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尾花》作为后来世界十大最贵的画作之一,在1988年卖出了5300万美元的天价,可穷困潦倒的梵高在世的37年中却只卖出一幅画。
梵高虽然是荷兰人,但是他长年生活在法国,五月开花的鸢尾花是法国国花,法国人把它看着自由和光明的像征。这幅画是不是寓意贫穷困顿的梵高本人对光明和自由热烈向往孜孜以求,我们不得而知。
“原来,这家是专门临摹梵高画作的,我们进去看看吧。”林思思目光落在画店门口的一牌子:专画梵高。这是一家名叫樱之梦的画廊,门口放着几盆华灰莉、龟背竹之类的盆栽,一棵硕大的常春藤攀爬到了二楼,藤蔓低垂,绿意浓浓,楼下的长发披肩的店主正在里面专心作画,里面还有几个学徒模样的人在那里打底色、起草稿。
画廊除了一些风景油画,梵高的作品几乎占据了所有的空间,一幅梵高著名作品《自画像》挂在门口显眼位置,画面上梵高咬着一个硕大烟斗似在看着进入店内的每一个人。据说,《自画像》是梵高因追求一个心仪的女人不成,遭到嘲笑后割下了自己的耳朵后画的,画像中梵高的右耳包扎着白色的纱布。这是梵高去世之前最后一幅自画像,完成于1889年,是迄今世界上最贵的一幅自画像,原作在1998年以7150万美元的价格被拍卖。
店内还有他的经典画作《向日葵》《呐喊》和《星夜》等,上官致远一幅一幅地浏览。
“哥,你看这幅画……”林思思指着画廊中一幅半裸的人体油画说,“这不是米琼吗?”
“你们是富川来的……”听到有人说话,店老板捋了一下长发抬起头来,看到上官致远和林思思有点吃惊,“怎么是你……”
上官致远看到那幅油画确实像米琼,眼前的店老板居然是郭帮城。说起来,上官致远自高中毕业后就没见过他,时光荏苒,郭帮城还是像当年一样有艺术范,只不过颔下的胡子密了不少粗了几许。如果不出意外,那幅人体油画应该是郭帮城以米琼为模特画出来的。
那幅人体画写实技法甚为了得,笔法细腻,如同工笔国画,逼真还原度直逼摄影艺术,细微处可以看到那长长的睫毛。画上的米琼穿着一件牛仔裤,乌黑的长发像瀑布一样散开,斜躺在一张沙发上,白色的衬衣被处理得薄如蝉翼,肌肤若隐若现,**半遮半掩,从*沟一直肆意裸露到腹部,胸部*感得有点夸张。整体风格如同法国布歇所画的那幅被视为**艺术典范的《奥莫尔菲小姐》。
上官致远看着那张画,内心一阵悸动:米琼,我终于看到你了!可那灵魂短暂的震颤过后,他开始纳闷,米琼的衣服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难道是专门特制的衣服?
“你是富川人啊?”林思思听到郭帮城说富川话,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她接下来的第二句话,“你还认识米琼?”
“何止是认识,我们原来就是同学,哦,还有上官致远,我们都是一个班的。”郭帮城放下手中的画笔,用抹布揩了揩手,“这幅画是我们看了电影《泰坦尼克号》后,让米琼给我当模特画的。就像电影中一样,米琼做了一回露丝,我呢就成了杰克。”郭帮城说到这里,飞快地瞥了一眼上官致远,那眼神意味深长含义复杂,“也亏了米琼有为艺术献身的勇气,成就了一幅美轮美奂的人体油画,最后,出于某种考虑我把画改成这样了。我主要还是为米琼着想,毕竟她是个很传统的女孩子。再说了,西方人奔放而狂野,我们东方艺术讲的是含蓄蕴藉之美,半遮半掩更显东方女人的神韵。”
虽然上官致远不想听郭帮城的述说,可每一个字都重重的敲击在他的心上,让他觉得生疼生疼。
“喂!喂!喂!你开口米琼,闭口米琼,你是她啥人啊?”林思思看到上官致远那痛苦的表情,有点愤愤然了,她突然提高的声音让郭帮城有点始料未及。
“我……我……她是我女……女朋友啊。”郭帮城没想林思思小家碧玉的样子下面掩盖的是狂放不羁。
“看你支支吾吾的样子,按我猜,米琼不过你一女同学,她春节的时候还来我家里找我哥来着,怎么转眼就成了你的女朋友!”林思思一副为上官致远打抱不平的架势,“再说了,我就不相信米琼那种端庄矜持的淑女能脱了衣服给你当模特,肯定你使了什么招数蒙骗了人家,临了,你还这样堂而皇之把这幅画摆在店里!”
