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以为自己没有哭出声来,对方便不会发现的。
郑思看她眼睛红着,望着自己一言不发,思付片刻后,猜测应是自己这个面首做的不够细致。
虽有些不太适应,他还是抬起手,用手帕轻轻擦拭着她眼角的泪。
郑思从第一次见她时,便觉得她的眼睛生得很漂漂亮,泪光之下,比以往又多了几分柔美之色。
陈瑶虽有些惊讶于郑思的举动,人却并没有躲开,反倒生出了另一个疑问。
郑思吻她时,她的身体似乎并不排斥。
现在也是。
好像一直以来,她都不怎么厌恶与这人的触碰。
郑思看着陈瑶呆呆的望着自己,像是在思索什么,遂笑问道:“公主在想什么?”
陈瑶将心神收敛回去,真心实意的说了一句:“你越来越像本宫的面首了。”
郑思微微一愣,温声回道:“郑思本就是公主的面首。”
陈瑶意识到自己的话露了想法,便生硬的换的话题。
“哪有当面首的强吻自己主子。”陈瑶故意翻旧账,“怎么看都像是被男人占了便宜。”
郑思看出她心情似乎稍稍好了一点,便难得的与她开了玩笑话:“那郑思只能跟公主赔不是了,总不能说,让公主也强吻一回?”
陈瑶被他说的心里有些发笑,面色却始终高傲说:“你是本宫的面首,本宫想吻就吻了,还要经你同意不成?”
“公主教训的是。”男人神色温柔,“郑思只希望,公主心里能舒服点。”
陈瑶收回了她高高在上的神色,再次将视线转到车帘外面。
马车快要驶入城里。
路上行人行色匆匆,时不时也能见到衣衫褴褛的乞讨之人。
“郑思。”陈瑶看着外面问他,“这世道在你眼里,是变好还是变坏了呢?”
郑思望着外面愈发萧瑟的景色,看着那些被乡绅权贵霸占的田地,回道:“从未好过。”
“会越来越坏吗?”她看着外面继续问道。
郑思沉默片刻后下了自己的结论。
“景国只要一日被蛮国拿捏,便要被它吸一日的骨血,短暂的安生日子,也只会让对方他日吸的更狠。”
接着,马车里便一片沉寂。
陈瑶看着外面沿途的景色,率先开了口:“回府后,陪我小酌两杯吧。”
***
回府时,已是深夜。
冯雨本想伺候陈瑶梳洗,却被她告知今夜无需侍奉,接着就看郑思入了公主的寝室。
冯雨回话时面上淡定,心里却隐隐有些激动。
这两人终于开窍了。
她特意遣散了下人,免得打扰到他们。
郑思看着眼前的一大坛酒,两个杯子,面对陈瑶说了实话:“郑思不胜酒力,怕是不能与公主多饮几杯了。”
“无妨,本宫也喝不了多少。”
陈瑶催促郑思将酒倒入壶里,酒杯满上后,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郑思举起酒杯,与陈瑶对饮,接着一饮而尽。
他很少饮酒,今日更是多年来的第一次。一杯过后,喉咙有些难受。
想到刚才长公主一饮而尽,不由佩服她能喝得下这样烈性的酒。
结果就看她突然拧眉,半掩着嘴有些嫌弃的看着这壶酒说道:“越放越难喝。”
然后反问郑思:“你也觉得难喝,是不是?”
他坦白答道,“不太习惯这样的口感。”
“也就袁子仪喜欢。”
她一边说一边给自己再倒了一杯,这次明显喝的慢了些。
“他一直偏好这种酒,还说我就跟这酒一样。”陈瑶一边掩饰不住嫌弃,一边又笑了笑,“我哪有那么凶。”
听到袁子仪时,郑思神色比以往深沉了些。
那样出色的人,就这样埋葬在了边关的大雪里。
郑思看她走到榻前,从暗格里取出了一张纸,铺平了放开郑思面前。
纸张有些发黄,还带了血迹,上面是一幅女子的肖像。
笔锋虽生涩,但画中人的形态却有几分与公主相似。
“还记得那年的冬日宴吗?”陈瑶指着这张画,“当年我非要你作画给我,你不肯,袁子仪这个武夫知晓此事后,却主动应下了。”
说着,她笑了笑:“他画好了一直带在身上,我都不知道。”
陈瑶细细端详着这张画,神色里第一次露出对那人的思念之情:“这是他留下来的唯一东西。”
陈瑶想到那年的冬日宴,再看看现在,一阵叹息。
当年风头正盛的那两位京中公子,一个已经葬身边关,一个如今算是声名狼藉。
沧海桑田般的境遇变化,让陈瑶不由感慨了句:“物是人非了。”
郑思看着这张画,温声感慨道:“袁公子不善笔墨,却画出了公主的神韵,可见对公主用情至深。”
陈瑶听后,垂下了眼眸苦笑道:“也就是他才会这么骄纵我。所以郑思啊。”
陈瑶望着他,轻声问询道:“本宫夫君死了,该恨谁呢?”
