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

一旁的姜瑶一直在观察他的神情,见他耳根自己毫无觉察地赤红了,猜出几分他心中所想,竟勾了唇。

——扭扭捏捏。

虽已下定决心要放他去边疆了,但在那之前……

他是属于她的。

既如此,稍微随性一些,应当没关系。

坏心思在心底冒着泡,她低低咕哝一句:“还是冷。”

虽然有他挡着,风是不吹,温度仍是低。

话落后,她轻轻扣住了他袒露在外,坚实有力的肩膀,将聂让拉到自己面前,身体向前倾了倾,伏在脖颈下,拿脸贴住滚烫的胸口,唔了声。

——果然,是要热一些。

许是习武的原因,他体温似常年偏热,待在他身边便很舒服。

垂下的手臂肉眼可见地渐渐鼓起,甚至能看清强壮分明的肌理,姜瑶轻笑。

“上面没人了,不用这么紧张。”

又是一阵咳嗽,姜瑶喘了下,不满皱眉,似埋怨:“你这种姿势使不上劲,叫我很难受,换一个。”

他沉默后,哑声:“……是。”

最终很慢地,聂让将长臂伸出,试探着回抱住她,又极小心地,将她收紧到自己心口处,再拿行衣细细裹好她过分单薄的身子,也将自己裹了进去,相贴处纹丝合缝,不留一点寒气可能钻进的口子。

做完一切,他继续认真去凝山顶的崖石,好像顶上蒙面人还在。

只是身体愈发僵硬无措。

“……”

他身上如烧灼的火炉般滚烫,舒适的暖意顿时如温泉水般包裹全身,姜瑶喟叹一声,抬眸去看他坚毅的侧脸。

——看起来是挺认真。

思绪乱飘,她懒懒地靠在他怀里好一会。

直到天色全黑时,姜瑶可惜地轻笑出声:“好了,应该差不多了。”

“咻—砰——”

仿佛为了映照长公主的话,寂静的夜幕随先后四声尖锐的破空啸声。

崖底、永宁郡王府、银龙营、虎贲禁军营、四处地方,同一时刻腾升起了极尽绚丽的烟火,荡开了整个黄昏,也荡在深邃迷惘的瞳中。

聂让识得那信号。

它的意思只有一个:

——动手!

“阿让。本宫忽然记起来一件事。”

在骤然炸开的天光里,姜瑶将手从他带着些微皂角气息的外衣中伸出,捧住他错愕的面颊:“你似乎欠我一句生辰祝词。”

下方同时传来喊杀与尖啸声:

“崖底有伏!是虎贲军银龙卫,中计了!”

“该死,是玄卫,他们在西边安了拒马!退路被堵死了——”

“来不及了!”

声嘶力竭中,厮杀声再次卷席,而这一次,银龙卫以绝对优势占据上风,枪出雷霆,无坚不摧。

山崖响着震耳欲馈的呼喝:

“奉殿下之命,捉拿李氏逆党!!”

局势逆转不过一场烟火。

银龙卫自东侧而上,蒙面众西走却被玄卫设下的拒马拦住,反被逼入死角。

她笑:“今年的祝词。”

“……”

他动了动唇,在喧嚣中低头:“主人,生辰喜乐。”

*

不稍片刻,山峦平息。

等外围彻底静下来,聂让重新穿好里衣,背着姜瑶又一次翻上崖顶,没过几步,便听见银龙卫锵锵枪响。

一个着黑甲的青年领兵横出,抱拳半跪:“末将周睿!救驾来迟!”

“不迟。刚刚好。”

她身上还披着属于聂让的外衣,天暗,大多人看不见她披着谁的衣裳,扫了下方升起的狼烟一眼:“李氏呢?”

“回殿下,李继及家眷已入大理寺听审,银龙卫并无损伤。”

姜瑶赞许:“卿家做得不错。”

有小卫来报:“殿下,统军!那两个头目已抓着了。”

姜瑶缓步走到被俘虏的蒙面人面前,士卒掀了他们的黑巾,姜瑶仔细打量着着两人,了悟。

“生辰宴,寻橦怜人?”

