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然,宛若天明。
待到,天见血色。
落日渐沉,云,与青瓦同色。
机炮换上的第五根炮管也渐渐熔断,血,在红透了的钢材上蒸腾。
脚下,是同袍的残甲。
宫城内,残阳下,是闪烁着红芒的薄薄一层血水。
蒋辉生扯下碎了一半的面甲,露出其后最后一层保护着面部的电子元件。
教廷,骑士一般,圣洁高雅的绸带,被他亲手在尸堆中理出,自尸体的肩头解下。
如果还有下一位教廷禁卫,这将是继承的荣耀。
“撤下宫墙,准备巷战!”
“撤下宫墙!”
“撤下宫墙!”
一个整装待发的常规作战大队,终于从轨道调往前线。
战士们第一次享受到属于军人的优待,酒肉精粮,平日闻都闻不到的好东西,在这一餐,竟全满足了。
甚至,罕见的有了些水果。
那原本是独属于军官的。
“大哥,咱长官是拜了那座山头,让咱破城之后再介入不说,这餐食标准,让那一直看不起咱的几个师听去,怕是要馋掉大牙了。”汉子举着酒,一饮而尽,抓了把葡萄,塞进嘴里,汁水都从嘴角溢了出来,“是不是啊!”
夜,从天际线慢慢开始蔓延。
直到一切都变得暗沉,就连嘴角的汁液,也分不清颜色。
“大哥,我偷偷,藏了些那紫的,果子。”
他在胸甲里侧,慢慢掏出一个布包,仔细包了两三层,血没能浸透。
“给兄弟们,分一分吧。”
在他身边,那些侥幸还能站在这的战士,看向他,看向那串葡萄,一时之间,什么都说不出。
“分一分,反正也带不出去了,这辈子,又有几次机会……”
他试着坐起来,递出去。
嘭——
葡萄的汁水,和血也没什么两样。
他已经听不到,或者说,那些话在他的耳朵里,却嘈杂,无法理解。
是辱骂吗?
愤怒。
他们扑上来,将他压在身下。
却已经无济于事。
哭泣,声音呜咽。
随着他的意识,慢慢变淡,消散。
“他妈的,狗娘养的王家人!”
“殷庭,你睁睁眼啊!!”
失魂落魄。
弃盔,卸甲。
“特批教导综合守备舰队,陆战署,第三常规作战大队,第二常规作战中队中队长,忠侍校尉洪肃垣,不打了!”
“来缴我的械吧!我不打了!”
半塌的宫门,静悄悄。
残砖碎瓦铺就的庭院,空荡荡。
独留他,跪在中央。
“来啊!来啊!!”
在阴影中,烟尘下,在他所看过,却未曾发现端倪的角落,一个又一个身影警戒着探出,先将殿中已经放下武器的人俘虏,再分出几个人,围到庭院。
洪肃垣冷冷抬头,看着那几个直直对着他的枪口。
“我杀了你们的人,你们,也杀了我的人,我难不恨,若要杀我泄愤,请便吧!枪响之后,便算用我的命,为这血债,填平一笔。”
咬牙,横首,双眼紧闭,哪怕身子微颤,却也全然抛却了生死。
“我们本可能是朋友。”
他的枪,擦着青石板撞在他的腿边。
“想要报仇吗?”
那染血破裂的面甲,闯入他刚睁开的视野。
“那就自己动手。”
咣!
办公室的门被粗暴的踹开,王疆正在委任状上签着名。
“王疆!你的人怎么反了!!”
“反了?”王疆的眼神四下飘忽,一时想不到是谁会反,“谁反了,在哪反了,怎么反的!”
“教廷!通贯皇城!”
王疆弯下腰,冷汗打在触控屏上,通讯中的忙音将他最后的一丝侥幸撕碎。
“怎么可能,他洪肃垣不是要升官吗?”
天旋地转。
好似整艘战舰都失衡,旋转起来。
嗡!——!
红光闪烁,刺耳的警报将恍惚的意志震碎。
连廊,被火光充斥。
只是一瞬,一切装饰布置,都变成灰烬,只留下焦黑的合金底板。
“第三支舰队封锁主星向标定第一行星跃迁场,第二支舰队封锁主星向标定第三行星跃迁场,第五支舰队随第二支舰队穿插,并在夺取跃迁场后进入标定第三行星作战,第一支舰队做预备队,旗舰舰队,准备夺取轨道控制权,各单位立刻执行!”
“是!”
徽章,从中间被刀劈开。
热切刃卡在肩甲上,死死压着巷战中近距离接触的最后一个敌人。
动力背包和肌肉一起颤抖,两双眼睛变成恨意厮杀的战场。
“洪肃垣,洪贼!”那人,拿出最后一丝力气,痛骂,呐喊,“帝国,不会毁在你们这些败类手中!!”
血红,扑面而来,将面甲遮盖。
从肩到胸口,几乎将人撕开。
“你,只,只是……”涌出的鲜血,堵塞他的喉咙,在药物作用下,他痛苦的残喘着,清晰地感受着生命流逝。
“炮……灰。”
洪肃垣将他踹翻在地,就像,在这摇摇欲坠的帝国上踹下的一脚。
血,这帝国腐朽的血液,全然喷溅,从那破碎的陶罐中,喷溅。
“走。”
摘星阁下。
最精锐的敌人已经攻破内城,抵近这座参天巨物。
再也没时间去收回禁卫身上的绶带。
屠杀一般,疲惫不堪的禁卫,正倒在刀光与枪口焰织就的残忍收割下。
寡不敌众。
敌,更是以逸待劳。
蒋辉生锁住阁门,只剩之前拖进来的几个重伤员陪在他身边。
门外,厮杀声渐弱,蒋辉生靠在门侧,做着最后一次祈祷。
旋梯,向上蔓延,没有边际一般。
陈婉,一步一步,朝圣似得走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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