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要是我们按兵不动,宋炜徨落了下风,这责任……”
“责任?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内乱而已,哪个星系不乱?随他们乱去,北方舰队愿意接这烂摊子是人家家大业大。我们王家,只是军户里的大户,要摆正自己的位子。要是不想被当做弃子,就看好自己的栓绳,别去咬人,更少叫唤。”王升摆摆手,把舞女赶了出去。
“平时摇摇尾巴就行了,爪牙是自己的,收着点。”王升向暗处打了个眼色,刚要追出去的护卫停住,又隐到幕后,“真放到台面上,没人敢真的这么嚼舌根,就足够了。”
“长官,总经理在外面候着了。”那副官走到王升近前传了话,又跪到一边。
“进来吧。”王升懒得打量这个中年男人,虽然能在继进船坞里开这种店的都有些背景,可在这,他才是土皇帝,“我姐夫今天玩不爽,我也跟着败了兴,先前那个几个都什么货色,我看你这店,啧,无趣的紧。”
“爷!只要能让您高兴的,我都帮您找,今老板不在,是我不熟悉,只要您肯教我,我保证,没有找不到的。”
“简单。我什么时候挑剔过,是个上等货就行。”王升不动声色地抬眼看了看这个总经理,又看看郭正铭,“从新雏里挑一挑,最好是卖艺不卖身的,没有奴契的,本是约摸着干几天就走的。你做得了主?”
“只要您高兴,我就算是找人找到宫里,也肯定不能拂了您的意思。”总经理听着王升的要求,却看郭正铭随着一个个条件眼睛里一点点放了精光,心下多了些心思,“至于这个……”
“能入你眼的,有几个来几个,要是都好,我高兴。要是有一个滥竽充数的,你也不用跟你老板交代了。”
“将军,就是个内乱处置,我们让一步吧,快疯了,真快疯了!”战舰上高功率的通讯设备被开到最大音量,音质极差的鬼哭狼嚎里还混着教廷的祷词,却是被扭曲可怖的声音赞颂着,许多人先前还放任自己沉浸在被勾起的火热中,却在一瞬间便被投进地狱了。
先前被放到一旁的拾音耳机,此刻却被争抢着戴上,可先前聚精会神的仔细倾听已经磨尖了耳朵,叫他们仍能时不时听到穿透拾音耳机的可怖声响。
“再等一等,柳挽溪从广铃赶回来,至少要六个小时,再怎么样王郭二人那时也该到了。我不信她柳挽溪敢先开火。”
“渡枢五方向有动静吗?”柳挽溪的旗舰刚刚通过连舍十九,陈关星系及周边所有可能卷入的军事力量统统在沙盘上铺开。
“没有,甚至渡门七仍没有王升、郭正铭部通过的消息,宋炜徨部多次向殷墟马蜚晟部求援,现下也没有任何回应。”
“郭正铭部扼守北方南下殷都的要冲,没有直接命令不会动,王升部驻地虽为交通要道却不关键,仅有东西联动之要用,若王升部不动,郭正铭部必定龟缩。马蜚晟部本就只是军阀,更扼守北境关口,就算分兵也无足轻重。”
柳挽溪手中的指挥杆落在陈关,又直指晚瑜。
“这是个机会,传我命令,预零一务必保持对陈关星系重力场的控制,准许其下辖陆战署夺取各继进船坞、中继船坞控制权,北第一旗舰舰队不必等我单位归建,协同北零二二舰队迅速通过陈关星系、渡门八空间站群,迅速接管晚瑜星系一切防务。”
兵棋在柳挽溪的手下调度,将北出陈关的道路打通。
“以封锁陈关星系内乱,肃清陈关守备舰队的名义,速战速决。”
浓厚的,惹人困倦的香气在昏暗遮掩的氛围光中沁开,淡紫色的光线打在她裸露的肌肤上,都衬的亮了些。
满是暗示的乐声声音极小,可却勾着人侧耳,一点点不经意间在**的枷锁上磨蹭,直到软落。
只送来了两个人,刚刚离巢的鸟雀般慌张,却不敢表现出来,只站到半人高,刚刚好露出些许裙底的台子上,便已经有些羞耻的不知所措。
被人精心准备过的妆容在并不冒犯的距离上看不真切,可王升还是看出来,后台的化妆师虽然技术斐然,却定是不熟悉这两张脸,已经尽力在突出她们的特征,却还是差了些味道。
