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云国从建国至今,从未有过女帝。云疏雨一介女儿身,如何挑得起云国的大梁,如何承载天命!”

“莫不是楚姈那个妖妃给先皇下了迷药,又或是私自篡改皇嘱。云疏雨不就是和姈妃上了几次战场而已,凭什么她来做皇帝?”

雪落在眼睫上,凉得她直发颤。所见之处尽是白色,云疏雨呼出一口寒气,不远处的树上开满了红梅,渐渐地向外蔓延,铺满整个天空。

“不要!”

云疏雨从梦中惊醒。她坐起身,轻喘着气,单手撑着身体。

“皇姊!你还好吧,可有不适的地方?风太医人呢!又跑到哪里偷懒了?快把他喊来,皇姊醒了。”

屋子里熏人的药味要把人浸透,苦涩又生冷。

云疏雨抬手轻揉着太阳穴,视野逐渐变得清晰。一位少年坐在床前,她认出这是云国当今的皇帝,自己的同胞皇弟——云初度。

云初度激动地握着云疏雨的手,眼圈底一片青黑,不知是熬了几个大夜。

“皇姊,你终于醒了,朕可是担心极了。”

朕?

云国新帝继位,天命、圣谕缺一不可。圣谕不知所踪,云初度却仅凭一纸天命,做了五年的皇帝。

还真是可笑。

云疏雨不由得泛起了些恶心,不动声色将手撤回来:“陛下,我睡了几日?”

云初度还沉浸在见到皇姊的兴奋中,未曾注意她语气的疏离与生分。

“皇姊睡了四日。朕已经派大理寺去全城搜捕凶手,那群刺客真是胆大包天,敢对皇姊和时监正下手。就算把整个云京城翻个底朝天,也一定会给皇姊一个交代!”

“大理寺卿说,此次行刺,怕是与林氏有关,苦于没有确凿证据。林昇真是活腻了!朕已差暗卫去盯着他,就等他露出马脚。”

回想起时霁,云疏雨眼角一跳。

“时监正如何了?他是不是伤的也很重?都怪我不好,让他来什么公主府……”

“怎么能怪皇姊?都怪时霁才对,遇到刺客都不拦在皇姊身前,害得皇姊受伤。”

云初度怕她忧心,接着道:“他在一炷香之前就醒了,所幸受的伤不重,只是头顶破了点皮。太医说暂无大碍,还需要再观察观察。”

破了点皮,自己的力气这么小了吗?

屋里围着一群太医宫女,太阳穴涨痛,云初度一袭明黄色龙袍映入眼中,更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云疏雨吸着气:“陛下,我没事,让他们都退下吧。”

云初度也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他立即放软语气:“都听皇姊的。皇姊可饿了,朕让御膳房提前准备好了饭菜,都是你爱吃的。”

云疏雨没有胃口,吩咐着晚一些再吃。此时殿内只剩下了他们二人,云初度突然落下泪来,重新拉过她的手,脸颊贴着她的手背。

他可怜兮兮地问道:“皇姊,你我五年未见,你难道不想皇弟吗?”

“皇姊临走时,时霁知道,楚溶知道,整个云京都知道,就我不知道!皇姊走了五年,连一封书信都没寄回来过。”

神山险峻,荒无人烟,连日常所需都匮乏,又怎会有笔墨呢。况且皇帝权柄滔天、富贵荣华,又何时给她写过书信?

或许,她的离开,会让很多人松口气吧。

云疏雨摆出一抹僵硬地笑容,梳理着他耳边的碎发,说着这辈子最违心的话:“初度。皇姊怎么会不想你呢?在神山的五年,无时无刻不在念着你。房门前的枯树上,刻满了你的名字。”

是啊,念着你为何不早些死去。

“真的吗?皇姊,初度也好想你。当初母妃不幸薨逝,偌大的云国,初度只剩下皇姊了,可皇姊还是毫不留情地抛下了我。”

“林昇还吓我,说皇姊再也不会要我,永远不会回云京了。”

泪水顺着脸颊滑到云疏雨的手腕,云初度嗅着她身上的药味,长睫沾着泪水,凝成一缕一缕的,眼神痴迷又令人可怖。

男子在房间里来回走动,时不时地在床头边拜访的补品里翻找,上锈的铜钱随着衣摆而发出噪音。

“时霁。我记得你的武功即使躲不开刺客,也不会被伤成这般。”

脑袋上被白布左绑右捆,仅露出的一双眼睛。时霁回过神,他语气平淡道:“司律,那是补品是陛下送的,你不怕陛下知道,生你的气?”

