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云闻言却只觉可恨,他们欺辱魏嫣时怎么就想不起来她也是自己的女儿,当即闪避到一边,冷哼一声,“我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女侍,可受不起魏大人的大礼,这些话还是留给殿下说去吧!”
“翠云,何事?”
没想到刚刚说起长公主,李时薇竟然就出现在了小院门口。
她似乎刚从外边回来,身边并没有跟着侍女,只拿着一把素色纸伞,葱白的玉手推开另一扇掩住的门,不带感情的眼眸扫过跪在檐下的一对夫妻,最终将视线定在了翠云身上。
翠云也没想到李时薇能那么快来,赶忙小跑几步接过李时薇手中纸伞,附耳将此间事详细说了一番,包括魏嫣被魏家夫妇欺负的种种细节。
李时薇眸子渐渐深了下去,含着愠色再次看向魏家夫妇。
这边的魏太傅和魏付氏听见声音,淋在冷雨的身体纷纷一震,迅速调换方向朝着院门的方向叩首道“臣/妾见过殿下,愿殿下长乐无极!”
“魏太傅来此是有要事?”李时薇没说请起,许是觉得厌烦,她甚至连目光都上移了几分,幽深眼眸穿过潮湿雨帘直直盯着两人身后的那双紧闭房门。
魏嫣那样胆小怯懦的孩子,挨了打也不知道反抗,她会不会偷偷躲在被子里掉眼泪?哭到双眼通红,漂亮圆润的小鹿眼中都是晶莹的泪水,小兔子一样。
李时薇觉得喉中忽然干涩起来,她捻了捻指尖,想起这一对夫妇来,不耐烦持续高涨将李时薇忽然生出的破坏欲都压了下去。
李寒钰的老师够多了,稍微少那么一个他也不会在意。
只是,魏嫣的身份还摆在那,名义上还是魏家的女儿,她该清清白白的,李时薇不想让她沾染上魏家的黑斑,那么这对夫妇暂时还动不了,不过倒是可以杀杀锐气,小惩大诫不是。
要不还是把魏嫣藏进自己的宫里吧,李时薇捏了捏眉心,又觉得不好。
黑山寺并不简单,背地里牵连甚广,朝中势力盘根交错,其中来往的就包括几位朝廷命妇,到时候可以查查这个魏付氏。
她看了暗卫搜集过来的资料,魏付氏的娘家付家是颍州巨富,到时候就和魏家一并查查吧。
总归,欺负过魏嫣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地上的两个人还不知道他们一家连同付家都被李时薇记在了小本本上,魏付氏深深叩首便不敢再抬起头,魏太傅心里还存着一丝幻想,他伏跪在地仰望着这位拥有铁血手腕、雷霆之威的摄政长公主,重重叩头道:“臣罪过万死,还请殿下责罚!”
李时薇微微挑眉,她缓步走至两人身旁,翠云举着伞跟上,她俯瞰着犹如蝼蚁般脆弱好杀的魏家夫妇,心里烦闷愈加。
她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人,早年还是末尾公主时,照样睚眦必报,杀起人来眼都不会眨一下。
如今成了长公主,竟然会瞻前顾后,每走一步都得想一想魏嫣怎么办。
李时薇心里轻轻叹了口气,这大概就是甜蜜的负担吧。
“卿何错之有?”
魏太傅整个脑袋都被雨淋湿了,发间还带着碎叶,他掀开眼帘,看见一双锦白金边登云履,白底踩进雨水聚成的水洼中,分毫不染尘泥。
不知怎的,他忽然扬起了头,目光紧紧盯着李时薇,雨丝细细打进了眼里,魏太傅紧紧睁着眼,穿过模糊的雨帘,他终于看清了这位长公主的威严,不可侵犯。
她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浑身止不住的杀伐之气便涌动着将周身的雨丝扭曲隔绝,魏太傅惶恐的低下头去,声音都打着颤:“臣……驭妻无道,使贱内冒犯了您,望殿下责罚。”
事实上,魏太傅看到的只是他的幻想,李时薇头顶有一把伞,身边当然不会落下雨丝,他神化了李时薇。
不过李时薇对魏太傅的用词颇有不满,什么叫驭妻无道?
她再次将目光放在魏太傅身上,冷然道:“卿既有错,便停职一月扣俸禄半年,即日起执行,可有异议?”
不算惩罚的惩罚,魏太傅惊喜叩首,呼道:“臣无异议!臣无异议!”
“魏氏失仪,责其入掖庭一月,可有异议?”
这下轮到魏付氏错愕了,一入掖庭深似海,管你是什么皇后公主,一旦进了掖庭,身上的皮都要掉一层才能出来。
当然,这里是夸张了,不过掖庭倒也是个人人提之色变的地方。
掖庭乃是宫女和犯官女眷所居之地,与冷宫无异,甚至掖庭里的女子须得每日干打量的活计,不然就没有饭吃。
成文帝后,掖庭只有宫女,并无罪臣家眷,如今魏家并未获罪,魏付氏是以命妇身份进入掖庭的第一人,也是新皇继位以后唯一一个进入掖庭的‘罪妇’!