瞧着他们半畏惧半凶恶的脸,姜瑶淡出声:“怪谈世有妖魔,善于换皮。但论这方面的功夫,它们拍马也赶不上你们主子。”

李继谨慎,刺杀这种事一旦暴露星点,便是大难临头。

于是他给自己的私卫套了两层皮,一是表面的武安侯府,一是与她表面似不合的皇帝。

若她不知此事,就算侥幸逃脱此次刺杀,待明日顺势查下去,最多也只会查到少帝的头上,自此姊弟离心。

而李氏,怎么都不亏。

若不是她一开始就卖了破绽,给对方下套,恐指不定好会不会阴沟里翻船。

不,姜瑶了解李继。

这么周密的计划他那脑子可谋不得。

穆元吉?还是宇文执。

不,不重要。

姜瑶摆摆手差人带了下去,再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漂亮的弯钩月。

上弦月啊。

算算日子,又到了神镜可观时。

不知为何,姜瑶脑海中又略过昨日那个可怕的梦境。

……阿让。

“……”

忽地,她站定身,回头。

聂让就站在暗处,如影相随,对上她的视线,漆黑的瞳流露些许困惑。

“无事。”她笑道,“只是觉得,聂统领生得确实好看。”

他呼吸一滞,而后飞速的低下头。

有夜色遮掩,旁人看不清。

血雨来去的统领,耳朵尖染着与今夜夜火相似的红霞。

.

今夜,满城风雨。

长公主府上,银龙卫皆列行恭驾。

梅玉见她无事,喜出望外,立即迎了上来:“殿下!谢天谢地,您无事真是……唔。”

她话未落,一双布满刀茧的大手陡然扼住她的喉间,向前重推,猛地将人凌空咚得一声,卡在朱红墙壁。

后脑勺撞在壁上,剧烈的冲击让人人眼冒金星,暗卫统领的眼瞳沉黑,指腹毫不留情地收紧,死亡与窒息感卷袭而至。

梅玉拼命蹬了腿,竭力挣扎,双手去扒开禁锢她的粗粝五指,却始终无济于事,眼前景象渐渐黑下,耳畔发鸣。

姜瑶拍了拍他的胳膊:“阿让,先放她下来。”

她在心中略有欣慰。

——这口闷葫芦,倒没有那么傻。

禁锢松开,梅玉一瞬摊坐在地上,捂住颈咳咳数声:“殿下…为什么?”

姜瑶仍站在原地,俯视这位同样陪了她数十年的婢女,虽早已知晓,但心中却仍在不断下沉:“你不明白吗?”

“穆元吉还让你继续回来,就说明宇文执已经当你作弃子了。”

梅玉脸色仍带青,低下头,没有说话。

“为什么不逃呢?”姜瑶不解,追问。

留心的人都清楚,以当时情况,‘梅玉’不可能活下来,好端端回到长公主府的。

她还是没有说话,像樽闭口的葫芦,姜瑶叹了口气。

就在她要处理她时,梅玉蓦地惨然一笑:“奴婢……是孤女,与阿弟相依为命,生在北周乱世,活下去都难…不像殿下,生来就是万金之体。”

她也是死士。

只不过是北周的死士,昔年,宇文执来赵,她是北周派来暗中顺势跟随的随从。

从一开始,许就是假的。

梅玉压着音:“奴婢自幼无人帮衬,天下偌大,只有北周南赵,即便逃了,四海茫茫、如奴婢这样卑微的人,又能逃到哪里去?”

姜瑶看了她片刻,最后起身:“本宫和她单独说两句话,你们先下去。”

“主人…”

聂让大惊,极不愿,紧了刀,很难得地出声轻唤。

“先退下。”她再一次重复。

“…是。”

不甘,但无法。

他低头看了梅玉一眼,凛凛瞳孔漆黑无光,充斥着血的味道,其中警告不言而喻。

同为死士,梅玉知道他的意思。

一旦殿下出事,他将追杀她到天涯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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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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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死后她家暗卫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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