郑思看着对方似笑非笑的难过神色,心里隐约也猜出了她的高热是因何而来。
“公主像其他人一样,恨郑思便是了。”他这样回道。
陈瑶微怔了下,转移开视线说了句:“无趣。”
接着,又用手指敲了敲桌面,示意对方将酒杯满上:“陪本宫再喝一杯吧。”
郑思为她满着酒后,陈瑶并没有立马喝起来,却望着他问道:“你恨这世道吗?”
男人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接着浅酌了一口。
“恨过的。”他慢慢放下酒杯,“恨过很多次。”
陈瑶看着他像是再说别人的事一样,神色淡然,甚至带着笑。
“罪奴的那几年,我不止一次的在想,为何自己要经受如此折磨?”
郑思目光顿了顿。
“看着全族惨死,看着母亲毒发身亡,看着自己成了天下人的罪人,被游街、被欺辱、生不如死。”
他望向陈瑶,淡然一笑:“公主或许不信,郑思曾经有过很强烈的恶念。”
他叹了口气:“觉得世道不公,自己身处地狱,便也让他人也体会一把身处地狱的滋味。”
陈瑶看着他轻笑的样子,想到自己曾经也在书房里,对这个人做了羞辱之事。
那日,她又何尝不是想让对方也体会一把这样的滋味。
她轻声问道:“后来呢?后来为何又不想了?”
郑思放下酒杯,摇头叹了句:“众生皆苦吧。”
陈瑶将酒一饮而尽,看着眼前人,再次问道:“那你恨我吗?”
郑思不解的望向对方。
“当初留你性命的人,是我。”
男人目光微愣。
陈瑶笑了笑:“一念之间心生怜悯,却让你落入了地狱。”
她望着郑思,回忆着他沦为罪奴后再遇的场景。
“在矿场见到你时,我忍不住问自己,当年借着折磨你的由头让皇兄留你一命,是不是错了?”
她神色迷惘:“你若死了,会不会觉得更好受一点?”
郑思望着她这副神色,起身冲她恭敬的说道:“累也罢,痛也罢,活着才有希望,多谢公主留郑思一条命。”
陈瑶听完这番话后,不再发问。
只看了看眼前空了的酒杯,示意道:“满上吧。”
***
夜深时,陈瑶因一阵头疼醒来。
那酒太烈,她每喝一回,身体多少都会有点不舒服。
睁开眼,烛台的光仍在,陈瑶缓缓起身掀开帷幔,看到郑思靠在椅子上,手支着头似乎已经睡着了。
今夜她知道喝了酒定是难以入眠,便让郑思留下来给自己读书。
至于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陈瑶自己也不清楚。
烛光里,男人侧脸棱角分明,一身白衣颇有些仙风道骨之感。
陈瑶望着对方,心里的疑惑愈发强烈。
为什么郑思吻自己时,她没有什么不适呢?
张以渊她自是抵触。
而袁子仪,也是她需要磨合的。对方花了很久的耐心,才让她慢慢接纳了与他的亲吻与爱抚。
可到了郑思这边,一切发生的太过自然,以至于陈瑶都忘了对比这件事。
不论是张以渊、袁子仪、又或者郑思,这三个男人论相貌都是一等一的。
就算郑思算是里面最出色的一个,却也不该有这么明显的对比。
陈瑶望着郑思的睡脸,愈发想得出个结论来。
她觉得,自己多年来在男女之事上的寡淡,甚至是排斥,不可能突然消失掉,怎么也会有残影留着。
陈瑶今日喝了酒,虽然头痛,胆子却比往日更大了。
像是铁了心非要证明郑思与其他男人一样,她轻手轻脚的起了身,来到他身边,又打量了这人几眼。
一定会有排斥的地方,只是我还没有找到。
陈瑶一边望着郑思,一边琢磨着。
郑思半清醒中感觉有人在自己跟前驻足,倏然睁开眼:“公主?”
陈瑶突然一阵心虚,却还是心里一横。
试试看,总能找到“破绽”的。
郑思看她站在自己面前,便准备从椅子上起身,却被对方直接按了回去。
男人意味不明的准备问询,就看对方神色严肃的吻上了自己的唇。
陈瑶吻的轻缓,很快便放开,郑思被对方这举动一时间弄的脑海空白。
陈瑶的唇离开郑思后,看对方神色惊讶的望着自己,心里也愈发纳了闷。
不应该啊,怎么还是没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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