这要是传出去,魏付氏觉得自己就没脸见人了,且不提能不能从掖庭出来,就算到时候出来了,她走到大街上,所有的目光都会毫不掩饰的投向她,像是看一个猴子一样窃窃私语:
“这就是那个魏夫人!”
“听说了吗?她是第一个进去的!”
“她怎么还敢出来了,我要是她,一根绳吊死算了!”
……
魏付氏满眼含泪,张了张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李时薇屈尊降贵看向她保养得当的面容,含笑道:“魏氏不愿?掖庭苦寒,想来也是,不若换一个?”
魏付氏闻言心神一震,忙抬起头看向李时薇,心想果然还有回圜的余地,正满怀期待,却听见长公主朱唇轻轻吐出一句话:“不久便是清明,本宫许久未用人开祭。”
一句话,便让魏太傅夫妇两人寒毛直立。
“今观魏氏容貌姣好,上神定然欢喜。魏卿若是不舍夫人,不若魏氏全族一起侍奉上神。一来你们能一家团聚,二来也能全了魏氏全族为国分忧的心,到时便是青史留名的大好事,卿意下如何?”
本朝的清明节,不仅要祭拜祖先,还需祭拜神明,以往的祭拜都是畜祭,唯有一次,是人祭。
仔细想想,似乎也和长公主有关,是在漠南,那年的天气反常,暮春快结束时都未下一滴雨,李时薇嫁入漠南不过月余,便在四月清明主持了祭祀,人祭是漠南王,递刀的是翠云,挥刀的李时薇。
据说,漠南王人头落地之时,天生异相,本来晴空万里的天上突然电闪雷鸣,黑云滚滚压城而来,即刻间,豆大的雨滴便飒飒急落,祭台上漠南王的血被冲刷地一干二净。
魏付氏和魏太傅只觉全身冰冷,这哪里是去侍奉上神,分明是寻个由头要将他们魏家悉数屠尽,到时候去幽冥鬼府再做一家人。
不等夫君主动揽过罪责,魏付氏慌忙低头认罪,“妾、妾愿入掖庭!”
真真是掷地有声,化做石子打个水漂都能一路掠过水花直朝对岸弹去。
李时薇眼中笑意扩大,又想起什么似的,问起魏嫣来,“魏卿,听说你的三女儿来了上京?”
魏太傅诚惶诚恐,忙答道:“三女顽劣,现就在白云观内,污了道观清净,还请殿下莫要怪罪,臣即刻便将她带离白云观,送往黑山寺教养。”
李时薇眼里闪过意味不明,“黑山寺?魏卿也知黑山寺?”
魏太傅还想回答,魏付氏却心道不好,不动声色的扯了扯夫君的衣角,示意他不要说话。
“回殿下,只是道听途说,不甚了解。”
李时薇眯起眼睛,重重扫了一眼魏付氏,见她一脸的紧张,便知道了大概。
不过抛了个空饵,竟钓出了一条鱼,看来得好好审一审这个魏付氏了。
李时薇绕过黑山寺,又将话题扯回了魏嫣身上,“教养贵女,相比之下还是白云观更稳妥些,魏卿,便将三小姐留在白云观内清修一月吧。”
长公主发话,谁敢违抗,更何况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魏太傅虽然担心魏嫣会冲撞了长公主,但也无可难何的应下了。
只是,他心里存了一个小心思,长公主常来白云观,若是将魏嫣放在白云观,说不定能得长公主青睐,虽然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也不是不可能不是。
届时,他们魏家的青云之路将会万里平川,扶摇直上。
魏太傅心里忽然就亮堂起来了,白云观这般好,不若将宝珠和明玉也一同送来,他放在心尖上的的两个女儿定然要比一个乡下来的包子要优秀许多,说不定,能入了皇太后的眼也未尝没有可能。
李时魏尚且不知魏太傅的青云计划,倒是一旁持伞的翠云脸色有些愤愤,“殿下,这样轻的惩罚,会不会便宜了他们?!”
李时薇目光在院子里挂着雨珠的泛白梨花游移,闻言只淡淡道:“不急,钓了小鱼,大鱼会受到惊吓跑掉,只需静等片刻,饵料给的足够了,大鱼自会露头,到时一网便捞净了。”
她推开门,室内隐约可听见啜泣声,却在她开门的瞬间停住了,里间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接着,又归于平静。
李时薇径直走先里间。
榻上,一团被子鼓起,正微微的打着颤。
默默窥伺,唔……所以……根本就没有人看吧
我就说嘛,这么菜作者,这么烂的文,哪里会有人看啊
群众的眼光是雪亮的,要是我,我也不看这么烂的东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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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人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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