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没想到米琼这么崇拜英雄。”俞文辉道。
“这有什么奇怪的,我们这个年代的人多少都有一点英雄情结。再说,徐良的名气又那么大,当时,报纸上把他宣传为‘战地百灵’。”上官致远继续道,“说起来,徐良参军前就读的西安音乐学院,和武汉音乐学院一样是国内独立设置并以城市命名的五所音乐学院之一……其实,米琼报考武汉音乐学院前就关注到徐良的事迹了。”
“说得也是,都是学音乐的,加上徐良是战斗英雄,米琼崇拜他也在情理之中。”俞文辉道。
“徐良上春晚唱《血染的风采》,我记得是1987年,那时我们还在上初中,没想一晃十年过去了,当年家喻户晓的战斗英雄就我们的身边……”俞文辉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可是……致远,现在去C团,你怕是看不到他了,徐良已经犯事了……”
俞文辉虽说和徐良都在华县C团服役,但他也不清楚徐良犯了什么事。十年以后的2007年,上官致远在网络上看到《鲁豫有约》对徐良的采访视频,才知道事情的真相:徐良是北京人,1997年7月,和他一起的朋友与人斗殴整出了人命,徐良被牵连进去……地方公安见徐良是现役军人,又是当年红遍全国的战斗英雄,便按程序把他交给了部队。此后,徐良淡出公众视野。
“这不是胡说嘛,他一个已经功成名就的战斗英雄,拄拐杖坐轮椅的人能出什么事情?”上官致远道。
“千真万确!现在人已经关了禁闭。”俞文辉说。
“是这样啊……”上官致远觉得人真是世事无常,从云端跌落尘埃,那种痛苦是可想而知的。想想自己只是受了点挫折,可不知是为什么,竟变得此般心灰意冷。”
在俞文辉眼中,上官致远情场失意不说,军校梦又破碎了,不由劝慰道:“致远,你可要振作点。不能这样沉沦下去。我们一起互相鼓励好吗?”
俞文辉这句话倒还有几分真诚,虽让让上官致远颇感温暖,但还是抑制不住伤感唱起歌来:
我呀啊无家可归
你呀啊有家难回
同是天涯沦落人
苦瓜苦藤紧紧相随
彩云飞过大雁追
捎个信儿到峨眉
……
俞文辉听出来,上官致远唱的是电视剧《何日彩云归》里的插曲:《何日才相会》。曾几何时,俞文辉对上官致远羡慕嫉妒,可现在,他心理似乎平衡了。
这时,上官致远似乎有点酒后失态了。俞文辉于是继续道:“致远,你不要这样了,我们该要走了,这样让纠察看到了会有麻烦的。”
俞文辉,说着便扶起了上官致远,打算去马路搭车。
在马路边上,上官致远吐了一大堆,终于清醒了点,他想到还要回华阴驻地,于是说,文辉我们走吧。
渐渐地天色已经晚了,回到华阴的上官致远踉踉跄跄地往军营里赶,不承想酒力发作他一头栽倒在营区的围墙边上,昏睡了过去。
晚上,连里已经开始晚点名了,上官致远仍然没有回来。后来还是团协理员发现他昏睡在大门口,嘴里喷着酒气。协理员说,这样子怎么行啊!一个解放军战士喝得烂醉如泥睡在大马路上,这影响人民子弟兵的形象!还有,万一出了安全事故又怎么办。
连长知道后生气地说,太不像话了!
指导员也皱起眉头,他清楚记得有一次给全团的新兵做报告,让上官致远替他写一篇题为《发扬红军师团优良传统,誓做三五九旅好后代》的发言稿。上官致远当时就拿了一大沓参考资料回到了文书室。熄灯号响后,上官致远关掉了电灯,把台灯揿亮,连夜奋战就写好。第二天拿到发言稿,发现文章写得非常通顺和流畅,遣词造句布局谋篇都十分老到,让他这个多年的政工干部也自叹不如。对于这次上官致远因档案问题而没有能选上学员苗子,指导员很是替他惋惜。他见上官致远这一向精神委顿,觉得自己思想工作没有做好。
熄灯就寝了,上官致远没有马上睡,指导员把他叫去了。指导员是四川人戴着一副近视眼镜,他一见面就说:“你小子到底是怎么了?现在变得这样萎靡不振的,好像丢了魂似的。不就是军校不能考了吗,有什么大不了,这么多人来当兵,讲的是保家卫国,讲的是奉献军营。”
“指导员,你不用跟我讲这些了……我明白当兵的是来保家卫国,可个人前途就不重要了,这个并不矛盾啊。”上官致远显得有点固执,他想,你平时和连长的发言稿都不是我写的吗。你这些话等明年新兵来了,跟他们讲去。
“嗬,倒给我做起工作来了,我承认你小子是有文化水,可你这样不是糟蹋自己吗?考不上军校还可以转志愿兵,就是回地方,也不赖啊,多少人在地方上干得轰轰烈烈的……我和连长商量了,你这几次酗酒就不处分你了,但是要关禁闭,一个连队文书我都管不了,还怎么带兵啊!”
这事过后没多久,在三机连当能通信员的阮小山两次三番跑来看他,他告诉上官致远,他现在也被安排在大门口站哨,并当了副班长。阮小山入伍时初中都没有毕业,他十五岁的生日都是在新兵连时过的,而现在他还是一个未满十八岁的少年,虽然在部队他的个头也长了不少,可和其他的老兵比起来,还是显得有点稚嫩。看着阮小山那张略显稚气的脸,上官致远心里是无限的羡慕和感慨:时间真的是太宝贵了,如果自己是在这个年龄来参军,那考军校也不至于被刷下来,当时复读的时候,没有意识到年龄对一个人来说是那样的重要,因为在地方上,高考档案上的年龄可以由你自己填写,没有部队这样的严格限制。
“我现在除了还穿着一身军装,什么都没有了,军校不能考,我又是终点回到起点。”上官致远黯然神伤地说。
“你可以争取转志愿兵嘛!机会还是有的。”阮小山安慰上官致远说:“三机连的文书梅大鹏考两次都没考上,去年底转了志愿兵,工资和排长级干部差不离儿,再说志愿兵干好了还有转干的可能。”
阮小山说的话也没错,报训队的队长李学泰95年转干后就成了无线连的上尉连长,《人民军队》报上登载过某部汽车修理所所长由志愿兵转干后就是中校军官。但这些例子在部队都是凤毛麟角,一个团都摊不上一个名额。
俩人说着的时候,突然外面响起了鞭炮声,原来是香港回归的时间到了。大家都高声欢呼,似乎在顷刻间个人悲欢荣辱烟消云散!
今夜无眠,此时的华阴市上空和其他城市一样都绽放着灿烂的火焰,大街小巷,马路天桥,城里乡下的每一个角落都洋溢这种迎接香港回归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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