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酣畅淋漓反驳一通后,禹朝涂山深讥讽一笑,慢悠悠晃荡起大竹帽。

适才看似是他口若悬河连说一通,半点儿插话反驳的气口都没留给对方,但实际上,他说话时始终在隐晦观察周遭众人——

大抵是没想到自己会戳破她们的虚伪假面,三只狐狸精脸色先是愕然,又是惊疑。在自己甩下最后一句扫射全狐族的嘲讽时,黄毛狐狸精更是恼羞成怒,冲着自己就张大了嘴巴。

那恨不得扑上来咬自己的模样,不似狐族,倒更像是恶犬。

然而即便如此,在他站定于原地不避不闪的情况下,他连一丝伤害都没受到。

——余光将嫦娥仙子微动手指之举收入眼帘,意识到狐狸精们是享受了与自己一样的待遇时,禹不由暗松一口气。

一样就好啊,只要老祖宗们不偏颇,俺占住道理,就不会挨揍!

心中有了底,他愈发镇定自若,冲貌似脸色平静,实则已暗暗绷紧了身子的涂山深笑道:“深大姨子,要俺说,恁是根本巴不得俺跟俺孩儿关系不好!”

“要不是恁见天对孩儿们说俺坏话,不让他们和俺亲,启咋个会不听俺的话,非要和伯益抢皇位?”

“璧又咋会宁愿自己住在外头,都不跟着俺这个当爹的?”

含着一丝嘲讽,他笑着摇了摇头,叹道:“恁怨俺不管孩儿,可俺看啊,根本就是恁涂山氏有意拿捏俺孩儿们为己所用,帮恁一族借俺人族气运,才有心离间俺们一家。”

“可恁说说,俺好歹是个人皇,要为俺人族负责的啊!”

明亮了千年的眼眸终于再次浑浊,眺望向远山上袅袅升起的紫烟,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往事,他语气恍惚:“明知启全心信赖着恁这群妖,俺咋可能敢把人族托付给他?”

“俺承认,俺是没尽到当爹的责任。但就像俺把人族放在第一位一样,恁心里头最重要的难道不是恁狐族?”

晃荡着斗笠帽的手停下了,他定定注视着涂山深,以一种极度平静的腔调缓缓道:“恁对俺孩儿到底有几分真心,恁自己知道。”

禹语气平静,涂山深却是倏然一怔!

瞳孔极速骤缩,她咬紧牙齿,可随着混杂了惊惧与恼怒的复杂情绪泄洪般涌入脑海,她脸皮仍是止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他怎么能这么说?

他凭什么这么说?!

小启和小璧他这当爹的管过几日?

还不都是她这姨母把他们拉扯大的!

就算起初她存了利用之心,但她难道是什么石妖、蛇精,无心冷血的嘛?!

他凭什么质疑自己对孩子的真心!

出青丘以来一路都保持冷静的情绪被彻底打破,涂山深眼底泛红,狠狠瞪住禹的脸庞。

忽地,她扯起嘴角,露出狰狞冷笑——

嗯?

察觉到她蓄势动作的嫦娥眸光一闪,当即手指微动——顷刻间,蕴含了太**华这洪荒至阴之力的月光便化作一道绳索,层层缠绕束缚住了那已悄然伸出利爪的白狐。

与此同时,她指尖又是一弹,却是将涂山深口上禁言法术撤了下去:“我说过,不要动手。对禹如此,涂山长老,这话对你也一样。”

“我知晓尔等妖族讲究强者为尊,可如今的洪荒修士,该学会讲理了。”

“你若不服,自可同禹辩驳,我身为天庭之仙,绝不会蓄意偏袒任何一方。”

言罢,她又以月光在禹和三只狐妖之间升起了一道透明屏障——她一贯爱用于防守的独创法术“拢月障”。

确保双方无法越界偷袭,将一场本可文斗解决的事升级为武斗之后,她才抬抬手,示意涂山深可以开始发挥了。

涂山深自然是不愿如此任人摆布的,按她们妖族的规矩,哪怕禹这家伙身有牵系人族气运的人皇威势护体,她也敢和他真爪真牙地斗一斗!

