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抱抱我好不好

这是白青岫第一次看见贺卿真真意义上的发怒,贺卿坐到如今这个位置练就了一副从不喜形于色显山露水的好本事,仿佛永远都是那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他那未达眼底的笑意永远挂在脸上,一副与人为善的模样,可若你真的信了,那才是荒唐。

只有这一次,贺卿挂在脸上的是那样明显的怒意,那眼底淬了冰刺向面前之人的目光是那样的令人胆寒。

这样空旷的殿宇中是落针可闻的寂静,只是这殿内的人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冰窖,面面相觑着连气息都放低了,更不要说是开口。

寂静了半晌,众人皆如芒刺背,那清脆的声响便在此刻突兀地响起,殿宇空旷仿佛尚有回声,是贺卿抬手给了面前这人一巴掌,他并未收力,那人的面颊几乎是瞬间便红肿了起来。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对这位九千岁的“佩服”如今是更上一层楼。

贺卿疾言厉色:“陛下病重,身为皇子你想要回长安我可以理解。

可你们天家争权夺利,损害的却是这江山社稷和黎民百姓的性命,你不觉得可笑吗?

你不是替陛下,替你们皇家守天下、守边疆,你是替你背后的万万老百姓。

一寸山河一寸血,北羌打过来了,你丢失仅仅是一座城池吗?

还有那座城里的百姓,你失去的还有民心。”

那是白青岫从未见过的贺卿,情绪失控的贺卿,那双目有些血色,方才打过人的那只手有些细微的颤抖……

林询倒是对贺卿的反应意料之中,他转而观察着白青岫的神情忍不住问了句:“诚王殿下对这样的贺卿很惊讶?”

白青岫这才回过神来,将目光分给了林询几分,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林询有条不紊地说道:“我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因为我觉得他本来就该是这样的一个人。

我不知道他过往是怎样的,又经历了什么,或许有时候他是心狠手辣了些。

但能在官场上游刃有余的,又有多少是良善之辈?

他心中还留有原则和底限,这就够了。

但他绝不是世人口中所说的那种唯利是图的卑鄙小人。

最开始的时候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我陈列其罪状时写折子批判他无果,他依旧得陛下重用,又岂能不知我的所作所为?

或许他才是宰相肚里能撑船的那个。

诚王殿下,世人皆道林相清正廉洁、不畏权贵,可若是没有贺卿,我能活着坐到如今的这个位置吗?

那些人之所以忌惮贺卿,不仅仅是因为贺卿位高权重,是因为他们本身就心术不正,而只要贺卿想,就能地扳倒他们,只是诸般利益牵扯,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许多事也便放过了。

若与之同流合污,那也便罢了。

他们当然怕,怕的是贺卿的光明正大,他为人诟病的地方都在明面上,背地里没有任何见不得光的。而那些人,才是阴沟里的老鼠。”

白青岫怔怔,不知所言……

其实站在贺卿面前的是白青岫的五皇兄白青岚,许多年前因为结党营私的罪名被派往北疆镇守边关,如此便算是彻底失去了争夺皇位的可能。

可他却在听闻皇帝病重的时候连城也不守了,带着几千将士星夜兼程兵临长安城下,那座城池也因此被北羌人占去了。

那些将士参军是为了保家卫国的,是为了帮你争权夺利的吗?

还有那城中的百姓,说弃就弃了,说得好听些叫做守不住,可偏生在这个节骨眼上,当真是其心可诛。

一城之失的后果可大可小,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丢下一城便逃,只会让北羌人以为我族软弱可欺,早就没有了百年前的血性。

他们觊觎中原已久,这次是丢了一城,日后只怕会丢得更多。

这才是贺卿忧心所在,然而木已成舟,再恼怒也是无可奈何。

既然世人都道如今宦官只手遮天、祸乱朝纲,那贺卿不介意做的再过分些。

“将五皇子打入天牢,在战场上逃跑的的将领该当何罪?”贺卿的言语冰冷,他那认真的语调不似玩笑话。

可偏偏没人敢上前来扣押白青岚,世人皆知其罪当诛,可问题在于,眼前的不是普通的将领,而是当今陛下的五皇子,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终究是个冠冕堂皇的笑话,又有谁敢当真?

殿内安静得连喘息声也不敢放大,更没有人敢接去这个话。

贺卿轻笑了一声,像是嘲笑这些人的软弱:“都不敢说吗?诚王,你来说。”

白青岚捂着脸是肉眼可见的恐慌,若不是他自诩为身份尊贵,此刻怕是早已跪地求饶了,殊不知识时务者为俊杰,哪像他现在色厉内荏的威胁都像是个笑话:“贺卿,你敢,我是皇子,我有何罪?

