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刘旭蹲下身,看着眼前碎掉的轩,情绪难抑,伸手摸了一下他的脸。
轩的眼角,一颗血泪流下,山刘旭心疼他,不忍再看,便是抬头,带着憎恶的眼神看向井口的秋门。
他不认为婴短可以拦下秋门,他之所以不下来,就是想看他为救轩而难堪窘迫的样子。
既然他想看戏,他就如他所愿。
山刘旭破环了“卐”字,将轩的衣袍脱尽,尸块拼回了人体,再是拔出了腰间的匕首,快速的划破了手掌,捏紧五指,让血液快速的滴落,他把滴落的血敷在了轩的伤口上,刚是敷完了上肢,血便不够了,于是在手心里划了一个十字疤,疼痛难耐,血又汩汩流了起来。
轩的伤口就像一只吸血虫,把山刘旭敷上的血吃的一干二净,待他的所有伤口上,都留有一抹血迹了,山刘旭的手掌早已糊做了一团血酱,脸色发白的晕躺在轩的身旁,一分一秒的,等待着时机成熟。
半炷香后,山刘旭撑起疲态的身子朝轩的脸看去,掀开他的眼睑,他的眼睛已经恢复了正常,不再是红彤彤的,山刘旭这才松了一口气。
卐字献祭,是以活人之躯,请地鬼的禁术。
如今地鬼被请来了,献祭者,就会含着一口气,支撑到地鬼脱离人间,回到地狱。
待地鬼回到地狱,献祭者就会彻底死亡。
山刘旭要想救轩,就得在秋门离开人间之前,以自己的血为引,带轩的灵魂回归本体,待半炷香后,舔尽轩伤口处的血痕,轩的伤口,就能自动愈合,他的命也能保住半条。
秋门一直盯看着山刘旭的一举一动,心中毫无波澜,直到看到他跪爬在轩的身上,双手攀在他的双肩处,俯首去舔轩脖子上的血痕,这才坐不住了,一手朝井里伸去,却忘了井口的婴短,并没有做防备,就这么被削掉了一只手。
不痛不痒,秋门抬起血液喷涌的断手,一眨眼,手掌便重塑了回来。
断手落在山刘旭的眼前,引得他朝井口再次看去。
只见得秋门猩红的眼底,阴鸷的可怕,看见他沾血的唇角,眼神更是嫉妒的发疯。
一万一千零二十一回,他连山刘旭的嘴巴都没亲过,就这么让他占了便宜,这凡人,他怎么配?
卐字献祭,为了救回他,山刘旭是想舔遍他全身吗?
秋门眼里凝聚了浓重的杀意,喉咙里好似藏了一只巨兽,发出危险又空灵的咆哮,使得周遭的黑竹林猛烈摇晃,像被鞭子抽打一样低声哭泣,眼瞧着他修长纤细的手指朝井壁攀附,身子一倾,便朝井里栽了去,一瞬间,婴短穿透了他的整个胸膛。
这疯子。
山刘旭被吓呆在了原地。
眨眼的功夫,秋门的脸已经逼近,四目相对,却突然消失在了眼前,他身下的轩像被鬼附了身,猛地诈尸,趁他愣神之际,一口咬在了他的脖颈上,相同的位置,咬的格外的深。
太痛了,“秋、门……”他实在忍不住求饶。
山刘旭被咬得泪流满面,脸色惨白的可怕,痛的五指抠紧轩的后背,脖颈有多痛,他的手指就有多用力,直把轩的后背,都挖出了十个窟窿,流着血。
他从来没感觉轩的胸膛这般厚,抱紧他的肩膀时,可以将他的身子整个盖住。
秋门的愤怒如狂风暴雨席卷,听到山刘旭服软了,又很快退散。
轩的眼底渐渐清明,舌头尝到了铁锈的味道,脖颈处的牙口一松,头就被山刘旭一巴掌扇懵了,眼底又是一红,刘海儿遮住了他半只眼睛,也没能削减他的戾气,他倔强的咬紧了后槽牙,道:“旭,别再让我看见你亲别人,不然,我会让他成为下一具瓣脸女尸。”
这句话起了很好的震慑作用,山刘旭看着他藏在刘海儿下的半张脸,手都在发抖。
这还是被砍了这么多回以来,第一次在死之前,敢扇他的脸。
但是眼下,他没有一剑捅了他,他就感恩戴德吧。
“百幽子,我没亲过她,甚至没有和她说过话。”提到瓣脸女尸,山刘旭心里就有道跨不过的坎,心里积累的怨言,趁着这会儿的功夫全部发泄了出来,“你言而无信,你个骗子。”
轩苦笑了一声,吐酸水道:“你心里有她,比你亲她,还让我难受。”山刘旭不说话了,轩伸手,把食指指尖点在了他脖颈处的牙印上,半是威胁,半是警告,声音沙哑道:“她死则死了,你要忘不了她,我来帮你忘记。”
这伥鬼,一向言出法随,他要是这会儿跟他犟,只怕他杀到百幽子轮回。
脖子上的牙印传来痛意,山刘旭的额角都冒了一层细汗,猛地侧开脸,不看他,磕绊的解释道:“我、我和她没有可能……你别让我难堪。”
让山刘旭退步可不容易,轩满意的笑道:“好。”便不再说些威胁的话了,只把手指放在他的脖子上摩擦。
人有温度,容易勾起情趣,山刘旭心绪不定,脸色僵硬道:“你要杀便杀,别披着轩的皮和我搞暧昧。”
“暧昧?”轩的手指一顿,脸庞逼近山刘旭,藏在刘海儿之下的红眼睛将他注视,满是喜悦道:“旭以为这是暧昧?轩不行,是秋门就可以吗?”
