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消息了,明天能随时开始行动。”戴卿黎带着仆从和亲卫退出餐厅,偌大的厅堂里只剩下司烟和柳挽溪两个人。
“可以和我说具体的计划了吧?”司烟停下碗筷认真发问,却发觉柳挽溪完全没有一点停下的意思。
“边吃边说,我这不讲那些餐桌礼仪。”柳挽溪饮尽杯里少的可怜的红酒,晃了晃高脚杯。
“一会我会把竞争瓜分二戍军权的当地士族名单给你,这些人的影响力大部分都在舰队中,在防卫署中没什么势力,顶多就是和当地的防卫署有些牵连,你一家家杀下去,只要够快……”柳挽溪附在司烟耳边,快速的交代着。
“你呢?”司烟的心思全然不在杯子上,任由那酒超过公认的礼貌容量。
“我身边这些人都是精锐中的精锐,你那边那些掌控着近轨和舰队的人,巴不得这些人死绝,他们再分一次行星防卫军……”
“不行!”司烟手一抖瓶口撞在高脚杯上,殷红的酒水顺着桌布滴在地板上,血泊一样晕开。
“这是最快的办法,我不能把北方舰队拉来开战,也不会和他们妥协,而且,这也是让所有人都看到西南抗联存在的绝佳机会。”柳挽溪用纸简单擦擦裙摆溅上的酒,站起身最后看了眼司烟,转身向后厅走去,“我没什么好犹豫的,怕死的人才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我去换衣服。”
“什么时候走。”司烟等在昏暗的后厅里,地面上只有特意隔断的衣帽间里漏出的一道光线,更像止步的意味。
“想通了?”布帘拉开,柔和的白光向两侧铺开,又在身后合拢,最终又只剩下一片昏暗。
“我不知道烟游校尉代表什么,但是,我不去,应该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
“我有我的弟兄。”月光从窗外溜进来,厚重的布帘隔断衣帽间的灯光,只剩下最下面的一条漏出来,拉出竖向的影子,被不算明亮的月光冲淡,昏暗的在脸上勾出阴影,眼睛里的思绪被淡淡的月光映的越发清晰,复杂的交织在一起,站位却是清晰的对峙。
“我也是……”司烟伸出手,只碰到繁重裙装上的一根丝带便被挡开。
“灯没打开前,我们谁也看不清谁,我明白我自己,可你。”柳挽溪顿了顿,目光在明暗交错的脸上扫过,手指轻轻划过被月光映的清晰的脸庞,“月光下的这些细嫩美丽,就像江叔叔光辉下的你,这些光辉和未知造就了一个优秀、值得倾慕的你,可最终,只有打开灯,撕开你文质彬彬的外衣,才能知道,你能在我身边站多久。”
“那我呢?我是不是也应该……”
“这是你自己的事。”柳挽溪握住把手,本要直接离去,想了想,还是回过头,“我只能告诉你,你会为你的信任,越来越感到庆幸,明天见。”
门外的灯光涌进来,将门内的昏暗击碎,刺目的光辉中,司烟只能依稀看到剪影似得模糊的身影,可这一次,他不再是被选择,而是变成了一次不算公平的双向选择。
“连阙防卫署是第三级军供单位,大部分防卫军用的还是防御一,少部分用的防御二升级型,我给你准备的三九改,更好的全殷帝国都没有了,这可是模块五,他们用的接战一和重骑兵几块叠起来都没这个好用,等你都挂好,还能剩下四块放在供应包里……”柳挽溪一件件说着为司烟准备的装备,都是能拿出来的最好的了。
“模块五是用一块少一块,你怎么舍得拿出来给我用的。”
“在等几年,我北方舰队说不定能生产比这更好的。你要一个人降到汇合点附近,很快就能找到筝线,这一段最危险,别死在开头……”
“放心,你都能从防卫军中杀出来,我自然也能把该杀的人杀光。”基础装甲在纤维服上一个部位一个部位的对接,几只机械手有条不紊的将司烟一点点笼罩在人类的战争机器中。
“如果不顺利……”
“不会有什么不顺利的。”冷却液的整齐从动力包的对接处喷出,机械臂在白雾中有条不紊的继续工作,待白雾散去,和司烟记忆中完全的相同的战士踏出装备架,原本身高相差不多的二人,现下柳挽溪却要仰视。
“降落舱准备!”柳挽溪走向自己的装备架,司烟走进狭窄的降落舱,脆弱的能被此时的他随意撕碎的减震架将他包裹住,这种小型的降落舱能够在绝多数雷达探测下隐藏自己。
“降落舱准备。”
“好。”
“进入倒计时。”
机械的电子音冷冰冰的宣告着危险的临近,时间一秒秒跳过,剧烈的震荡被多层避震抵消,极大的加速度让他的眼球充血,经年的训练在这一刻终于发挥了作用,整个登陆舱被火焰包裹,外监器的屏幕上全是夺目的火光,这一切都映在漆黑的面甲上,强化的玻璃外面下纤维的蜂窝布局被映照的十分清晰,高度计上的数字在飞速缩水,外监器闪烁几下再也没了画面,舱内的照明只剩下暗红色的警示灯,高度计那微弱的白光越来越小,终于,只剩下几位数字。
轰——
反推引擎启动的声音传入舱内,惯性让司烟险些黑视,在连阙主星那荒芜的郊野中,单薄的草地被掀开,降落舱掀起一片巨大的尘浪,震荡过后,固定舱门的爆炸螺栓炸开,涌入的阳光被外视器调节,那广袤无垠的草原清晰的映入眼帘。
“幽沁!”