可也正是差的这一点,满足了他们所想的**。
“这单子上的舞,你们都会跳吗?”王升把烟叼住,撕了下单子,却撕不动,便拿下烟,点在那单子上,借着燃起的火苗将单子撕开,只留下了后半部分。
“都学过。”两个人点点头,说话也都有了些轻微的磕巴。
“那就在这里面挑一个吧。”王升把单子一折,捏着副官的下颚,放在她的唇间,像驱使什么似得,叫她将后半截单子送上去。
年长些的女子蹲下来,在保持着姿势勉强扒上台子的副官唇间拿到了单子,超短裙什么也遮不住,虽说年长些却也只有二十几岁,昏暗的光线下看不清,脸上已经红了一大片。
“客人,这些……这些我们都……”那女子面露难色,把单子递给了另一人。
“怎么?没学过,也对,你们入行都还没,确实应该没学过这些。”王升皱皱眉,随手把手上刚抽了些许的香烟摁在齿舌之间,另一侧的副官许是早就习惯了那味道,有些烫却仍忍下,熟练的做出一副满意的样子,“倒是没糊弄我。”
“想学吗,我可以教你们,看得多了,怕是比你们那些教训师还要熟悉。”王升走到台前,嗅了嗅,却只闻到浓厚的香水味。伸手轻握住她的小腿,扼住了她正收回的足。
“怕什么,就算在前面,就没有客人攒油吗?在我这,什么都光明正大,更不要说,我给的台费可要高多了,够你吃一辈子了。”
“客人,我们不是……”她要挣脱,却不敢用力,求助的看向一旁年纪偏小的女子,却只见她已经不敢有什么动作,恨不得在此刻隐去。
“什么是不是的,你看她们是吗?”王升指了指卧在沙发上的两个副官,“你只需要记住,我是这身衣裳,还有我的姓,是广梁王家的王。”
王升猛的用力将她拉落,却也未放任她摔落在台子上,一把将她从跌落中揽进怀里。还未等她感到些许温柔便被扔到了沙发边上。
“喜欢这个吗?”王升把副官的肩章一把扯落,夹在指尖,拉着她的头发,凑到耳边,“把它吞下去,就把它送你。”
仍在台上的女子惊恐地捂着自己的嘴,双腿颤抖,想逃却使不出力气。
“想跑啊?”
郭正铭不知什么时候凑到了她身后,正抓着她捂住嘴的手。
“嘘——别打扰了他们,我陪你。”
嘭!!!
宋炜徨重重地把指挥刀摔在星图上,频繁变化的刺耳难忍的音频无论如何都关不掉,自动化的电力管控系统一直保持着这些设备的运作,断电都做不到,“王升呢!郭正铭呢!他们都在哪!!在哪!!!啊!!!!”
星图,映在他血红的眼睛里,他的帽子早不知丢去了哪里,疯了似得,呆呆看着那些一动不动的兵棋。
“马蜚晟是来不了了,柳挽溪的舰队都开到晚瑜了,王升、郭正铭是铁了心的看我困死在这。”宋炜徨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局面会发展成如此模样,一时间心里诸般情绪堵在一起,薄唇颤抖,想要破口大骂,却发不出声。
“传令行星参谋部,令陆战署、空战署全力协同剿灭起义势力,不留活口,不择手段,大气以上无法给予任何帮助。完不成任务,便都提头来见!”疯狂的宋炜徨好似抓住了最后一颗救命稻草,疯了似得要消减北方舰队行动的诱因,要把陈关从这个越来越大的漩涡中拔出去。
“情报截获,宋炜徨要最后一搏,向行星防卫军下发了屠杀令。”
戴卿黎紧握着佩剑,左手上的青筋被硅质手套遮掩,可她距离轨道还有很远,她要确保对重力场的控制,哪怕刚刚在轨道建筑展开跳帮,可却距离轨道仍旧遥远。
更主要的是,她没有接到全力攻取主星的命令。
“命令陆战署,加快夺取轨道军事建筑控制权,另,各舰注意,时刻准备放弃与敌战舰僵持,做好转入高烈度作战的准备。”
“叔叔,舅爷!您们就听小的们一句劝,这辈子咱天生摊这命,无可奈何啊!举头三尺有神明!此刻都看着咱们呢,不认命,不赎罪,下辈子还得做牛做马!死在防卫军的枪下,可是连灵魂都不能往生啊!”
