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见面,”李藏沙看向天边,伤感才刚刚涌上来,好似一切都从未发生,只有他自己没来由的难过,“或许,便不再是累赘。”
“走吧,”卫明柊带上大檐帽,目光炯炯,完全换了一副精气神,“我们一起。”
“小姐,王记者一路追来了,没人给他透过消息,就这么硬着头皮一路追来了。”戴卿黎也有些无奈,此刻还没用他的地方,却躲不开,真见了面若让他觉得被冷落,怕是白白磋磨了这个可堪用的人。
“都追到这了,他的家人到哪里了?”柳挽溪刚刚养出些许困意,却留不得,只能惺忪着眼,爬起来补妆。
“在靖雪安排好了,住址、工作还有学校都没问题,殷都方面以为他死了,我们也就为他销了户,安排了新身份。”
“去我办公室吧,先让他在那等,别来都来了,别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王秋衡跟着卫兵走进一间不大的办公室,最起码在他见过的办公室里,这一间是最像卷宗存放处的。有限的几把椅子甚至谈不上柔软,如说有什么好的,便是都讲求人体工学,适合久坐。
未坐许久,奔波的疲惫涌上来,拉扯着他的睡意。他走了许多路,想了很多事,就同他的工作一般,终于,他精准的找到了这个地方。只是他太累了。
许久,他悠悠转醒,阳光都已经有些昏黄,惊的他在座位上猛的一颤,要站起,却两腿一麻,跌回座位。
“诶!”王秋衡懊恼地狠捶自己的脑袋,怎么偏偏这时睡了,万般的辛苦和日夜的思虑,如今,竟被他自己付之一炬。
“柳将军应不会再见我了。”他如是想着,迟暮的残阳就像他的心情,仍祈求着希望,却注定滑进那看不见的深渊。
“醒了?王先生一路辛苦,睡一会也好。”柳挽溪刚将今天的卷宗整理好,一册册封存,一时也没注意到他醒来,等她回过神,王秋衡的心里不知道已经过了多少情绪。
“柳将军,你怎么在这!”王秋衡上一刻还沉在绵延的悔恨中,此刻,便同寒水里捞出来的溺水者,被风吹的打颤。
“王先生不要开玩笑了,你来找我,还要问我为什么在这。”柳挽溪笑起来,合上卷宗站起来,“已经到了晚饭时间,王记者舟车劳顿,不如先去填饱肚子。”
“王先生可知道我在这,是要做什么?”
“南方已成死局,既然向北,就绕不开殷墟,可,以北方舰队的速度,既然未在殷墟起战,自然早就通过了此地。”王秋衡说着说着,不觉得皱起了眉头,“不过,我竟然在这找到了总督,柳总督恐怕是专程来与马蜚晟对垒的。”
“不错,既然能猜到我是来找马蜚晟不痛快的,总不会觉得,我手下的人是在为权财一类的俗物流血吧?”柳挽溪考校的眼神让王秋衡心头的压力开始上涨,腿也不自觉地抖起来。
“我接触过总督两次,第一次,是与宋炜徨对垒,这第二次,就是与马蜚晟对垒。”王秋衡喝了口酒壮壮胆子,“在今日之前,恐怕,彭家人也已经在您手中吃了瘪。”
“如此一路北上,由殷墟到定尘一线北境,定然全部都会落入北方舰队之手,不说所图甚大,也可说是拼出了一条生路。如今天下,各地粉饰太平,以上位唯尊,可实地,尤其落在边疆,仍是军阀割据混战的局面。”
“不怕将军笑话,我虽只是一介弱生,除去文墨别无他用,可,天下积弊难返,百姓虽不辛苦,却也常经战乱。如此,不如有人真切地取了天下,凭一统之威严,定国邦,稳社稷。”
王秋衡红了脸,也上了酒劲,迷迷糊糊早忘了礼数。
“总督!我愿以绵孱微稀之力,苦荷败柳之躯,沥血化石,砌入通天之塔!藐视山川,伫立,星空。”
“方千秋所求天下民生图局,为何?”
王秋衡摇摇脑袋,是真的有些疑惑了,眯起眼,有些迷茫地看着柳挽溪。
“为,何?天下熙熙攘攘,经商入仕,生于军户者,皆为民;律法之下,受其庇护者,皆为民;有姓而世袭传承者,亦为民;民甚众,如同载舟之水,是国之基石。”
“天下,可有非商非官亦未投军者?”
王秋衡偏头思索,沉沉答道:“甚众。”
“天下,可有律法俗规不能庇护者?”
王秋衡微睁困怠的眼睛,好似清醒了些,答道:“甚众。”
“天下,可有律法俗规不能约束者?”
王秋衡昂着的头颓然垂下,轻叹一口浊气,答道:“甚众!”
“天下,遭夺姓、削姓或有姓而未能传承者,又如何?”
王秋衡又摇头,已经并无什么要思索的,心中已经自然有了定论,“甚众。”
“既然如此,方千秋治下殷民,未在其中的,又何如?”
经此片刻,王秋衡酒已醒了大半,思索半晌,竟不知从何说。
“王先生拿不定主意,不如我先讲。”柳挽溪看王秋衡久久不语,也不再让这寂静的气氛持续下去,“百姓,从过去看,谁人无姓,自然全天下人,少有不觉得自己是百姓的。”
“可自云梦邦联之初,剥削人权、毁灭道义、践踏律法大行其道,至使夺姓掠奴已不足为奇,所谓如今的殷帝国,也是沿其辙印,虽有收敛,可这倒车开的更甚。”
“能自觉为百姓者越发稀少,四十年黄驹过隙,如你一般长大的,许许多多都已经不以百姓为百姓。人不知自己为人,愿为猪狗,争做黄鹂,次成牛马,最下流,为鼠蛇,且各自为荣。”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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