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福,建新校的事情你就不要拿出来扯了,现在我们说的是在老校建休闲公园的事,这可是我们富河村的头等大事,不光你们孙家湾要出钱出力,还有钟家寨、孟家庄等湾子都要捐款。”赖根正想到孙有福这几年应该没有没少赚钱,“说起来,这个事情你还要带头,孙家湾在家里闷声发大财的就数你了。”
“赖支书,村里建这个休闲公园嘛,我还是挺支持的。”孙有福见赖支书这般抬举,还是挺受用的,“不过,休闲公园可比不了学校,你想想啊,原先这是老学校,富河村各个自然湾的孩子再远,上学了还是得来,但休闲公园建成后,其他湾子的人就不一定来了,因为不是很便利。”
“这个问题我也不是没考虑过,这儿离钟家寨是远了点,但是其他两个湾子的人只要肯走,过来还是挺方便的嘛!再说了,我个人觉得公园建成后,能改变富河村的形象,这是富河村的光荣……你看这天马雕塑已经竖在这儿了,我们总不能看着它光秃秃的戳在这儿,周边长着杂草,也难看是不是。”赖根正眼看昔日富河村的老学校成了一个垃圾成堆蚊虫飞舞四处是牛粪的放牛场,面子确实有点过不去。
“支书啊,我觉得这事还是开个会大家坐在一起合计合计。”孙有武这时拿出了旱烟袋兀自抽了起来。
“开会我不是没想过,如果没几个人支持,开了也是白开。”赖根正想在开会之前做点动员工作,“这个黎大牛也不知是怎么了,其他的事情他都落实兑现了,唯独把这个公园撂在这儿。”
钟家寨山脚下,富河村新学校三楼的一间空教室,赖根正召集的村委扩大会议如期召开。除了村委的原班人马,还有孟家庄的老孟头、钟家寨的“钟氏三杰”之钟高手和儿子钟卫国、孙家湾的“孙氏二雄”孙有文和孙有武老哥俩、孙有义、孙有福等村民代表都列席了会议。
果然不出赖根正所料,钟家寨个别村民代表对这个事一点都不热心,有的人不但不支持,还说怪话,说建休闲公园太超前了,完全是个形象工程。
“我就不明白了,这事儿最初是谁提出来的?他说话就得算数啊,反而现在成了缩头乌龟!”孙有文是个爱管事的人,他觉得黎大牛既然答应出资修建休闲公园,这个会议他就应该出场。
“人家出钱给村里修建公园,到头来还没落个好?”孙有武觉得哥哥孙有文是老糊涂了。
“你知道什么呀?这是要钱的,你有钱是吧?要不你出资修算了。”孙有文很不喜欢这个弟弟跟他出席这个会议,觉得跌份儿。
“你这讲的什么话呀?要是黎大牛愿意出钱,还开这个会干嘛?既然开这个会,就是讨论让大家捐钱!”孙有武嚯地站了起来,对孙有文怒吼。
“你老哥俩就别吵了,都吵了一辈子了,还没有吵够啊?”老孟头自家里出了孟岩和孟峰两个大学生,在富河村说话分量倍儿见长,他觉得这两兄弟年轻时就不和睦,关系最紧张的时候动过刀子见过血,大概前世有着不共戴天之仇,要不这世为什么非要做一对水火不相容的亲兄弟?
老孟头劝完“孙氏二雄”就敞开了话匣子:“赖支书,我听说是黎大牛想块地基,村里没批才给闹的。要我说呀你就批给他算了,他原先好歹是我们村里的人,再说了,他为我们村做了这么多事,说明他心里还有我们村,大家说是不是?!”
“是呀,支书,就给大牛一块地算了……”孙有义一听说赖支书要大家捐款,还要儿子孙中第带头捐,他心里是老大不乐意。
孙有福一听孙有义的话就暗骂:儿子再有钱,也是个抠货。
“赖支书,我们孟家庄先前给孟岩建碑亭已经捐了钱了,再让大家捐恐怕不合适。”老孟头第二番说话。其实,昨天黎大牛听闻风声就找到了老孟头,让他在会上如此这般……
赖根正似乎闻出了什么气味:“那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富河村离开了黎大牛就办不了事了?”
