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长沁松开手,后退几步,马上转身冲回了房内。
她就说怎么会有一种久违的手感。
过了许久,云泉轻轻叩响了门:“公主,热水好了,该去洗漱了。”
魏长沁打开门,面色如常,仿佛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四处不见孟听寒的身影,她也说不清心中是何滋味。
果然,他还是抗拒自己的触碰。
浴室中雾气缭绕,她拆开手上的绷带,显出手背上被烫出的几个小水泡。
好在不是很严重,很快就能养好。
距离六月十九还有一周,即使鹭散没点明要准备多少金银,但长公主的心意自然是只多不少。
由于手不能沾水,便由云泉为她细细擦洗身子。
现实与梦境的感觉终究不同,在梦里缠绵再久,不过是隔靴搔痒而已。
她还想着将孟听寒抱在怀里的感觉,回神时才注意到屋里只剩下了自己。
真是愈发会偷懒了。
魏长沁也懒得计较,从水中起身后即使裸身站着,也不觉得冷。
她擦拭着身体,慢慢将里衣穿上。
门口传来脚步声,有人来了。
莫非是偷懒的云泉?
她披上纱衣,听见开门声,也懒得回身去看:“怎么才来。”
“公主…臣……并非刻意来迟。”孟听寒已经走到她身旁,说话吞吞吐吐,视线落在她滴水的发梢,“臣拿了烫伤膏来,想为您上药。”
“不过,还请公主先让臣为您将头发擦干吧。”
长公主闻言,微不可闻地应了一声,乖乖坐下,任他动作。
只是她没想到他会主动再来,还以为又会找些拙劣的借口,一个人躲着呢。
天气炎热,她只穿了一件纯白的里衣,外边披了件纱衣作遮挡,算不上失礼暴露。可孟听寒的眼神始终钉在地上,仿佛往上抬一些便是触犯了天条。
她已经很累,他不提起方才的乌龙,便算是好的,这次就不要逗他了吧。
魏长沁如是想着,将手伸到他面前。
长公主的手柔软纤细,几乎还没有他的手一半那么大。
掌心相触,交叠处渐渐升温,她甚至感觉到了暧昧的潮湿感。
孟听寒轻柔地为她上药,又用绷带仔细包扎,这才放开。
“夜深了,臣送您回去吧。”他总算舍得抬头,为长公主整理好衣服,又系上纱衣领口的绑带。
魏长沁看向他指节分明的手,什么也没说,只是在路上牵住了他。
其实夏日里裹得这么紧,是有些热的。魏长沁感觉到他先是一怔,后反握住自己,步履不停。
雨后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五通观坐落于城外西山的半山腰上,不算偏远,因此此地香火一年到头长相续,从未断绝。
二人在山脚下了马车,她从库房中找出一把花蝶蓝漆团扇带来遮阳扇风,一路上正是绿树阴浓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
拾级而上,周围不乏同行之人。既有善男信女,也有不少前来踏青的公子小姐,几人结伴而行,一路欢声笑语。
孟听寒今日穿了一件宝蓝色的合领半袖,未加别的装饰,只在腰间别了一把佩剑,生人勿近这四个字简直写在脸上。
道观虽然只在山腰处,可真走起来她才知道什么叫望山跑死马。
长公主愣是没吭一声,走到嘴唇都发白,才看见了站在门口,穿着洗得发白直裰道袍的鹭散。
道士鹭散冲二人拱手请安,脸上挂着标志性的笑容:“二位,巧遇。”
“你还真是身兼数职。”长公主抓着孟听寒的手臂,躲在树荫下喘气,几乎没有力气分给鹭散一个眼神。
“我们五通观向来有求必应,您等会许愿时可要诚心实意。”鹭散做了个请的动作,便继续对香客们迎来送往,热情的模样看了都掉价。
二人跨过门槛,往里走去。
这五通观比她想象中大些,只是殿宇不多,只在正中一座主殿里供奉着金身。
广场中立着一座巨大的铜鼎作为香炉,炉前男女手中拿着香烛,口中念念有词地拜着。
魏长沁只觉得愚昧可笑,若这世间之事真能靠求神拜佛实现,便也不会有那么多庸庸碌碌之人了。
她抬眼看向殿宇中的金身塑像,转念一想,自己都已重生一回,或许冥冥之中当真有神灵?
