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那是不想欠下情意。”郑王爷躺在床上，呼气声比吸气声重，指甲掐进手心肉中，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竹清急匆匆的将一麋鹿布偶塞进他手中，点了药熏。“不过几步路而已。”
“几步路对他来说也挺重的。”屋中沉闷闷的，郑王爷眯眼，慌然间像到了地府。从小到大的记忆一点点在他脑中浮现，浮光掠影，一晃而过。
“等陛下回了京就向内阁寄信。”
“我原先在府中立了遗愿，你记得回去领东西。”
王爷说一句停一句，竹青扶在床边听着。
“终还是对不起陛下。”王爷手指摩挲着床被，不知为何突然来了这句话。
竹青一愣，一声王爷脱口而出。
“七月中旬，记得帮我把信寄给陛下。”郑王爷说完便闭了眼，若不是还有沉沉的呼吸声在耳边，还真似像身已死，魂未去。
竹青许久未眠，被郑王爷刚刚那句话惹的失了神。他其实挺想反驳郑王爷，但他没办法打破一个病入膏肓的人最后的倔强。
“贞贵妃所做决定，王爷你何必替其忏悔。”他掖了掖背子，看着尽昏迷的人沉沉叹道：“七月天是江南风景最好的时候，真将真相寄帝王，也不怕他不让你将美景赏完就拉出来受罚。”
“怎么也算伴你十来岁月了……”
“别念叨了，竹青。”
郑王爷不知何时必被他吵醒了，咳了两声，带着笑意，“我在梦里都能听见你声音。”
竹青本没哭的，再他声音与忍不住抽泣起来，“七月寄信，万一帝王看见信件内容发怒，您死后也不得安宁。”
郑王没睁开眼，唇瓣也只有微小的浮动，“我欠他的。”
付青哆嗦着，气的发抖，“多少件事了？天大的恩情也得还完了！”
郑王爷摇头，半晌咳出一口污血，竹青连忙扶他起来，用帕子轻拭他嘴角血，可血怎么也擦不净，帕子被染了一大块红。
今夜有月，光透过门缝撒进来。
郑王爷痴痴望着，“你说当年如果贞贵妃救的不是我…
他后面没话，似乎陷入了幻想，寂静夜中，有竹青陪他一块想着。
直至月亮被云遮了光，二人才缓过神来，竹青攥着衣袖，小声道：“还是活着好”
“此赴京城，我便没有活着的打算，可惜好不容易与陛下见一面，竟还吵了架。”
“陛下面上看不出生气。”竹青似安慰道。
王爷轻笑了声，“算是，不过许将军倒是喜怒形于色。” 每讲一句他便胸口闷痛，可郑王爷仍是想讲。
“不是什么好事。”竹青道，替他捋了捋了背。
“但对相处的人来说，这是极好的事。”郑王爷叹了口气”，真希望那些老古董也是这副样子。”
“哼 ”竹青一声冷哼，“一群用脚写计谋的废物。”
屋中渐渐落声，声音虽越来越低，却未曾间断过，只是有时极有规律的停顿一两秒，紧接着又有一阵絮絮私语。
“明日镇魂香点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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