破损燃烧的机器被吊车堆叠在一起,这是个矿场,地形复杂,封住了入口便易守难攻。年迈的工人们在这道钢铁的城墙后支起梯子、阶梯,不经意间刮落的白发丝随风飘去。
城墙上,只站着几人,他们手中的□□结构简洁,各部件却车的十分精细,好似一件件艺术品。用边角料拼接的衬甲外只挂着两片护住前后心的钢板,可能连破片都防不住,却在高处威风凛凛。
“啊,忒!”站在墙上的有一位是个小工头,年纪在这群人中不算老的,还很健壮,“你是谁家娃娃!叫你老子蒙羞!我们工人,是天生的唯物主义,哪个不是从科学的殿堂中走出来。我们生命在于社会的价值,是来自于技术、知识、双手和不绝的奉献!”
“过去,我们也都觉得认命了。觉得这天下,已经没了我们这样人的容身之所。认为一个星浪异族,彻底打断了作为人的脊梁!”工头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一张仔细折叠,边缘已经有了些毛糙的纸张。
“却是我们被遮蔽了耳目!!四十年前,仅仅几天,你们篡改历史,扭曲事实,把我们关在封闭、封锁的盒子里!欺负我们不再能亲自走上星空看上一眼!!”工头举着那张纸,风吹来,它在颤动,他抬起了手中的□□。
“过去有人要我们觉得全天下已是豺狼当道,烂人横行。要我们觉得这天下所有,就和你!一样!!”□□愤怒的指向远方那个跪在防卫军营地中的亲眷。
“看看吧!真相和真理是围杀不住的,我身后,有许多人!”侦查无人机毫无顾忌的从万米高空下降,逼近到近空,甚至看得清每一个人脸上的褶子。影像从高耸的破损机器堆砌的障碍越过,越过其上稀少的守卫,落在那红绸招展的盆地中。
这是一片挖采形成的盆地,原本只有被渗的乌黑的黄土,和多次失火烧的斑驳炭黑的破旧木屋。
现下。
那些烧焦的灰碳上生出了红花,不知从哪运进来的红绸子系挂着交织着,在盆地上空刺目的嘲讽着将他们围困在此处的刍狗。
“天空之上,会有我们的同志!他们还在天空之上!在远星之中!我们还是无所畏惧的,战士!”
呲————
刺耳的爆鸣声在喇叭里爆出,工头胸前挂带的麦克风被弹头击的粉碎,单薄的钢板好似纸张一般形变撕裂,坚韧的尖端轻易的将他的皮肤划开,挤开他的血肉,碾碎他年迈的骨头。
他的信仰,在破碎的身躯中倾出,将那张摩挲着看了一遍遍,精心收在胸口的新闻染透。温热的挣扎着的心脏迸发出他最后的温柔的力量。
“小张,你手下的人抢功也要看看时候,命令还没下发,就先开了火,要是这事因为你收不了尾……”
“长官!全面进攻的命令已经下发了。”青年军官直视着他的上司,他为自己士卒的机敏,由衷地感到骄傲。
“杀!”那老旧的扬声器中短暂的尖啸是死亡和愤怒恐怖的**。
正在老去的中年人提着落后的□□攀上高墙,炮弹落在松垮的障碍上,却没能像他们意料中似得垮塌。
临时浇筑的厚重的扶臂式挡墙延缓了这道临时屏障的毁灭。
“那个,没用了。处理了吧。”前线阵地的长官不再理会那些青年军官,他转头,看了看那个千里迢迢赶来的亲眷,语气冰冷,似是铡刀。
“军爷!军爷,我还能劝,他们一定能听的,我们可是血亲啊!”
“停。”拖拉那人的士兵停下,他的哭喊停了一刹,反应过来连向前爬了两下。
“长官!他们既然是血亲,连坐其罪,死不足惜。”青年军官走上前,看着他的长官,“可是,物尽其用,我们不单单要在军事上,更要在精神上,取得无法被否认的胜利!”
