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岱舟却发觉面前的蛊人明显步伐更快,身体更为灵敏。一人对数名训练有素的侍卫,仍游刃有余。
黑色长甲与刀身交锋,蛊人一把攥紧刀尖,骤然发力,将一名黑甲卫拽个趔趄。随后扬手一甩,将这侍卫甩在他人身上,二人双双而倒。
毕岚见手下不敌,飞身而出,一把劈在了蛊人的头上。
他不曾料到这刺客竟不入刀枪,浑身坚硬如铁。一槊下去,反将他的手腕震得生疼。
黑瞳直直盯上毕岚,十指紧抓槊柄,向后用力。
“将军!松手!”
裴承槿一声高喊,自马背借力,闪入混战中心。
绣春刀横向一扫,蛊人仰面躲过,长槊则被他抛了出去。
蛊人见掏心不成,喉下声音更重。起起伏伏,似乎独有频率。
“他是想掏你的心!”
毕岚猛然转头,正对上裴承槿的冷冽眼神。
“你不松手,他那长甲,怕是要破开你胸前甲胄,直到掏出你鲜红的心脏!”
听闻此话,黑甲卫皆面面相觑。
蛊人可不等其他人有所反应,身形移动,抬掌便要向最近的人下手。
“分散而站!”毕岚依着形势,迅速做了判断。
甲胄碰撞,声音密集而清脆。黑甲卫在这窄路上快速游走,将蛊人定在了核心一点。
但凡蛊人移动,便被一□□了回去。
司岱舟设想过有人刺杀,却未曾想过皇家冬狩上竟会出现蛊人,还是为了杀自己。
西营街蛊人当街掏心,再加岐山蛊人被人焚烧。
蛊人一事,乃早有步骤的预谋。
朗朗乾坤,昭昭日月,却有如此惊世骇俗之闻!广袤天地,岂容魑魅魍魉!
司岱舟怒从心生,呵道:“将此贼子,就地斩杀!”
裴承槿立于黑甲卫之后。面前的围圈虽已将怪人困住,但他却仍觉诡异。
今日冬狩,林中多是权贵武将,加上各自的侍从和驻守的禁军,人数应当不少。
怪人难杀,且出手狠辣。一旦交手,声音小不了。
可自狩猎开始,还未曾听闻有交战的打斗动静。
这怪人却目标明确,极有可能是直奔皇帝而来。
毕岚越过他人,持槊而上,直朝蛊人面门。
黑甲与长槊几经交战,摩擦之间,火光不断,蛊人也愈发焦躁。
毕岚单手挥槊,狠狠在蛊人腹部来了一击。趁他踉跄后退,又把槊头死卡在蛊人脖颈边,手下发力,将其按在了槊下。
黑甲卫抓准时机,长枪重击在蛊人腿部。
蛊人受力失去平衡,双膝落地,溅起细密灰尘。
“锁他四肢!”毕岚一声高喊,黑甲卫长枪尽出,从蛊人臂下穿过,将其双手缴在了背后。
眼下形势似乎尽在掌握,裴承槿却突生寒意。
他向着皇帝所在位置望去,司岱舟仍坐在高大骏马之上,正冷脸看着交战的黑甲卫。
若是刺杀皇帝,必会考虑到皇帝身边的众多侍卫。一击不中,则前功尽弃。
裴承槿将四周环境扫视一圈,发觉此刻树林静谧,天地之间除了身侧的打斗声,便再无动静。
狩猎场上,怎会寂静至此?
利箭穿行,风声萧萧。
多年的从军经历练就了司岱舟奇快的反应功夫,他猛然拔剑,击飞了已近至身前的利箭。
“咣!”
裴承槿转头,正见另一名蛊人自司岱舟身后掠近,脚下极速交替,竟丝毫不沾地。
声东击西之计。
多数黑甲卫正同先前的蛊人作战,故而司岱舟身后侍卫空缺,堪称良机。
怪人已杀至司岱舟身前,左右侍卫齐齐拔剑,双剑砍下,正中两侧肩膀。
这距离够近,司岱舟还是头一次看清这蛊人样貌。
对方黑瞳无光,粗眉竖立,胡须和短发尽数炸起,嘴唇抖动,而目眦有裂痕。再闻,还能嗅出若有若无的香味。
刀剑加身,于蛊人而言,不过挠痒。他狠抓十指,两手掏向侍卫胸口处,正划在了甲胄之上。
两名贴身侍卫突遭大力,垂首一看,甲胄竟裂了痕迹。
“退下!”
司岱舟从马背上跃下,帝王佩剑滞空旋转,随即被他迅速握在手中,从半空竖直刺下。
蛊人躲避不及,单手抓住剑刃。掌风袭动,另一手的黑色长甲冲着司岱舟面门而上,锋利尖端擦过了司岱舟侧过的鼻头。
“陛下!”
