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进屋时,郑王爷苍白着脸,颤颤巍巍的用双手作揖算作行礼。
“臣找忠良又带了话,本以为陛下进不会来了。”郑王爷道。
楚凌没离他多近,淡淡开口道,“朕未收到。”
事情多的楚凌都不用震惊,便轻飘飘的接收了这个消息。
“朕收到王爷信的几日里,忠良一直未到宫中。”
郑王爷腰部缠了纱布,衣物挡着看不清。如若是单单箭伤或许还能医治,可那些箭上抹了毒,治不好了。
楚凌几乎是一瞬间叹气出声。
许文锦愣了一瞬,问道:“郑王爷可给了陛下由京城到红洲的地图?”
郑王爷摇摇头,”我多年未来京城,哪有什么地图。”
“随你信件一并呈上来的。”楚凌道。
屋内烛灯影映在眼里,压了人眼中急躁,带了丝琢磨不透。
“臣只托待从带了信去。”郑王爷是坐在床上的,两腿伸直缓了不少疼痛,却还是被那无规律的一两秒刺痛引得手抖,他深呼了口气,左手缓缓握紧右手手腕。
“皇兄若身子不适,便躺下吧。”楚凌许久未说这称呼了,话刚出口就带的在坐三人目光怪了几秒。郑王爷心中五味沉杂,道了谢。
“虽有些话说出来很扫兴,但今恐怕是臣与陛下最后一次见面了。” 郑王爷朝步履蹒跚的老伯点点头,老伯从桌旁箱底拿了一香囊放到他手中。
“陛下可还恨贞贵妃与二皇子?”
“朕没资格恨。”楚凌接过他手中香囊,垂眉看了两眼,“贞贵妃的东西?”
“是。出事那年,贞贵妃塞给臣的。”
楚凌将香囊放下,“朕不需要。”
“当年三千妃子葬荒陵,香囊烧了三天三夜都未尽,后宫如今还堆着满房香,朕何必要皇兄这一件。”
“三千妃子葬荒陵,只是民间的扯谎,百传至千的误解。”
“民间扯谎?”楚凌讽刺的笑了两声,“别往官民身上推了。上至皇后,下至刚入宫的选妃,时至今日有谁活了下来。与其纠结那三千的代词,以不足三千人之名来冠冕堂皇的推脱罪名。还不如将这段旧事填于正吏册上,警告后世误犯此错。”
“陛下莫意气用事。”
“朕来皇兄,不便是所谓的意气用事吗?”
郑王爷无话可说,只又看了一眼香囊,“那一满屋中,可有贞贵妃的遗物?”
“有与没有,管他作甚。”
王爷咳了两声,帕上旧血添新血,“臣只将此物交于陛下,还请陛下了臣一抹旧愿,拿了罢。出了此门是扔是存是毁,便与臣无关了。”
许文锦本就听了甚多,听此言更是不解,“王爷何必一定要将香囊交于陛下?”
“此物无毒,也没什么阴谋论,将军不必担心。”
话已至此,也不便多说。楚凌伸手接过香囊,思考片刻别在了腰间。
话毕,便是长久的沉寂,直至烛灯燃尽,夜归于沉寂,才打破了这种诡异的氛围。楚凌站起身,一声闹气的“告辞”卡在喉咙。
“真无人可医了吗?”他问。
“臣已经受不住颠簸。时日苦短,即便天涯有妙手回春的神医在,臣恐怕也称不到他来的那日了。”
“是与诸皇子陵墓同安于……”
“臣已托阿良在臣死后将臣尸骨安葬于江南水乡。”
门已打开,月只露出零星一角,散了丝丝光亮。长久的沉沉的呼气声伴了外面的吆喝,又在夜里叹落了几朵黄花。
“也好。”楚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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