“把抓来的人都拉到营地外面!让他们能看到的地方,放血,斩首,抽骨,剥皮……”那青年军官带着人出了营地,那长官无言,只是看着,他不能阻止这种狂热,这种已经成为军魂的狂热。
“将军,柳挽溪一部东去,占了渡枢五,我们被围死了,王、郭两部,一定不会再来了。”
“我知道。”宋炜徨好似被抽去了所有筋骨,软趴趴的瘫在座位上,“你说,这算什么?只是一场内乱,就像有只苍蝇飞来了,我要拍死它,却被邻居踹开门拿着枪抵着脑袋。只是如此还则罢了,我竟然真要担心被她打死了。”
“如今,只是你吼一声,我唱一句的局面,所谓友军,亦不能撑腰助阵,又何谈战时如何啊?”宋炜徨在诡异的惊叫氛围中大笑,好似疯魔了,将眼泪都笑了出来,指甲紧攥在手心,淌了血。
“谈谈吧,下面的人死完之前,我要柳挽溪答应我的条件。”
“娘娘,回宫的期限快到了,仪仗再不备下便来不及了。”服侍梳洗的丫头退出房去,隔着屏障只剩下内官和丞姬二人。
“三日后吧。”
“娘娘,三日后广梁、枢梁两个教廷来使皆要返程,拥挤繁碌,不如……”
“那便延后一日吧。”
“谢娘娘恩典。”
“大教司,薰姒神官要修缮忠威教院的大教堂,请求延后归期,只需一日。”
昏黄的日光洒在粗糙却富有质感的墙壁上,暗沉的阴影落下来,充满大半个教堂,些许散落的日光打在枢梁大教司的发梢上,晕开,勾勒出些许轮廓。
“她鲜少离开教廷,随她去吧。却也正躲去如今繁琐操劳的一堆事物。”
“大教司,建军一事,您答应了?”
“此事绝密,薰姒不在便是错过了,圣灵的安排自有道理,三日后把知情者名单呈上后,若她当真未归,便不将她卷进来了。”
“宋炜徨要求我部处理内乱后完全退出陈关,但承诺协助我部维持第五渡枢空间站群和第八渡门空间站群的实际控制,也要求我部必须彻底掌握这两地的实际控制权,否则,绝无和平解决此事的任何手段和渠道。”
“同意。传我命令,戴卿黎即刻率部接管近地轨道,在宋炜徨部收到我部讯息同时,地面部队如未停止行动、全面停火、善待群众,轨道打击立刻就位,无需开火命令,就位即射!”柳挽溪将陈关上敌对的标识抹去。
“首长,卫戍集团通讯。”
“我没空。”停顿片刻,柳挽溪还是留了句话,“告诉他,此刻北方局势绝非全然主动,卫戍集团务必从速北上。”
“从速。从速!”司烟只收到这么一句话,北方的局势已能想象。可现下,就算心急如焚,地理上存在的绝对距离,也让他不能现在便飞去,散落的军队,好似被分割的手足,前拳打出去,后拳还在腰后握拳。
“通知孟方,二戍可以分批出发,在我到达时,第一分舰队和旗舰舰队务必做好出发准备,但有懈怠,军法处置!”
大风起,卷动硝烟。
狂沙落,穿针削面。
堆叠的机器散落,大多已成了破片,挡墙破碎,垮塌大半,仅剩的墙体上也赫然有着几个大洞。
王记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防卫军的营地,此刻,他正在破墙近前,炮弹越过他的上空,落进矿坑里,剧烈的震动叫他站不稳,垮落的碎片落在他的四周,却已经惊不动他的恐惧。
来路被尘土碎石铺就,其下的尸体早将他的恐惧撕碎,此刻只剩下惊惧到极点却仍被使命驱使着的麻木。
“我是个记者……”
王记者颤抖着,拍下这破碎的高墙,拍下远处飘动的一截红绸,拍下断成几节的□□,拍下防卫军齐射的数十发炮弹凌空而过。
拍下挣扎着,扯断压在废墟下的残肢,爬向折断□□的头发斑白的斗士。
“记者,应对报道内容的真实和精准负责……”他的心肝在这恐怖的一切面前,正在颤抖,他只能一遍一遍自言自语,维持着自己的信仰与灵魂。
王记者手脚并用,爬上跌落的破碎机器组成的斜坡,滚落的碎石和他擦肩而过,迸溅的破片打在他的钢盔上,单薄的防弹衣被机器残骸的棱角切破。
“王记者呢?”
“早不见了?你们干什么吃的!还不去找!!”
