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音道不着急,却也未离开,这意思,是要跟谢老太君一同回去了。
谢老太君见状后,也不敢耽搁,极快的梳洗打扮一番,就同书音往外走。
一路上,书音倒是神色轻快的在前方引路。
待踏入主院后,书音才缓缓开口:“老太君,公主院内不喜进生人。”
谢老太君瞬悟:“安嬷嬷,你在此地等待。”
随着黎经月卖的官司越多,谢老太君的那份不安反而随之烟消云散。
公主府的主院,名为“随心阁”。
是先皇亲自提笔赐名,寓意想让黎经月此生随心所欲。
她得先皇宠爱,本就是所有皇子皇女中,府邸面积最大的那位。
其中的修缮更是被工部费心设计,生恐怠慢了这位骄纵的公主。
故此,主院的景致更为惊艳。
主院西侧是翠色撩人的池塘,池畔中荷花旺盛绽放,彼此盛开的争宠而意趣。
经过海棠垂花门后,穿过娇媚盛开的花墙,顺着幽静小路便能看到不远处意境雅趣的凉亭。
谢老太君先是稍稍打量了一番,暗叹黎经月的受宠程度。
然,她很快便察觉到了不对劲:“书音姑娘,这方向...”
“老太君跟奴婢来即可,公主正在等候您。”
闻言,谢老太君也识趣的没有的在多问。
不过片刻的时间,谢老太君就跟着书音来到主院的东侧小阁楼处。
谢老太君心中打鼓,不晓得黎经月到底想干什么。
她越过阁楼,便到了后侧的小院子。
离着院子隔着尚且几十步远,谢老太君便嗅出淡淡的中药味。
黎经月再此等候着,她见到谢老太君后,亲自笑着迎了上来:“祖母。”
她软声歉意道:“此事事关重大,祖母切勿怪我折腾您一趟。”
黎经月长相漂亮,白皙精致的皮肤,五官艳丽又透彻,清澈莹润的眸子弯起时,让人忍不住的心软发颤。
“公主客气了。”
谢老太君一向君臣有礼,之前谢氏如日中天时,她都对黎经月这个孙媳妇客气恭敬,如今,她谢氏一族多亏黎经月出手相救。
谢老太君感激尚且来不及,又怎会计较这点小事情。
黎经月在见谢老太君之前,已经组织好了语言的,可是在见到谢老太君后,她只觉得有些话闷在喉咙里面,无法道出口。
“公主?”
黎经月垂眸:“祖母,您相信谢家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吗?”
这猛不丁的一句话,令谢老太君心口发酸:“信。”
她底气不足的回答,听的本人都心虚起来。
“您不信,因为您觉得,血脉延续乃青山根本,无血脉,无青山。”
谢家乃是武将,所有儿郎的牺牲,相当于将谢家这座青山,给夷为平地。
即使谢氏女眷仍苟活于世,谢老太君心中的那把火,已经灭了。
谢老太君握紧手中的佛珠,加速滚动的珠子在寂静的院内发出轻微的刺耳声。
“公主此言,定有公主的意思,您...可是有什么打算?”
黎经月踌躇了一瞬,清亮水润的眸子闪了闪。
“若本宫说,谢氏青山仍在呢?”
看似哑谜的话,暗含着双方都懂的深意。
黎经月言罢后,谢老太君的第一反应便是不信的。
边塞传来的消息,谢氏儿郎全军覆没,怎会...
怎会...
怎又不会呢?
谢老太君心口一热,她顾不得君臣之礼,失态的上前一步,目光灼灼的盯着黎经月。
“公主,公主所言可是真的?”
谢家,莫非还有后?
一想到这个可能,谢老太君就觉得眼眶滚烫又酸涩。
黎经月未答。
她握住谢老太君的手,低声:“老太君,您请跟我来。”
***
艳阳高照下,院内的百花向阳而垂头,而院口处的栀子花正郁郁葱葱的开的葱茏,如叠云堆雪,如白仙盛宴。
黎经月隔着厚厚的木门,尚能在长廊下听到谢老太君悲喜交加下,劫后重生的哭泣。
许是被氛围渲染,黎经月抬手轻轻抿了一下眼角。
微微潮湿。
苍天不忍,尚未让谢氏绝后。
此后,定然青山绿水,万代长流。
***
谢老太君痛哭一场后,情绪才渐渐的平息了下来。
她舍不得松开谢空,手一直抓着,生怕一个错目,面前的人就消失了。
“谨安啊,你这伤口...”
谢老太君忧心的看着,满是酸涩难耐。
谨安是谢空的字,乃谨慎安国之意,如今对谢空而言,未免带着些许嘲讽。
他声音温和:“无事,过些日子便痊愈了。”
“好好好。”
谢老太君连忙说了三个好字,她上下打量着,眼眶又是不忍一红。
“老天有眼啊,给我谢氏留后!”
知道谢空未死,谢老太君倏得松了口气。
就像是在漫无目的黑夜内,走不到尽头的行人,猛然发现不远处有光亮一样。
她看到了希望:“长公主果真我谢家福星啊。这次,多亏了有她在。”
在这世道上,锦上添花的人或许可交,但雪中送炭者,才难得可贵。
“我谢氏,需永远铭记公主恩情啊!”
谢空未答,只是道:“祖母,我在世的消息,您自己知晓就好,切勿告诉家中长辈妹妹。”
他活着的事情,可能会让谢家重燃希望,但,知道他活着的人越多,对谢家的风险就越大。
谢空,必须得“死”。
谢老太君知道事情的轻重,她应下:“往后,你如何打算的?”
谢空虽年少成名,也跟随父叔征战沙场数年,可如今到底是和之前不一样了。
他从前行事,上面有谢家顶着,无论如何都不会被欺。
可如今,需要他顶着谢家了。
“查明真相,还我谢家清白。”
谢空垂眸,眼底的深意越发浓稠。
“祖母,只有我活了下来。”
只有他,在父亲叔父以身为盾下,苟活了下来。
谢老太君颤着唇,错开了脸。
“我必须还边关三十万将士一个公道,还我谢家一个公道。”
谢空:“祖母,黎经月虽救下我谢家,与我们有恩,但却不可完全信任,她一定有问题。”
谢空讲述着:“我在满地尸体的峡谷苏醒后,身负重伤,因忧心敌军追杀,日夜都藏身在山林中,本以为再无生还可能...”
“可是,黎经月的人马找到了我,将我带回了京城。”
他原以为黎经月是为了缉拿他,好向圣上邀功,却不料想,她只是派人好生照看他,接着就不在过问。
今日,也是久别重逢后,他们二人的第二次相见。
谢空:“任何人做任何事情,定然有缘由的,若是别人,我定相信对方是不忍忠臣落难,但...她是黎经月。”
此次战败,谢空日夜辗转的思考,最终种种矛头都指向了朝廷。
她是皇室公主,她的身份,就注定了谢空的忌惮。
他现如今,最怕的不是黎经月将他谢家交于朝廷处置,而是恐黎经月在潜伏后另有图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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