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金屋藏娇

宽敞的马车内温暖的像春天,马车行的平稳一点也不摇晃。

中间的小桌上不仅摆了茶水,还摆了各式各样的糕点糖果。

江思量抠了抠马车的内壁,明霞锦制的,色彩斑斓,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香味。

对江思量来说,这一大块锦布卖出去他可以在古宅吃饱穿暖好几年。

萧平心却用它来装饰马车,当真是暴殄天物!

而此时,江思量眼里的“败家子”正坐在他对面,抱着剑昏昏欲睡。

江思量趁机又拿了一块桌上精致的桂花糕,慌忙塞进口中低头吞咽。

待萧平心转醒,桌上其他糕点都在,唯有那碟寻常的桂花糕连渣都不剩。

此时江思量正垂着头“面壁思过”,他今日穿的衣服刚好与桂花同色,长发未束散至腰间。背对着他靠在马车的一角,像一只正在进食的小仓鼠。

“小桂花。”萧平心挑眉,语气散漫。

江思量咬着半块桂花糕回头,一脸茫然:“不让江思量吃吗?”

萧平心没说话,继续闭眼假寐。看他的表情,似乎在暗爽。

江思量咽下最后一口桂花糕,慢吞吞挪了挪,挪到萧平心身边蹲着。

一味药怎么了?他就要贴贴。

萧平心不喜欢他,却没说过送他回古宅的话。而且……江思量觉得萧平心对他挺好的,他对这个夫君还是抱有一丝幻想的。

从桃洲十坞到三不宫已是申时,夕阳渐晚。

江思量一下马车,眼前便是长长的石阶。宫门上题的“三不宫”三字笔锋凌厉,在日光下闪烁银白之光。

三不宫在修真界建立已久,被称为离神、天界、冥界最近的宫殿。

与其他正道门派不同,它神秘、诡谲,属于正邪中立派。也是各门派审判有罪之人的地方,修的是公正,清明之道。

三不宫的所谓的三不,便是:不说、不听、不看。

不说世间肮脏之词。

不听世间浑浊之语。

不观世间污秽之物。

一切皆由心证,不为凡尘所扰。

这三不宫有三位宫主,他们分别口不能言、耳不能听、眼不能视。

萧平心下了马车便轻车熟路上了山,江思量紧跟在他身后,二人一路上没遇到什么人。

萧平心的师尊是不观宫温别观,三不宫的三宫主。

萧平心三岁便拜他为师,而温别观只比他大了两岁。

说起来,他在三不宫的时间比在桃洲十坞待的时间更长。

萧平心记得五岁那年,他被萧远和季则打得受不了,连夜逃出了桃洲十坞。

那时正好是隆冬季节,萧平心穿的单薄一路上冰冷刺骨,他还不停呕血,一直哭,哭到三不宫去找温别观。

他那盲眼的师尊抱着他安慰,找来医师给他医治。第二日亲自带着他去到桃洲十坞,同他的父母求情。

七岁的小孩正是稚气的时候,说话温温和和的。为着他的事在桃洲十坞同萧远季则讲了一整天。

也就是从那日起,萧平心冻坏了身子,从此落下畏寒的毛病。

三不宫的石阶很长,每走一步萧平心都觉膝盖隐约传来阵阵痛楚。

他回头去看江思量,只见江思量头埋得很低,走的步步拘谨。须臾,江思量伸手捏住了他后背衣料的一角。

“你——”萧平心刚开口,江思量就在慌忙中抬头,一双眼里尽是慌乱与不安。

见江思量如此反应,萧平心大概能猜到是为什么。不过就是十一年前仙门百祭会上那颗存灵珠罢了。

江思量到底偷没偷,萧平心都不在乎,因为他深知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只不过江思量久居古宅,不知道外界对他的评价,倘若江思量要是知道,估计会对他避之不及。

想到这,萧平心心情更加愉悦。江思量抬头刚好看见萧平心莫名其妙笑了一下。

江思量:“……?”

外面乌云叠加,天空呈墨白之色。

雪还在下,松树上的雪花越积越多。树枝不堪其重,一歪头,雪纷纷滑落下来。

萧平心在三不宫的住处叫星夜阁,屋内陈设简朴,所有物品摆放极其随意,和它的主人一样。

江思量跟着萧平心一进去,一股暖意夹杂着淡香扑面而来,原来屋内早早烧起了熏炉。

“怎么……只有一张床呀?”江思量纠结了好久,才问出口。

星夜阁中的东西一应俱全,唯独只有一张床。

萧平心并未觉得有何不妥,道:“虽然你配不上我,但我允许上学期间你和我同睡。”

“……”

“江思量,”萧平心突然朝江思量走过来,目光冷冽把人逼至角落。

江思量一时间呼吸都停滞了,他不敢和萧平心对视,偏头去看自己雪白的毛领。

“很喜欢桂花糕?”

“算了,把你喜欢的东西写下来。”

啪,一张白纸强硬塞进江思量手中。

“……?”

把他逼到角落,只是为了问他喜欢什么?

片刻后,萧平心看着一张写了字的白纸道:“桂花糕,坚果,橘子,桃子粥。”

萧平心:“我会吩咐这里的膳房,这些,都不做。”

江思量很失望地抬眸,眼里聚了些泪花,楚楚可怜:“夫君,你这样说我很伤心。”

萧平心笑了笑:“那你去死好了。”

江思量哽住,心里苦涩,自己果然不得他欢心。

就在二人说话间,一道绿色的身影闪了过来。他没有敲门,一进屋便展开双臂开怀道:“萧师弟!入学快乐!”

