,亏我......亏我......我不要理你了。”
说罢转身跑了出去,只留司遥一人一脸茫然。
她只当是傅莹的大小姐脾气犯了,并未放在心上,心想晚些时候,等那大小姐气消了,再去道歉。
天色慢慢暗下来,司遥躺在院子里,发呆发了很久,心中一遍一遍复盘着昨夜和江逾白的对话,然后做了一个决定。
当年父亲叛变的消息是金辽人放出来的,可父亲不解释,一定有原因,看来,想要知道这个原因,只有亲自去一趟金辽。
她默默盘算着计划,院子的栅栏被人猛得一脚踹开,将她思绪拉回。
一名身着绫罗绸缎的男人正怒气冲冲朝她而来,嘴里叫嚣道:“终于叫小爷找到你了,看我不弄死你!”
司遥从石凳上爬起来的同时,那男子上来就是一记勾拳,司遥一转身躲了过去,随即闻到一阵浓烈的酒味。
那男子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打她,脚下重心不稳,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司遥双手抱在胸前,站在男子面前,居高临下,“哪来的疯子?”
男子坐在地上挣扎着爬起来,试了几次都没成功,索性坐在地上,训斥道:“还不赶紧扶我起来?”
司遥笑出声,讽刺道:“自己有本事摔,没本事站起来?”
男子怒了,自下而上,却又盛气凌人,他上下打量着司遥,语气轻蔑道:“我还当是什么人?原来是个穷酸小子,我妹真是瞎了眼,那么多王公贵子不要,看上你这么个玩意。”
司遥被他的话一个激灵,眼前的醉鬼便是傅崇源?他说,傅莹看上了自己?司遥这才恍然大悟,自己一直是男子打扮,傅莹便理所当然把她当成男儿身,下午的那些奇怪举动,原来竟是示爱不成的恼羞成怒。
“你是傅崇源?”
傅崇源看她认出自己,愈发嚣张道:“现在知道你小爷我是谁了?知道怕了?还不快扶我起来,下跪求饶?敢欺负我妹,我非好好教教你太尉府的规矩。”
说罢,他伸出手,等着司遥来扶他起身。
司遥往前走了一步,笑眯眯伸出手,傅崇源一脸算你识相的表情,正准备去够她的手,可刚起了一半,司遥又抽回手,他再次跌坐回地上。
“哎哟~你不要命啦?”
司遥捂着鼻子,一本正经道:“你有没有闻见什么味道?”
傅崇源愣了愣,“什么味道?”
司遥视线在他身上上下扫视一圈,随后瞪大眼睛,用极为夸张的语气道:“哦,原来是丧家犬的味儿啊~”她手在鼻子前扇了扇,“真臭!”
傅崇源意识到司遥是在作弄自己,指着她鼻子骂到:“看我今天不弄死你个杂碎!进来!”
话音落,院子外闯进道影子,他的速度极快,甚至都没看见他出招,电石火光间,一脚朝着司遥踢过来。
此时再躲避已经来不及,司遥只好双手捏成拳,交叉护在胸口,硬生生挡下这一脚,不禁整个人后退几步。
见她落了下风,傅崇源嘿嘿笑了起来,得意洋洋道:“不自量力!”
那人将傅崇源从地上扶起来,抬起头,司遥看见他的长相,心头不由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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