“慢着,慢着,米琼去你家?你哥?”郭帮城算是听出名堂来了,原来这个嘴巴厉害的妹子叫上官致远哥哥,他不明白上官致远闷葫芦一个,怎么就有这样一个伶牙俐齿的妹妹了。
“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林思思,笔名‘黛玉’,现在是《西塞山晚报》记者。”林思思说着递上了自己的名片。
“林思思,敢情你们不是亲兄妹啊?姓都不一样?”郭帮城看到林思思的名片脱口而出,他看到上官致远似乎在望着米琼的画像发呆。
“你说我们不是兄妹,我们就不是了?咸吃萝卜淡操心!”林思思顺手拿起桌上郭帮城的名片,上面印着樱之梦画廊经理的头衔,“你的店怎么就取了这样一个名字。”
“名片你拿一张去吧……取名本来是个麻烦的事情,没取的时候,好像哪个都好,取好后,又觉得哪个都不满意。……因为我去年在武汉看过樱花,觉得很美,就取了这么一个名字。”郭帮城见林思思是个记者,不由对她刮目相看。
此时的大芬村,像郭帮城这样美术学院科班出身的还是凤毛麟角,提到这一点,他还是有点优越感。据他讲,大芬村的世界名画临摹产品在业内被称着行画,商品价值大于艺术价值。单纯临摹机械复制,在这一点上,他和那些由农民、打工仔出身的画工没有两样;但是,郭帮城毕竟经过多年的美术基础强化训练,又在广州美院里浓浓的熏陶了四年,原创力比那些从农田洗脚上岸、工厂车间转行的画工有优势。
更因为郭帮城受过高等教育,他有着普通的画工、画师不一样的远见卓识,他认为将来的大芬油画复制将会走到一个瓶颈期,原创才是大趋势。似乎,他在大芬村初期狂野、粗放和混沌的业态纹理中,看清了它将来的脉络走向。
“我们到别处走走吧。”上官致远好长时间像是从某种境况中转过神来。
离开郭帮城的画廊,上官致远却再也没有心情在村里逛了。林思思看出了上官致远的心思:“哥,你别听那个姓郭的乱说,米琼不可能这么快成了他女朋友。她来家里找你的时候,我看得出来,米琼很爱你,她对你的在乎让我都有点嫉妒了。”
“是他女朋友又怎样,不是又怎样?你看我这样子在外面漂泊,勉强只能养活自己,和郭帮城是天上地下……”上官致远神情黯然,他不明白为什么别人做什么事情总是顺风顺水:上大学一帆风顺不说,刚毕业就成立了公司开起了画廊。
“哥,你不要这样,其实你哪里都不比那个姓郭的差。只是你没有把自己的写作才华发挥出来……”林思思想安慰一下上官致远。
“要是能有这么一个地方坐下来写点什么就好了。其实,我最羡慕的是他能从事自己喜欢的一份事业,还有那么好的一个潜心作画的环境,而我却连坐下来安静地看本书,写点东西的时间都没有。”上官致远自从抗洪回来,好久没有写东西了。一直梦想自己这一生能坐拥书城,有时间读书、写作和画画。
“哥,小说你研究得怎么样了,这一次南下,我也是为这件事来的。”林思思提起了那部《阳辛之歌》。
“我看了一遍,不过人物的性格和思想我还没有摸透。长篇小说的人物在前期是作者让他们说话,过了这个阶段就会有一种惯性,后期的人物塑造会受到诸多的束缚,接下来的情节推演和故事生发走向会沿着一个既定的轨道滑行。”上官致远没写过长篇小说,这完全是他个人的感悟。
“哥,我赞同你的意见,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后期人物自己会说话,他们已经有了自己的性格,有了自己的喜怒哀乐,他们已经是活在小说世界里的一群人……”林思思盯着上官致远,她觉得上官致远谈论起文学,两眼熠熠生辉。
“思思,你的理解没错,这个时候,我们写起来就没有那么随心所欲了,用沈从文的话说是,要贴着人物来写。”上官致远觉得林思思有悟性。
“虽然我只是个小报记者,但是我的理想还是当个作家。”林思思很喜欢这样和上官致远谈文学,《阳辛之歌》她没少琢磨,她的文学素养决不在一般人之下。
“其实,作家和记者原本就是孪生姊妹,你看世界上许多有名的作家原来都当过记者。《飘》的作者米切尔就是个记者,还有写了《老人与海》的海明威,写过《百年孤独》的马尔克斯等人。”上官致远对这些世界名家是如数家珍。
两个人出了大芬村,沿着深惠路一边谈一边说,就来到了橘子坑公交站。
橘子坑是离大芬村不远的一座山,山腰有许多巷子,上面还有一个生意很兴旺的农贸市场,从山脚到山顶一路都是小吃摊。
大芬村的名头响起来后,许多人开始涌入这个小小的村落,后来,容纳不下了,再扩散到旁边的橘子坑等村落。
上官致远望着山上那层层叠叠的农民房,心里在想,是不是有一天自己也会栖身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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