你一个阉人,又能拿我怎样?”

贺卿挑眉,似乎没有听见嘤嘤犬吠,只是将视线移向了白青岫。

四目相触,白青岫愣怔了一瞬又不自觉地移开了目光:“按着大宁律法:其罪当诛。”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便使得白青岚身子软了下去瘫坐在了地上,他以为他带上几千将士潜入长安是可以逼宫的,他以为那个位置迟早会是他的。

京城中才多少将士,且大多都没有作战的经验,可是他忘了,若没有里应外合自古以来攻城皆是下下策,他忘了这朝中还有这样一位线人暗哨无孔不入的九千岁,他还没来得及潜入便早已被人得知了消息……

“先将其押入天牢候审,至于到底该如何处置,等陛下醒来再判决。”贺卿诛心确实有一套,连林询都以为贺卿是真的要不管不顾地动手了,谁成想贺卿只是恐吓了对方一番。

等侍卫将白青岚押下后,贺卿才道:“你以为我不想他死?

因为他一个人的过错,三年内,我朝和北羌必有一场大战,到那时,苦的是百姓。

都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可那终究是安抚人心的假话,听听也便罢了。

我若在此时处置了他,接下来又当如何?”

贺卿习惯半掩半藏,如今却是难得说了句心里话。

白青岫同林询对视了一眼,都到了这般恼怒的境地他还能保持理智,可在自己的问题上,他又成了色令智昏的那个。

前个几日,白青岫尚在牢笼中饱受磋磨,他清楚贺卿会来救他,却没想到对方会来的这样快。

白青岫其实是做好了被那几个党派阵营谋害的准备的,这是最坏的打算,可若结局只是如此,他怕是死也不会甘心的,他不甘自己这么些年来的忍辱负重绸缪算计到头籁却换了这么个结果。

可贺卿那样突兀地出现在了白青岫的面前,他弯下腰来先将他身上的大氅披到了自己的身上,而后将自己打横抱了起来。

只见到贺卿的那一瞬间,白青岫似乎有了满腹的委屈想同他诉说,除却小时候会同母妃这般以外,这是让他有这样的情绪第二个人,那是怎样的一种情绪呢?是一种倦鸟归巢的依赖吗?

他不愿让这样软弱的情绪侵蚀他的理智,以至于他的谋划有所偏移,他很快地便将这样的情绪挥散了出去:不过是逢场作戏,你不该对他有这样的依赖的,在这皇城之中,这样的依赖会害死人的。

白青岫遂钻进了贺卿的怀中不再言语,贺卿身上的味道很好闻,那淡淡的檀香味缭绕在鼻腔久经不散,在这样寒冷的日子里,这个怀抱同样也很温暖,温暖得不想再离开。

他就这样被贺卿一路地抱回了府上,

“贺卿。”白青岫趴在塌上,贺卿悉心地在给他上着药,贺卿那双手十分粗粝,那轻抚着涂开药物的触感并不舒服,白青岫疼得皱眉,倒吸了一口凉气又轻声唤了对方的姓名。

“怎么了?”贺卿瞧见殿下的反应便下意识地又放轻了几分力道。

白青岫好奇地问了句:“我是怎么出来的?”

“这件事并非殿下的错,却令殿下蒙受不白之冤,是殿下受苦了。”贺卿显然不想解释中间发生的事,他说了仿佛又什么都没说。

如今为着殿下,他将林询都拉下了这趟浑水,跟别提自己,本就树敌颇多,如今更是树大招风,是多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贺卿。”白青岫又唤了对方一声,他给自己翻了个面,伸手揽住了眼前之人。

贺卿眸色微暗、心下微沉,殿下怕是又有什么事要劳烦自己了,也只有这样的时候他才会主动靠近自己,或者说主动求\欢……

“殿下还伤着。”贺卿被白青岫的举动带到了塌上,他的一只手支撑着自身的重量,并不想给白青岫带来多大的负担令对方伤上加伤。

“小伤。”白青岫小声地解释了句,他用那双眼睛巴巴地望着你撒娇道,“贺卿,这段时间我很想你,你抱抱我好不好,就像你抱我回来时的那样。”

贺卿最见不得殿下这副模样,无论对方的目的如何都义无反顾地抱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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