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大寨骗那女孩说，以后会娶她。你说这不是鬼话嘛！俞大寨儿子都会走路了，他老婆章采薇又长得像朵花一样，怎么可能离婚……”俞文辉说出这话时明显有一种不屑的语气，“我还以为俞大寨使了啥魔法，让一个不谙世事的女孩上了他的床，最后，那落红点点的床单都是她自己拿去洗的！”
“啊……我的天哪！”听到这里，上官致远叫了起来，他真是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后来这事稍显风平浪静后，关于其中的细枝末节，上官致远再一次听章喜神秘地说起，章喜说这话时一如往日笑得粗鄙和庸俗。
“那章玉洁自己可以去告发啊？”上官致远说。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俞文辉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我可是知道你和俞大寨有过节，你在这里教书期间，他可是没少欺负你，是不是想落井下石借机报复？”
“你这是哪跟哪，抛开私心不谈，人总得有点正义感吧！”上官致远听了俞文辉的话有点不以为然地说。
“不瞒你说，章玉洁也是想去告发，但是被她妈妈俞春花阻止了，她不但不支持章玉洁告发这事，还去做那个女孩的思想工作，目的是稳住她的嘴，让她别乱说。”俞文辉道。
“俞春花真是糊涂！当年她和章敬亭搞师生恋，偷吃禁果，好歹他们修成了正果，抛开伦理道德不讲，起码在法理上还说得过去。”上官致远说，“你说俞大寨明明是有家室的人，却干出此般勾当来，这叫什么事？好端端一个女孩被他这样祸害了，即便是脱逃了法律的制裁，可天理也难容啊！”
“别这样说得义愤填膺的，好像天下的真理掌握在你一个人手中。你是不是心里不平衡，觉得自己是个未婚的，都未敢造次……”俞文辉说，“这个社会或许就是这样，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你这叫什么话？”上官致远有点激动了，“你换位思考一下，假如这事搁在你妹妹俞文惠身上，你还会这样想吗？”
“我妹妹的事，我也略知一二，如果章安君胆敢乱来，我会上门剁了他！”俞文辉听出上官致远话里有话，“不过，我们山里落后闭塞，山民虽然思想观念有点陈旧，但都很现实，伦理也好，法理也罢，最主要还是看一件事情最终的实际结果。只要那个章安君真对我妹妹好，我和家里人都无话可说。”其实，俞文辉早就权衡过这件事：首先，章安君单身没结婚，年龄上也只大他妹妹四五岁的样子，好歹还是个端着铁饭碗的国家老师；最主要的是，章安君长着一副娃娃脸，戴着一副眼镜斯斯文文的，脾气又好，应该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看来你并不糊涂！也就是说，如果章安君和俞大寨是一样的人，你肯定会不干的！”上官致远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道，“那俞春花息事宁人，毕竟是妇人之见，难道章敬亭也……”
“你有所不知，俞春花的意思其实就是章敬亭的意思。”俞文辉说。
“那这又是为何？”上官致远问道，“难道章敬亭一点原则都不讲了？”
“致远，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虽说这事是发生在俞大寨身上，告发了此事，不光对俞校长有影响，而且对章主任也有影响，弄得不好，两个人都得下来，还会连累上面那些当官的。你要知道，现在是‘普九’验收的当口，教育系统从上到下都绷着一根弦，生怕出乱子。”俞文辉说话显得世故而老套，嘴巴朝远处会场的主席台上呶了呶。
俩人说了这么久，大会已经快进入尾声了。当上官致远回到会场的时候不到一会儿的工夫就散会了，林思思又过来和上官致远打了招呼：哥，我先走了，回头见！我妈妈知道我今天认你当了哥会很高兴的。过了一会儿，上官致远看到林思思跟着钟高才副主任等教委领导坐上轿车一溜烟走了。
望着远去的小车，上官致远半天没有回过神来，他今天有两个没有想到：一个是天上突然掉下个林妹妹；另一个是有关学校的“衙内”俞大寨的传闻……
散会后，山茶片中的老师由俞校长领着去吃饭，坐在餐馆里赖天阳就开始嚷开了：“普九普九，酒肉到肚”。俞校长则带着一种调侃的口吻说：“赖天阳，你又在胡言乱语了……”说完他和赖天阳比画着掰起腕子来。
二十多个老师照例又是坐成两桌，学校的领导和几个平日喜欢喝酒的老师坐一桌，不怎么喝酒的老师坐在另一桌。快要上菜的时候，俞春花和章玉洁出现在饭店门口，俞瑶见了连忙叫道，春花姐，快点进来，我们才刚开始。
俞春花母女俩是一起到镇上来逛街的，顺便也买点日用品。俞春花把手里的大包小包往邻座的桌子一放，就一屁股坐在了俞瑶这边都不怎么喝酒的一桌上，这样本来就有点局促的坐席显得更加拥挤起来。章玉洁站在一旁见状便说，我就不坐了，我表妹婉珺还在街上等我呢。这时，坐在领导一桌的俞大寨连忙对章玉洁说，玉洁，来，坐我这边来，这里松着哩！赖天阳也附和着，叫章玉洁去他们那一席坐。
章玉洁白了一眼俞大寨，眼神里满是不屑和鄙夷，她眼睛扫过酒桌，只见俞校长和章敬亭一起在上位正襟危坐，便说了声，还是算了吧，我又不会喝酒，说完就径直走了出去。
上官致远坐的是不喝酒的这一席，自从在部队酗酒之后，他已经落下了严重的胃病，所以他不得不戒酒，好在他骨子里就不是一个爱酒的人。上官致远注意到，章玉洁瞟了一眼章敬亭的时候，章敬亭脸色不大好看。而刚才在操场上，章敬亭主任和镇文教组长全俞英才并肩走过，他脸上完全是另外一副表情。
章敬亭和文教组长俞英才关系非同一般，因为1998年下半年，石牛镇两所中学合成一所学校，这会涉及两所中学领导班子的重组和师资的整合，这必然会影响到一部分人的升迁。此时俞英才已允诺两所中学合并后让章敬亭当校长，但这必须是在山茶片中俞校长靠边的前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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