裴承槿大跨几步,绣春刀与寒风相擦,鸣声阵阵。
一刀砍在怪人手臂上,裴承槿却被震了一臂的麻意。
他知不可恋战,便猛然抓住司岱舟的肩头,二人一齐后退。
毕岚虽看得心急,可眼前的蛊人也分外棘手。
两边都成了僵持之势。
司岱舟垂眸看着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指。
骨节匀称且修长,还能看见清晰的月牙。
“陛下,此人全身不入刀枪,万不可正面硬打。”
裴承槿紧盯怪人动作,却始终没听见皇帝的声音。他抬眼一看,却正好瞥见司岱舟转移的视线。
“咳……依裴厂督之见,当如何?”
司岱舟有些责怪自己在此刻生了悬崖勒马的心思。
“奴才拙见,不如一人正面吸引,一人乘机斩其头颅。”
“好。”司岱舟颔首,又道:“朕来吸引他的注意。”
话音刚落,司岱舟手背青筋暴起,金色长剑由下至上,挡住了蛊人伸出的长爪。
蛊人出招毫无章法,却下手狠毒,出掌极快。每一手,都是冲着司岱舟的胸口去的。
看来真是应了裴承槿的话,这蛊人是想掏心。
司岱舟操着长剑左右挥动,身上金甲摩擦出声。余光一瞥,裴承槿抓住时机,从他身后闪身而出,单手撑地,一脚将蛊人踹个趔趄。
司岱舟知其意图,用力将长剑下压,蛊人在剑下挣扎不休。
裴承槿自地面起跃,绣春刀寒光一闪,向着怪人脖颈处奋力劈下。
“陛下!”
未等裴承槿手起刀落,怪人头颅滚地,便听毕岚一声高喝。
身后似有嗡嗡风声,裴承槿却再顾及不了太多,手腕骤然加了力气。
“裴承槿!”
“陛下当心!”
只听两声相叠,怪人头颅已滚出几圈,而裴承槿背后也多了一道四爪痕迹。
裴承槿在心中暗骂毕岚废物。
囚于枪下的怪人还能让他再有可趁之机!
金剑从蛊人爪下撤出,司岱舟虽及时出剑,裴承槿却还是难免挨了一下。
裴承槿快速转身挥刀,将蛊人击得后退几步。
“愣着作甚!”
似有怒火自心中喷涌,司岱住沉声下令:“黑甲卫!斩其头颅!”
“是!”
身后痛感愈演愈烈,大有灼烤之势。
裴承槿不知外衣已被划烂到什么地步,侧头去看,却看不清全貌。
黑甲卫将蛊人团团包围,司岱舟一把将裴承槿拉到了后方。
他垂眸一看,裴承槿的绯色衣袍染了一片殷红血色,更是鲜艳万分。
伤口自肩胛向背部延伸,血肉蜷缩,竟长有一尺。
司岱舟紧攥掌心,声线低沉:“你受伤了。”
裴承槿盯着黑甲卫的动静,不免暗地思索。
这次的怪人目标明确,力大有劲,是岐山怪人远远不能及的。
黑甲卫人数不少,一群人围攻一人,却还能让其有逃窜之机。
不过,怪人的逃窜时机巧妙,正选了我向另一人下死手之际。
耳边蓦然传来皇帝的声音,裴承槿拱手道:“多谢陛下救命之恩!”
司岱舟瞧着裴承槿的脸,心中滋味难辨。
“此人古怪,伤口恐有变数。裴厂督不妨先上些伤药,朕的手下……”
“多谢陛下!奴才并无大碍!”
裴承槿如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上药,他拒绝了皇帝的提议,抬眼却见司岱舟一双眸子死死盯着自己。
未等裴承槿开口解释,又听皇帝道:“裴厂督因缉拿逆贼而伤,若觉不便,可先行折返。帐中自备伤药,也可传唤御医诊治。”
不远处,毕岚让手下重新将怪人架了起来。不过收效甚微,怪人似乎暴怒异常,力气也大了不少。
“逆贼交于黑甲卫。”
司岱舟适时补了一句,果然听裴承槿应道。
“那奴才恭敬不如从命,多谢陛下隆恩。”
裴承槿骑马回了皇帝御帐,背上伤口在颠簸中已疼痛难忍。
怪人长甲甚是诡异,这灼烤之感竟席卷全身。
裴承槿冲进御帐,跌跌撞撞绕过了屏风。确定身后无人后,他从怀中掏出小瓶,单手向后扯开了自己的衣袍。
奈何这衣袍繁复,裴承槿扯得并不顺利。
他估摸着位置撒了点药,不知撒上去了多少,伤口处顿生清凉之感。
裴承槿全身,似是陷入冰火两重天。嘴唇干裂,头脑也涔涔然发晕,他稳不住身体,只好伸手摸索着,够到了个可供支撑的东西。
裴承槿不知自己倚着什么,紧绷的身子一松,他喘了口气,眼前却还是模糊一片。
司岱舟心中牵挂,待黑甲卫绞杀蛊人后,便策马回程。
吩咐毕岚暗中将两幅尸身送入刑部后,司岱舟只身去了御帐。
这一去,却见到了此生难忘之景。
司岱舟想,这应是他生了旖|旎之心的源头,也是让他变得疯魔的罪魁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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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冬狩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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