“赖支书,这事还是你们村委作个决议,然后我们各个湾子按村委的决议做就行了。”钟卫国是个明白人,这明摆着是赖根正跟黎大牛在斗法子,却硬是把大家伙给拖了进来。
钟卫国是钟高手大儿子,他发完言后坐下来看了一眼父亲钟高手。“钟氏三杰”之一的钟高手鹤发童颜仙风道骨正坐在那里闭目养神,其实他方才听了儿子的发言,但他气定神闲地坐在那里未动声色。
赖根正知道这钟高手在钟家寨可是说一不二的主,看他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有点沉不住气了,于是问道:“钟老哥有什么好法子没有?”
“人老了,脑子不管用,也就没什么想法了,要说有,卫国的意见就是我的意见。”钟高手睁开眼捋了捋颔下花白的胡须慢条斯理地说,算是挺了一把当校长的儿子卫国。
其实,老中医钟高手对这事也是洞若观火,富河村懂点风水堪舆之术的也就数他了,黎大牛为这事的确来找过他。本来,天马岭是大家公认的一块风水宝地,本无须他指点,人家黎大牛来找他无非想老钟家在关键时刻能为他说话。但是,钟高手觉得黎大牛和赖根正他谁也不得罪,于是和儿子钟卫国一合计:保持中立,和稀泥。
会议在吵吵嚷嚷中开着,却没开出个子丑寅卯的结果来。赖根正逡巡了一眼会场,他发现孙有福不知什么时候溜出了会场。
“有福呢?”赖根正脸朝向坐在会场一角的村妇女主任福婶,“他刚才不是跟你坐在一起的吗?……你去把人找来!”
福婶一听支书发了话赶紧跑出了会场,她知道方才老孟头和孙有义都不赞成集资,钟卫国说的又是模棱两可的话,孙有福的话就很关键了。
孙有福这会儿正在三楼走廊的尽头接电话,他不知道什么也弄了个TCL手机,福婶老大的不乐意,他就骗福婶说手机是二手的,也就三百元钱。
“你放心,黎老板,你这事包在我身上,等会儿我发言时帮你说几句……”
孙有福是在和黎大牛说话。其实,黎大牛虽人未到场,却在暗中活动,他早就把三个自然湾几个说话有点分量的都搞掂了。
孙有福接完电话对福婶道,“是不是赖支书叫我发言?”
“你等会儿怎么说呀?”福婶面露难色,“这不是夹在两头左右为难吗?”
孙有福知道老婆的心思,自从他不当治保主任后,老婆就当了妇女主任,这得赖根正一手提拔,支书得罪不起呀。
“你只管支持支书就得了,妇女主任你还得当,我就不一样了……”掂量再三,孙有福觉得黎大牛也得罪不起,还是得为黎大牛帮点忙,再说了,这鸡蛋总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孙有福一进会场,大家都齐刷刷地望着他,这种目光让他很受用。
“有福,你跑哪儿去了,你说说你的看法。”赖根正胸有成竹,他断定孙有福会支持他。
“支书,我们两口子不用说都是支持你的!但是……这事啊……人家黎大牛财大气粗的,他的要求你还是得考虑考虑……”孙有福此话一出,他看到赖根正的脸就绿了。
“难道你和他也是穿一条裤子的?!你就是个吃里扒外的家伙!”赖根正彻底地被激怒了,几乎是咆哮起来。他不明白,孙有福为什么背叛他,老孟头和孙有义或许是出于本心就事论事,而这个孙有福临阵倒戈纯粹是别有用心!
“支书,支书,你息怒……”福婶这时忙不迭地站了起来,“还是我们村委作个决议算了,我们村委都支持你的。”
“散会……”赖根正气得怒目圆睁,随手把帽子摘下来猛地掼在桌子上,未想掉到了地上,“你给我等着,好你个孙有福!”
大家一看赖支书那裸露出来的癞瘌头,不由哄笑起来。福婶上前去把帽子捡了起来:“支书,消消气,消消气。”
会议就这样结束了,捅了马蜂窝的孙有福一个人楞在会议室里好久都没有回过神来,他不明白:为什么老孟头反对,孙有义也反对,支书没有发火,而自己一开腔他就炸了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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