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丧事已然过了大半,中途过了中秋。

没什么可庆祝的,李长欢便去了未央宫。

上回她和顾彦寻一同时,她就想进去逛逛,只是被乐菅打断了。

未央宫中摆放依旧,没有太大的变化。

淳敏皇后走后,庆卫帝一直保留着这里。常有宫人洒扫。

不过如今庆卫帝驾崩,新皇登基,此处恐怕很快就会被清理出来。

李长欢没有逛偏殿,只是在淳敏皇后的寝殿和花园来回游荡了一篇。

走至桌案旁,她不经有些感慨。

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的母后就会坐在这张俭朴的桌案前,一手提笔蘸墨,静静地抄写《南华经》。

女人手指纤细白皙,落下的字却入木三分,力透纸背。

为何她的字却“龙飞凤舞”的,李长欢想。

一晃,这已经是过去十来年的画面了。

未央宫摆放依旧,却再也没了人气儿,她走了这一遭反倒被凉意穿透了里衣。

不过也不要紧,想来这会是她最后一次来了。

临走前她看着寝殿内侧的床,突然想起什么,遂毫不犹豫地折转回去,拉开了床沿下的暗格。

尽管宫人时常洒扫,但这没人住的地儿,也就清理表面能见的地方了,这暗格里却不知怎的招了许多灰尘。

李长欢打开的急了,免不了被呛上一阵。

“咳……咳,”她缓过来以后,从口袋中掏出手帕,在暗格中摸索。

天黑了,屋里除了她带进来的灯笼外,没有半点光,但她还是凭借感觉,摸索到了一个机关。

李长欢自个儿也十分意外,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竟然能还记得。

机关被她拉开,一个小物件弹了出来。

暗格里别的东西可能被拿走,但此物却没能被发现。

烛光一照,她定睛一看,不出她所料。

是一枚发黄的翡翠扳指。

真是个老物件儿了。

这时外头的关衫吆喝了一声,劝她快一些。

李长欢随意应了一声,自顾自地摩挲起来,真是精致,光从轮廓便能看出它曾经多么的好看。

这是淳敏皇后儿时所得,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不过是特别好看便一直被戴着了。

李长欢儿时捣蛋,偷偷给藏在下面,后面就忘了淳敏皇后也没有提起。

谁知方才竟突然想了起来。

朝阳宫中,凌绝依然没有消息,李长欢扶额倚靠在贵妃榻上,忍不住摔碎了一个茶具。

今儿她身子不适便提前出了宫,谁知回来还要被凌绝一事烦心。

此事已经过去半月多,李长欢也从一开始的急迫担忧转化为麻木,大约坚持不了多久她便会放弃找他了。

因为她已经决定要和李栎去陵洲。

陵洲是个好地方,她的三个朋友也来自那里,一同定居在那儿可真是百利无一害。

只是凌绝……恐怕只好放弃了。

想到这里,李长欢的烦闷又增一筹,手指不受控制地去摩挲手上的扳指。

她将淳敏皇后那个扳指捡回来以后就清洗出来自己戴了。

然而事实上,离京她要舍弃的可远远不止凌绝,二十四年了,她的好友都是京中之人,熟悉的一切也都在京中。

还有庆卫帝亲自为她建的府邸,这辉煌的朝阳宫。

李长欢叹了口气,缓缓坐起来,吩咐道:“既然实在找不到,便算了吧。”

李栎问过她是否有嫁人或是招婿的打算,她却给不出答应。

凌绝生死未卜……

丧事很快就要办完了,彼时宁王也要登基为新帝,李长欢可要好好整理自己的资产,离开这“陌生”的汴京。

况且,她这个年龄,哪里还是试婚的时候!

十日后,新皇登基。

办的风风光光,纵使李长欢奢靡,也不得不感叹。

想来这几日她也要跟着李栎夫妇踏上远行的路了,最后的日子几人来了皇陵。

既然无法留在宫中为父皇守孝,但最后一柱香还是要上完才得脱身的。

宸王看着面前三人,对李栎说:“果真要走了?”

李栎露出一个宽慰地笑:“父皇逐我,无召不得入京,此番回来自然做不了逗留。”

“父皇如此狠心,遗诏中也不提此事,”宸王叹气。

“怎么,舍不得本王,”李栎笑道。

闻言,另外两人无语的看向他。

江珉顿了顿,憋出一句:“装!”

李长欢回到朝阳宫的时候,天色尚早她逛了逛凤溪殿,有些舍不得了。

“再去嘱咐嘱咐他们三人做好准备,”李长欢回到自己殿中吩咐道。

这会儿她珍惜的东西都已经被搬上了马车,殿中空旷了不少,整的她一时不知该干些什么,遂卧在床榻上假寐。

朝阳宫外则是截然不同的光景,下人匆匆地搬着剩余的物件,为接下来少说半月的远行做准备。

乐菅带着车夫正检查车轮,关衫则是在做行李的最后一遍清算。

车队排了很长,占了不少路。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挤过车队来到朝阳宫前。

看样子下一刻就要进朝阳宫去。

乐菅连忙甩开车夫,拦在为首之人的面前:“漾欢长公主府邸,来者何人?”