这伥鬼满嘴胡诌,已经懒得骂他有病了,山刘旭忍无可忍道:“你到底杀不杀?”
岂料轩疑惑道:“我为什么要杀你?”
把他听笑了,山刘旭冷笑道:“我也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杀我,对我死缠烂打,不死不休。”
听到他讽刺,轩也不装了,反问道:“旭真的不知道吗?”
轩的手指描绘着他脖子上的剪刀疤,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这笑看的山刘旭心慌了一下,改口道:“不想知道了。”
知道他师父,是个内心拧巴的人。
“好吧……”轩放下了手指,一本正经的看向他道:“旭,我的法相不能长留人界,陪不了你多久,等下次再见,我们就和好吧。”
和好?和好什么?
他们之前还有和好的余地吗?
山刘旭心里还憋了好些狠话没有对他输出,他就一句轻飘飘的“和好”,就想要掩盖之前虐杀他的所有事实?
“不可能”三个字含在嘴边,还没吐出,轩就直直的朝身后倒了下去,“嘣”的一声,瘫在了竹叶上。
“……”山刘旭心中万马奔腾。
这狗东西,撂下话就跑了,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那还和他说什么?商量什么?
他有病吧。
“长、长史……”
山刘旭还在心里暗骂,就听到轩呓语几声,像是在喊他。
他不确定这是不是秋门的小把戏,于是轻声唤道:“秋门?”
“是轩……”轩虚弱的喊道:“长史……”
“在,我在。”山刘旭这才快速的解下自己的外衫,披在了轩的身上,看他面色回润,这才放下了悬着的心。
轩缓缓睁开了眼睛,双目无神,心神不宁道:“长史……我好像去到了鬼门关……”
山刘旭帮他抚开刘海儿,安慰道:“你睡了一觉。”
像是想起了恐怖的画面,轩委屈的抿嘴道:“我看见了罗刹食人肉,朝我啐血沫……”
“你做噩梦了。”
“我吃了血沫,也吃了人肉,它说我是天生的恶鬼。”
“梦都是反的。”
“我揍得它满地找牙,结果疼在了自己身上。”
“梦醒了。”
“梦醒了?”轩无神的双目,这才清明。
山刘旭逗他道:“不信你给自己一巴掌?看看疼不疼。”
轩果断给了自己一巴掌,彻底清醒了,老实道:“疼。”
见他的骨骼都恢复正常,山刘旭这才把他扶坐了起来,道:“疼就对了,傻小子,还记得自己是怎么被弄进这个井底的吗?”
这口老井这么远,总不会是秋门亲自给扛过来的,他可没有这个耐心。
“八步狸,不愧是传说中的八步夺人命的地生怪,我都没能和它交上两下手,就好像被一掌穿透了心脏,失去了意识,再醒来,就已经是这会儿。”说着,轩摸了摸自己的心脏,没有疤,看来真是幻觉,真是梦。
只是高兴没多久,终于发现自己光溜溜的躲在山刘旭的外衫里,像个襁褓的婴儿。
“原来如此。”这八步狸虽是地生怪,但在地鬼十八楼的跟前,也只能俯首称臣。
那句八手畸怪的口癖,绝对是出自秋门之口。
“……”轩裹紧了外衫,看着一地的碎衣服,咽了咽口水,只怕是被八步狸惦记上,有失贞洁了,于是忍辱负重的看向山刘旭喋喋不休道:“这没良心的八步狸,对我未免也太疯狂了些,迷恋本副史的美色也就算了,便宜占尽,还将我的衣服撕碎了,连块遮羞布都不给,实在放浪形骸,长史,你见我这面色如何?有没有被吸干精气?等等……”
井底借着婴短的剑光,也不是很清晰,轩猛地凑近他,盯着他的脖子瞧。
那深深的牙印,青紫的肌肤,看的轩眼前一黑,道:“长史,你这脖子是给火罐拔了吗?肿成这样……不是,这哪个乌龟王八蛋咬的?牙齿是镶过犬牙吗,这都快给你咬对穿了。”
“……”还真是狗。
被秋门咬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尴尬,现在反而尬的他脚趾抠地。
看着轩单纯的眼神,好似下一刻,就要说出替他报仇血恨的话来,他果断的抬手,一个手劈给他砸晕了。
轩再次倒在了竹叶上。
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山刘旭竟感觉到了一股非比寻常的安逸,下回轩再叨叨叨,就再给他来一下,这样,就不用过多解释抓马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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