王记者爬过几人高的破洞,握着断裂的钢筋挤进几乎已不存在的高墙,映入眼帘的,是破碎燃烧着的红绸子,水泥碎片堆满了地面,堆砌在漆黑的泥土上,竟是醒目分明的。
他将混凝土碎块间黝黑的泥土上流下的血河拍下,将天空中燃烧着支离破碎的红绸子拍下,炮弹又来了。
“小同志,小同志……”
轻轻的呼喊声将他拉去,他沿着垮塌的废墟寻找,终于在熊熊燃烧的一面红绸下找到了被压住的老人。
“小同志,别乱跑,后方,后方,有人防,人防……”
“老先生!老先生!!”王记者轻拍他的肩膀,想要做什么,可根本无从下手。
“高危作业区特种人防工事,通历三十年建成,承建单位,陈关建设兵团三十七师第四工兵团。”王记者将锈去的铭牌拍下,并不打算进去,绕出去,在这个巨大的矿坑中搜寻。
鞋底走烂了,整个人都慢慢变得褴褛,不体面极了。
整个矿坑外沿都没什么人,炮弹也鲜少落在这边,可稍微向里一些,被炮弹轰击的区域,他怎么敢去,又怎么能去呢。只能麻木的摁着快门,机器似得抓寻着焦段,将炮击一点点记录下来。
“不,不,不!!”王记者看着新划过的弹幕,再看看落点,脑子里一片空白,嘴上嘟囔着,嘴唇发抖舌头打结,到最后只能说出几个音节。
灼目的爆炸暗下,气浪将未躲藏的他掀翻,镜片破碎,视野都变得模糊,他爬起来,朦胧间,只能看到灰蒙蒙一片,泥土飞溅,山体崩塌,整座矿山泻下许多泥石,向矿坑倾落。
咔——
闪光灯闪烁,为矿坑中带来了最后一丝光亮,一切皆被淹没,罪证、惨状,顷刻即不复存在。
“弹药能省到你饭里啊,打炮!一直打到这矿坑埋平,平叛平叛,平字当先!”
“记者?能找到就找,找不到,不知道做什么去了,说不准就是流窜的叛匪。听我的命令!”
下雨了。
雨水打在黝黑的泥土里,片刻便浑浊,混在其中的血液也看不见,只是黑黝黝一片。
大火仍烧着,甚至随着水流扩散,只是红绸子上的火苗渐渐熄了。
王记者护着自己的相机,躺在废墟中,滚落的山石砸断了他的右腿,能留下一条命已是他的幸运,只是动弹不得。
流星闪烁,绚烂瑰丽的尾迹在天边成群结队的划过,倒是和防卫军砸来的炮弹有几分相似。
“我许愿,我愿……”
等他再睁眼,那流星竟近了,那片流星雨越来越清晰,好似天谴降临。
“轨道打击!快!上报参谋部,他们打错了!这个坐标是我们!快!是我们!!”
“什么!拦截部队今天没执勤?有多少人,几台雷达!”
“什么叫都要预热,什么叫全在冷启动!!轨道打击就在老子头顶!头顶!!”
“你脑子里塞的什么!什么品种的蠢猪才能说出让我部机动规避!这是他妈轨道打击!轨道打击!!”
“参谋部失联?轨道也失联!!干你娘!都是没卵蛋的蠢猪!阉猪!!”
“滚开!这是我的指挥所!这是我的桌子!!椅子!那边有椅子!!”
“我是最高指挥!你们,你们都离开我的桌子!!”
嘭!
嘭嘭!!
弹头,嵌在地面,嵌在驻卫师的身上,刺的这一片广袤平原,千疮百孔。
“圣灵在上,佛祖保佑,耶稣庇护,无上太乙渡厄天尊!!!”
咔——
王记者举起相机,拍下了最后一张照片,甚至他也不知道自己拍成了什么样,只是要举起手臂,高高的举起来,举着他的相机,将那群恶魔灰飞烟灭的一瞬间,记录。
那是一片火海,一片升腾的云彩,是恶魔的灵魂胀开,终于消散。
“快!这还有个活着的,这!担架!!”
王记者终在昏迷中苏醒,雨还在下,只是小了许多,昏暗的天空仍被乌云笼罩着,大火燃起的浓烟也为消散。
只是在一片混沌黑暗中,无数盏温暖的柔和灯光洒了进来,将这混沌撕的支离破碎。
“同志,别害怕,你安全了,安全了。”
“后方,后方,有人防,人防。”王记者艰难地抬起手,好似当初,那位葬在红绸下的老者一般,指向那被埋没的人防工事。
他不再能说出话,只是挣扎着,作着口型,将自己的相机举起来,递出去,递出去。
“人……”
“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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