“万无一失。”
降落舱接连亮起准备就绪的绿灯,二十多个降落舱先后弹出,红色的警示灯落在预备舰队那纯白的徽章上,将柳叶下的几滴鲜血映的鲜红,司烟走在草原上,天上的流星雨一般的景象,或许也是一种擦肩而过,短短十几分钟,奔向了截然不同的方向。
突然,司烟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缠住,巨大的力量顶着,就要举起自己,“荒地里种的什么!”
“长得慢的苹果树。”力量稍减,最起码停住了抱摔。
“庄稼人贵姓?”
“免贵姓钱,贵人来做什么?”那人松开司烟,却还站在身后。
“主要来看看蘑菇。”
“同志,不好意思,特殊情况特殊措施。”背后那人转过来,伸出手和司烟握手,“我姓冯,你叫我春风就行。”
“理解,烟寻。”司烟指指自己。
“我们落脚点就在前面不远,跟我来。”在司烟看得到的画面中,前方的景色有些奇怪,却也说不出是那种不对,直到下一刻春风的手伸进了前方的草原中荡起些许涟漪。
春风带着司烟钻进全息投影中,这全息投影也不知覆盖了多大的范围,像个洞天似得,里面支着几个帐篷,空地上还有更多收起来的,装备架、弹药、各色补给甚至是大小军用车辆,这里面就是一个临时的军事据点。
“命令仓促了些,半天时间只准备出这些,如果时间再充裕些,说不准能……”
“你们布置这些就只用了半天?”司烟摆手将春风惭愧的自责打断。
“准确讲,从第一个同志到达到现在一共是九个小时。”春风语气里是真实的惭愧,却让人更能感觉到已经沁入心髓的骄傲。
“匪夷所思。”司烟忍不住感叹,据点里视线内的每个人都在忙着自己的工作,春风的哨位也很快换上了人,“你把同志们召集下。”
“集合!”
“这是名单。”腕甲抬起一条缝,细小的机械手将投影器推出来,落在掌心,轻轻一挥落在人群中央的桌案上,“这上面大部分都住在主城区,都是二戍实际意义上的舰队掌权人,我们不会遇到太强的抵抗,但是需要速战速决。”
“刚刚截获防卫署通讯,有一个领主正在召集防卫军,其他领主也加强了守备,我们要杀的这些恰恰在防卫军中没什么实权,现在也不会有人敢分兵给他们。”
“从这几个领主开始,清理完他们,主城区内的能一锅端。”司烟对照着地图,把三个住在自己领地上的领主打上红圈。
“全体都有,行动!”春风拍拍手,人潮散去,所有人都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我们有两条路线可以选,一条比较近,但是要穿过蓄奴区,另一条要绕一些,但是沿途都是草原,预计只晚半个小时。”
“我们要快,枪声已经响了,有没有人追着我的降落舱咬过来都很难说。”
“就怕蓄奴区有眼线,那主要是领主们给低阶奴隶栖身的地方,什么人都混的进去。”
“挡不住军车就行,连阙的局势会越来越乱,就算有人看到我们,也弄不明白我们是什么人,搅的水越混越好。”
“报告,调度电台里都乱成一锅粥了,很多命令相互冲突,谁调了哪的兵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就这一会因为遇袭发出的增兵命令就没停过。”
“装车,横穿蓄奴区。”司烟和春风对视一眼,目光隔着护面交错,谁也看不到谁的脸,心里的想法却在一瞬间相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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