长公主在火盆前点燃孟听寒为她拿来的三炷线香,香火味熏燎着热浪扑来,她几乎睁不开眼。
学着其他人那样举过头顶,像模像样地参拜起来。
她将香插进炉中,却不慎被落下的香灰烫到了右手虎口。
魏长沁吃痛抽回手,转脸才发现孟听寒也在上香。
参天古树的枝叶将阳光分割,斑驳光影洒在他的侧脸上,双眼紧闭着,睫毛如蝶翼轻颤,真是让人移不开眼。
待孟听寒起身插香时,她才从那股不真实感中挣脱,迅速将手藏进袖中。
道观的青石台阶被踩得光滑无比,二人进入正殿。
走近时她才发现这金身塑像,样样工艺都巧夺天工,唯独脸上一片空白。
都说菩萨低眉是悲智双运,苦海度人,幻影空花。
为何这里的菩萨,连张脸都没有?
二人在道士的指引下,于蒲团上叩首许愿,她起身后,便有人递来一只签筒。
魏长沁抬头一看,那人正是鹭散。
长公主接过签筒摇了摇,一只竹签啪嗒落地,她正想捡起来看看手气,那签子却被另一只手拾了起来。
孟听寒扫了一眼上边的字后,立即将签子递给了鹭散。
后者见了签,脸上的笑也险些挂不住。
鹭散找来一张签诗递给魏长沁,做了个请的动作:“请随我来,为施主解签。”
她由孟听寒护着往前走,对方几次都想把签诗拿走,却都被她拆破。
长公主瞪了他一眼后,一门心思都扑在那张签诗上。
诗曰:
鹤在笼中内,鱼游于釜中。
梨花开带雨,金菊吐无花。
原来是众星侵月的下签,怪不得那两人脸色那么难看。
鹭散带着他们来到后山一处禅房,虽外边看起来破破烂烂,打开门才知别有洞天。
孟听寒照例被挡在门口,魏长沁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跟着鹭散进了屋。
她刚坐下,鹭散就殷勤地端上了茶水糕点:“公主方才抽中下签,可需要我为您一解流年,逢凶化吉呀。”
“本宫向来不信这些。”
魏长沁看着盏中浮沉的茶叶,如今自己与着茶叶有何二致,去往何处不由己,“先说正事吧。”
鹭散自讨没趣,却依旧是笑嘻嘻的,拿出一个锦盒打开,其中正是那封信:“这信纸是宫中特供,再没有第二处能得到。”
魏长沁呷了口茶,静静等他接下来的话,可等了半天,抬起脸只看见他呲牙笑着。
“你们到底是没查到,还是不敢查。”魏长沁放下手中茶盏,挑了挑眉,径直道破。
鹭散见她如此直接,也不再绕圈,两手一摊:“范围已经锁定在固定的人群中,说到底也不该算我们失职。不如你我各退一步,点到为止。”
长公主靠着椅背,心不在焉地用手轻点扶手。
宫中特供的信纸,是后宫中人么。可除了那些宫妃,皇子们想要拿到这东西,也不是什么难事。
查来查去还是一堆浆糊,魏长沁不免有些泄气。
难道自己真的只能等哥哥的线索了吗,现在离他猝然离世还有一年多的时间,恐怕这条路还无从查起。
“罢了,就这样吧。”她摆摆手,不想再浪费时间,却想起了什么,动作一顿,“对了,正殿中供奉的是哪位仙尊,为何没有塑面?”
鹭散拿起那封信,恭敬地双手奉于她面前:“是九霄神女。”
她的手刚搭在房门上,孟听寒一把拉开了门,估计是趴着偷听了许久,才能抓住这刹那时机。
微风徐来,吹得树叶簌簌作响。
鹭散极其不会看脸色地走了出来,横插在二人中间,给他们指了条下山的路后,又笑嘻嘻地离开了。
“公主,走吧。”孟听寒见魏长沁的心思不在此处,便向她伸出手,“山间路滑,臣扶着您。”
听见他催着下山,她方如梦初醒,眼中有了些清明。
魏长沁伸出左手,搭在他手上,右手握住扇子藏在身后:“好。”
如今他倒是自然得很。
“你方才许了什么愿?”魏长沁捏着他的手,慢慢下山。
孟听寒配合着她的步伐,不时还会停下来等她,听了长公主的话后也不躲闪,答得坦荡:“臣求公主平安顺遂,得偿所愿。”
她当然是十万分的不信,他肯定猜到自己会问,便早早就准备好了答案。
“希望如此。”她喃喃道,声若蚊吟,“可惜,抽中的签不好。笼中困鸟,花开无果,你说这是暗示还是嘲讽。”
孟听寒沉吟片刻后,像是鼓足了勇气:“那臣可以问问公主许的什么愿吗。”
她感觉到虎口上的香疤有些发烫,明明答应过他任何事都不隐瞒,但话到嘴边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等时机成熟,我自会告诉你。”
魏长沁最终还是没有回答,眼看着已经到了山脚下,云泉冲着二人挥手微笑,“如果你那时还在我身边的话。”
听说上香时被烫到是愿望被听见的意思
所以妹宝的愿望一定一定会实现
哥的愿望嘛……
心诚则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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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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