“我知道,但现在不是你所有的吗?”

司律连头都没抬,直到......

“这不是陛下一直吹嘘的那株千年雪参吗?居然在这里。这么好的东西,陛下居然送给你了。”

“好东西,归我了!”

司律将东西收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这才搬来木椅坐到时霁对面,敛神肃色。“说吧,那日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你与长公主二人遭遇刺客,你要悉数告知于我,万万不能有隐瞒。”

沾水的手帕在手背上擦着,上面赫然明显的一片红痕。当初她被众臣逼着去神山,之后她把楚溶也拖下水,楚溶去了扶桑城。

“长公主,楚相已经从扶桑城出发回京了。”

云初度眼泪流过的地方,恶心的感觉还是挥之不去。

装什么姐弟情深,早在他冷眼旁观母亲薨逝,又一言不发夺走属于自己皇位时,她们就不再是最亲的人。

“脏死了。”

云疏雨将手帕扔到地上:“不用本宫亲自出手吧。你和司律去一人就可,记住本宫只要楚溶的尸体。”

云疏雨怕不得烫,风杳替她搅动着药碗里的药汤:“殿下,楚千巡呢?楚溶在扶桑城期间,楚千巡没少帮着打点,此次回京,也少不得助力。”

先皇时期,林楚两相分庭抗礼,怕她坐上帝位,联合起来毒杀了母妃。新帝继位后,楚千巡致仕,退居幕后。

楚溶则是楚千巡的独子。

出乎意料,云疏雨想到这件事时,格外的平静。心脏里沉睡的蛊虫也只有遇到时霁时,才会出现异样。

“知道本宫回京,楚千巡这么着急?不过也好,云京终于要热闹起来了。”

“不急,一切事情都要慢慢来。本宫先要去时霁那里一趟。”

碗壁还在往外溢着热度,有些烫,殿下还是喝不得。风杳低着头,神色可惜。

司律身为大理寺卿,察言观色早已练得炉火纯青。相反,他永远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让人看不透他内心真正的想法。

“时霁,我明白了。你是说此事与长公主……”

话还没说完,就被殿外传来的声音打断。

“本宫想着刚回京喊时监正叙叙旧,没想到发生了这桩惨案。哦?司大人也在,你我二人也好久不见,改日有空,你也来公主府叙叙旧。”

司律转过头,站起身行礼:“臣去探望长公主时,殿下还未苏醒。陛下催的急,臣只好先来时监正这里查探消息。”

云疏雨跨过门槛,走到司律面前,浅笑一声:“司大人还真是负责任,看来此事要麻烦大理寺,司大人受累了。”

司律余光看了看时霁:“臣与时监正聊得差不多了,就在殿外候着,还有些问题想问问殿下。”

云疏雨漆黑的瞳孔映着司律的身影,她笑着:“好,你先在外面候着。本宫给时监正送些赔罪礼,用不了多长时间。”

司律点点头,贴心的替他们二人关上了门,房间内陷入了沉静。

知道事情经过的时霁,就算始作俑者此时出现在自己面前,语气依旧是波澜不惊。

目光落到她肩膀上的伤口,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他神色无奈:“殿下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她坐到时霁身边,弯着眸子注视着他:“监正指的什么?我怎么有些听不懂。”

“和亲。”

“原来是这回事,时监正不觉得荒谬吗?云国的未来系在一名弱女子身上。边疆那等苦寒之地,时监正难道就舍得我去受苦吗?”

凤眸里点缀着丝丝笑意,她勾着时霁的小指:“若是我说我不想去和亲……”

“时霁,你可会帮我?”

时霁抬起眼睑,撞入一双柔情缱绻的眼睛里。昨日的恶毒言语还萦绕在耳边,口蜜腹剑罢了。

有些猎人不会一击就杀死猎物,反而喜欢玩弄与折磨,犹如凌迟。

半晌没等到回答,云疏雨注意到时霁床头桌子上的碗。“时监正,怎么不喝药?是本宫来的不巧,耽误你的事情了吧,药都凉了。”

“疼不疼啊?时霁。都怪本宫没收着力气,事出有因,本宫又愚笨,只能想到这办法。”

指腹传来热意,被人重重地捏了一下,时霁身体僵硬。“不关殿下的事,是我……”

“这怎么能行?你若不好起来,不仅百姓会心疼,大臣们也是会诟病我的。”

云疏雨目光在他身上流连,眼角有笑意绽开:“时监正方便喝药吗,不如我来喂你吧。”

宫殿门外,司律将搜刮来的雪参直接放进口中。

“时霁很聪明,什么都没有说。我很好奇,殿下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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