“滚。”萧平心甚至眼皮都没抬。

“好嘞!”那人欢快着来,又欢快着去。

过了一会,那人又趴在门框边,瞪大双眼视线直往江思量身上贴。

江思量青丝未束,一身半见色大氅披在身上。眉目清举,白玉无瑕,左边鼻侧靠近鼻背位置上那一点红近乎灼目。

乖巧站在角落,手上还抱着圆乎乎的白玉手炉,似一个玉雕的娃娃。

“美人你好呀。”那人说完,面容还有点羞涩。

萧平心轻飘飘一个视线扫过去,那人又吓得落荒而逃。

然后没多久,那人又折返回来:“今晚小聚别忘了,美人也来啊!”

江思量在屋里愣了一下,迷茫看了眼萧平心,试探问:“能去吗?”

萧平心弹了弹那张薄纸,眉稍一挑:“能。”

“我去把头发扎一下。”一听要出去见外人,江思量慌了,除夕宴披头散发被骂了,这次再这样定会再被说没教养。

“不用,”萧平心道,“就这样很好。”

江思量震惊回头去看他,愣怔点头:“……好。”

他的确不习惯扎头发。

过了没多久,桃洲十坞的小厮来到星夜阁,送了一些刚做好的新衣物。琐碎东西抬了一箱又一箱。

江思量看了看,那些衣服的颜色和身量,好像都是他的。

“夫君……”江思量刚想去问为什么没有萧平心自己的衣服。

萧平心突然侧过头,两人距离瞬间拉近。萧平心盯着江思量露出的那段洁白的脖颈,伸手拢了拢江思量的大氅直到毛领完全遮住脖颈。

萧平心语气透露出一丝不耐:“还要我教你如何御寒吗?”

江思量:“……”

我其实没有很冷。

做完这些萧平心转身出了星夜阁,江思量在原地愣了少顷,才呆呆跟上。

-

夜色沉沉,天空上方有七颗亮星引路,这七颗星辰仍是三不宫百草堂的丹青长老用自身灵力凝聚而成,为的是让门中弟子在不照灯的情况下能清前路。

江思量随着萧平心的步伐七拐八绕去到一处闲亭,远远就能看到亭中燃起篝火。

闲亭中有四位少年等候已久。

“萧平心!”

有人挥手朝他们这边喊,手里还抱着一坛酒。

萧平心没搭理他,自顾自走过去主动占据离篝火最近的位置坐下,刚刚一路过来冻死了。

都怪江思量走得慢!

江思量不认识他们,自然是和萧平心坐在一处。他刚一坐下,萧平心就略微皱眉往旁边挪,似乎嫌弃他。

江思量还来不及为这个小举动难过,方才抱酒的少年很快上前和江思量搭话。

抱酒少年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他高束起头发,身着红白相间的缎衣,袖口是寒冰铁制的护腕。他朝江思量行礼道:“你就是司兄所说的萧平心金屋藏娇的绝世美人?方才我还不信,现在一瞧,果真如此。敢问公子姓名?”

金屋藏娇?

江思量下意识去看萧平心,只见萧平心冷若冰霜。

江思量垂眸,道:“江周,表字思量。”

话落,便是短暂的沉默。

一绿衣少年迅速起身打哈哈道:“我就说嘛!萧师弟为人正直!不可能传出艳情之事!原是明媒正娶的夫人!”

“不是背着正夫人偷养的美人,正在星夜阁眉目传情,卿卿我我?”一句凉飕飕的话飘过。

萧平心抬眼看了眼绿衣少年,语气冷然:“你想什么时候死?”

绿衣少年哗一下跪下,语气祈求:“我想活。”

江思量注意到,这个绿衣少年他在星夜阁见过。

“哈哈哈,”其余的人笑了起来。

绿衣少年又起身,拍去衣摆上的冰渣子,对江思量抱拳道:“认识一下,我泽灵宗司锦云,现不鸣宫大弟子。”

“在下照月山庄卫惊棠,”抱酒少年笑着道,接着介绍他身旁的另一位少年。

这位少年一身蓝白色,竟与卫惊棠长得一样。

卫惊棠:“这是我胞兄卫行兮,我俩都是不言宫弟子。”

最后一位少年一身白衣,模样清秀,笑起来春风和煦,衣服上绣着绿竹。

他道:“在下白鹤林方且长,不观宫弟子。是萧平心的师兄。”

听他们一一报完,江思量脑海中有了大致印象。刚刚这些门派在修真界都地位显赫。

江思量记得阿娘同他说过,他一出生便有很多人上门议亲,其中就包括照月山庄。

当时桃洲十坞和照月山庄都在争,萧远一句话击败照月山庄:“你家两个儿子,给其中一个不怕另一个不满吗?”

短短一句话,照月山庄便没了继续议亲的心思。

因此,江思量刚满月便与萧平心定了亲。

想到这些,江思量又去看萧平心。其他人正在闲叙,江思量压低声音同萧平心道:“我刚满月就是你的了。”

明明是个大雪夜,萧平心的双颊却肉眼可见红了起来。

司锦云见状,笑道:“还能热着你了?对了,你师尊新收了个徒弟,叫林柿。你再也不是门中最小的弟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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