见状关衫眉头紧蹙,看衣着大概明白了这来者何人。

她小声地知会了一个小厮先进去通知李长欢。

为首的明显是个太监。

“杂家是受了皇上的旨意,乐菅姑娘,你我何必相互为难?”他掐着腔调说。

模样陌生,大抵是李斌新提上来的,因而的确可能认识公主身边的乐菅。

但乐菅可不认识他。

乐菅不买他的账:“何事要惊动公主?我可以代你们禀报。”

关衫也迎了过来,见那阉人不耐烦的脸色,连忙唱起红脸儿:“公公何必与她一般见识,乐菅莽撞,公公海涵。”

此人相必是李斌身边的红人,否则怎会这么快爬上来。

“还是这位姑娘懂事,”他看了关衫,眼里有种说不清的神色,像是被恭维后的得意。

“杂家得了圣旨,可不敢让姑娘传达还请让步吧。”

乐菅依旧没有要动的意思,关衫一手就把她拉开了。

“干什么你,”乐菅不解,这些个明显来者不善!

关衫估摸着那小厮已经通知到位了:“新皇可不是曾经的陛下了,你我再莽撞,殿下也要跟着遭殃,你长点儿心吧。”

乐菅不满地撇了撇嘴,无言反驳。

“嗐,走吧跟过去,”关衫道。

李长欢听了小厮的传信,做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被压皱的外袍,走到外殿恭候。

片刻后,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地入了凤溪殿。

“奴才参见长公主殿下,”为首的阉人行礼,身后众人也跟着。

“免礼,”李长欢面无表情道。

自打上次昏倒后她便一直有着一阵阵的头昏,身子也时常乏的很。

方才她有些睡意竟就这样被打散了。

“长公主,请跪接。”

圣旨在上,李长欢只好按例形事。

“门下——”

圣旨开念,她垂下眼眸,有些失神。

“朕闻提督之子晏修,德才兼备品貌端正,堪为模范。

朕之妹,淑慎有德,温良恭俭。年已适婚,未有婚配。

佳偶天成,良缘夙缔,特赐二人喜结伉俪。所有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一同操办,即刻完婚。

布告中外,咸使闻之。

钦此。”

纵使李长欢不愿听走神,也绝不能将其完全屏蔽,她麻木地走程序接了圣旨,至此还未从这圣旨的内容中完全脱身。

而旁听的众人早已闹成一锅粥。

关衫和乐菅虽说亦是震惊,但依旧做好事,将喧闹的众人赶了出去。

自打庆卫帝驾崩,李长欢便心烦意燥,这样的喧哗定不能出现在她面前。

“殿下?”乐菅小心翼翼地打断了僵坐在凳子上的女子。

李长欢这才有了动静,手忙脚乱地翻开方才被她随意放在桌上的圣旨。

白纸黑字,和她听见的并无两样。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她的两个贴身婢女,露出一个奇怪的神情。

乐菅看着她,下一秒便背了过去。

这个神色的公主竟有些呆萌……只是时候不对,她也不敢被公主看了去。

关衫恨铁不成钢地拍了她一下。

“李斌他什么意思?难道他不知道本宫就要南下!”李长欢木愣地看着被烦乱地圣旨。

李斌当然知道,她可是亲自和他说过。

虽说她没有暴怒,但这个时候旁人也不敢触怒了她。

殿中安静片刻后,李长欢站了起来。

“派人去珞王府知会一声,收拾一下,本宫要进宫面圣!”

圣旨的事情早已传遍了公主府,莲溪阁中,三个男人围坐在一起。

一个是姜有纳,另外两个则是林椹意和淳萍。

姜有纳一开始是真奔着要做宠冠公主府的男宠来的,他俩则是得过且过的跟来混日子。

最近公主说要带他们回陵州,姜有纳理想不得志能回家当然高兴,他俩也想念江南的事物了。

这下好了,一道圣旨,全都完了。

公主还要和那个劳什子的提督之子成婚!那他们仨怎么办,这个新来的容得下他们吗?

这和半年前进来那个凌绝可不一样,这位是真驸马啊!

“姜兄别踱步了,你我就是流落街头也还有的是人要呢,指不定哪个郡主、小姐什么的又给咱捡回去了呢!”

“你话说得简单,那人能有公主这般有钱有势,又这般貌美……”

话虽这么说,他们到底也和李长欢混成“哥俩好”了,如今这般,是否也”算是共患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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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又拽上了?
连载中戏云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