只是几次催动法力都无法挣脱掉身上冰冷绳索后,她也明了今日这架是打不起来了。

怒火被冰冷逼退,理智占领了高地,清醒过来的她深吸口气,压抑下心头郁气,面无表情开始和禹继续翻这笔千年前的旧账:“呵,我不是真心疼爱他们?”

“难道小启能当上人皇,小璧能安稳住在轩辕坟,不是我为他们辛苦筹谋的?!”

启当上人皇开创夏朝的历史早已镌刻上人族青史,想必在座之人都清楚,她也就没有赘述,而是将重点放在了璧的故事上——

“你敢不敢说,小璧到底也算是正经人族公主,又如何会不见于青史,更沦落到那灵气稀薄的轩辕坟呢?”

“她满怀期待地去阳城投奔你这个亲爹,你却如此待她,竟毫不愧疚吗?”

“若不是我为她想法子,怕是她早化作那坟中一捧枯骨了!”

“恁懂什么?”面对着咄咄逼人的涂山深,禹拧拧眉头,转身对牧和嫦娥拱手叹道,“两位老祖宗,莫听她瞎掰扯。”

“俺是把璧安置到轩辕坟了,可这也是没法子的法子啊!”

大竹帽重重拍上大腿,“啪”得一声后,他脸色愁苦道:“恁两位是知道的,俺屋头里的,是她们涂山氏的狐狸精,那俺孩儿可不都身怀她们狐族血脉?”

“启后来抢皇位还能受到人族拥护,那是因娇生他时施展了她们狐族的秘法,让他终生不会暴露狐象,能一直以人族面貌展露在人前。”

烦躁地快速扇了两下斗笠帽,他苦笑摇头:“可等到怀璧时,娇才施展过那秘法不到十年,修为都没恢复过来哩,哪能再承担得起代价?”

“何况有了启这个人皇之子,涂山氏与人族关系已足够紧密,她也没了要再诞下一个人族的必要,故而——”

眉头紧蹙,他神色无比惆怅:“到底她是修士,血脉强横……璧体内,传承自她狐族的血脉,轻易压制了咱人族血脉。”

“娇说起码五百岁前,俺闺女都难以现出人形嘞。”

轻轻摇起头,他笑容苦涩又无奈:“纵然俺是人皇,可终究只是**凡胎,只知道治水,一点儿法术都没学过……遇上这等事儿,您说,俺能有啥办法?”

“到头来,为防她被其他人发现受伤害,俺只能抹去了她的痕迹,再让她住进轩辕老祖的坟里头。”

“俺不是个好爹,俺认!可此事上,俺真的尽力了啊……”

说完自己的一番苦心,禹怅然一叹,沉默着垂下了拿着竹帽的手。

早已恢复到青年时挺拔形状的脊背,时隔千年,于无声中佝偻了下去。

此时的他瞧起来,终于有了几分为女儿形销骨立的憔悴模样。

嫦娥看在眼中,哪怕未曾生育不知父母心肠,也不由为之默然。

说来,这也解答了她前世就有的一个疑惑——那迷惑纣王的九尾狐狸精,不过是只狐妖,如何敢堂而皇之住进人皇轩辕的坟里?

三皇五帝魂魄尚在人间,他们在天有灵,怎会对只狐妖如此宽容?

——原来是轩辕氏自家子孙在啃老啊!

这厢,嫦娥恍然大悟领会精神。

可那厢,狐族众狐狸精积攒了千年的愤懑不满,又岂是这寥寥几语所能够打消的?

正欲开口的涂山深身后,黄泽嗤笑一声打破寂静,甩着缃黄长辫抢先上前:“哈?你倒是会给自己找借口!”

“美名其曰是为璧考虑,说是居于轩辕坟内无人敢窥探打搅,四时祭拜你祖宗之际也可趁机送进去一应饮食衣物……”

狐狸眼中怒火喷涌,几乎要化为实质烧到禹的脸上:“但凭什么就因为她是狐狸精,就不能被其他人发现,就不能被人家知道她是你的女儿?”

“且不说生为狐狸精不是她自己选的,她不该为此遭罪。”

“就说生为狐狸精——本也不该遭受歧视!”

叉起腰,她梗着脖子冲禹一瞪眼,愤愤道:“说来说去,你不过就是舍不得自己的名声,不敢光明正大认她罢了!”

“枉你还是堂堂人皇,呵!”

见她气势汹汹跑出来,嫦娥本还以为她要说些什么了不得的话。

可原来,仍旧是指责禹身为人皇,却没让女儿享受到公主待遇的埋怨。

其实身为璧的母族,依嫦娥之见,她倒确有为孩子争取优待的立场。

可这事儿难解就难解在,凡事一旦涉及皇家,又哪里能以平凡人家的常理度之呢……

蓦地,就在她默然唏嘘、禹消沉不语之时,牧抬起了眼眸。

深邃黑瞳注视着黄泽,她面无表情接过话头:“正因他是人皇!”

“正因他是人皇,有那么多年被妖族奴役压迫的历史在前,我人族是绝不会容忍只狐妖堂而皇之高居公主尊位的!”

其实何止璧呢?

自巫妖大战中妖庭陨落,人族厚积薄发成为气运之族,不必再当妖族蓄养的人牲后,人族皇室乃至贵族之中,哪怕有受掌权者宠爱的半妖子孙,往往也都会被隐匿痕迹,不允其公然出现在人前,更不得掌握人族权势。

——这是一种无声的默契,是对半妖子孙的保护,亦是对先辈战果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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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誓娶三界第一美男!》

垂眸俯视着面前虽稚气未脱却已有清艳绝尘之姿的少女,剑宗招生长老满意地点了点头——如此姿色与气质,假以时日争一争三界第一美人的名头也不为过。

届时,再与她的同门师兄弟,也就是他们剑宗培养出的三界第一剑仙结为仙侣,便又是一桩美人配英雄的佳话了。

就在这时,那被他预定了“三界第一美人”名头的少女忽而一握拳,目光烁烁地道:“从小,我就有个远大的理想!”

少女的理想总是浪漫唯美的,长老不介意听听,于是赏脸随口问她:“哦?是什么?”

少女慷慨激昂:“誓娶三界第一美男!”

长老不以为意地捋着长胡子点点头:“哦,嫁三界第一剑仙啊……啊?!”

显然也不是第一次得到这种反应了,少女摸摸自己那张花容月色的脸,习以为常地继续发表感言:“我知道,以我的姿色,未来说不定就是三界第一美人。可按话本里说的,美人总是要配英雄的,不管那英雄是美是丑,是富是贫,是爱重妻子还是花心浪荡,又或是视兄弟如手足而视女人如衣服……”

“但我这人不行的,我从小就贪财又好色,要是碰上个又丑又穷又没眼力见儿的仙侣,我只怕不是忍不住杀了他,就是杀他未果后绝望自杀……”

长老还是第一次听见这种论调,但对着她这副容貌,还真是难以想象她配个猥琐丑男的场景,于是宽慰道:“别这么悲观,或许你那时的三界第一剑仙是个有钱的俊美男子呢?你嫁人时,好好筛选一番也就是了……”

“好好一个女子,何必说什么娶美男这样自古未闻的古怪话呢?”

“自古未闻不代表就古怪了呀!”少女拿起手中剑,目光更为明亮,“等我当了三界第一剑仙,这就是又一桩传世佳话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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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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嫦娥爆改封神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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