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天,假期彻底结束,大家陆续回归工作节奏。
温馨回到公司第一天,刚进门,行政那边就抱了堆文件过来,语速飞快地说:“温老师,这几个是你放假前安排的客户资料,林总刚刚来问过两次了。”
“知道了,我马上看。”她接过文件,迅速浏览起来,但没几秒,手机又亮了一下。
闻青青:“我已经把那几个传播比较广的造谣链接收集完了,还有几个网友愿意出面澄清。”
温馨赶紧回了句:“好,我下班回家再看。你现在也别太累。”
她刚发出去,忽然身后传来一个冷不丁的声音:“温馨。”
她一怔,抬头——是林总。
“我找你谈个话,有空吗?”林总脸上笑容客气,但眼里已经明显不耐。
“好。”她点点头,跟着进了办公室。
林总一坐下就开门见山:“你今天状态不太对啊。网上的事情我也看到了,我不是说你不能关心朋友,但也要有个分寸。工作时间一直看手机,客户邮件延迟回复,项目资料整理也没之前迅速,你觉得合适吗?”
温馨一瞬间有些语塞:“我知道了,我会注意。”
林总轻轻叹了口气:“我理解你朋友最近遇到些事儿,心烦,可你也得明白,那不是你的事儿,这才是你的事儿。”说着拍了拍桌上的文件。
温馨的手指捏紧,过了会儿,她才抬起眼睛:“林总,我会把工作做好,不会耽误项目。但我朋友被网暴了,她没做错什么,就被人追着骂、泼脏水、说难听话。我和她的交流也只是一小会儿的事情,不会影响我的工作,更不会影响大家的进度。”
林总看着她,沉默了几秒,最终没再说什么,只摆摆手:“行,我不管你私底下做什么,但别影响工作。出去吧。”
温馨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
她回到工位后,深吸一口气,把桌上文件翻开,一边飞快处理公事,一边偶尔留意手机消息。
此时,闻青青的局势也在慢慢起变化。
自从江灼介入,她开始接到一些删帖通知,之前的几个黑料贴已经被发帖者删除或被平台下架。江灼团队动作迅速,效率惊人。
与此同时,网上的风评也渐渐冷静下来。一些曾经转发过谣言的大V开始“装死”,删博不吭声。而愿意站出来支持她的人则越来越多。
其中,甚至还包括几位她曾在行业活动中认识、但并不算亲近的同事——他们发言不激烈,但态度坚定,用理性和专业为她支持。
这些点滴改变,像是在漫长寒夜中亮起的星火,照得她一点点暖了起来。
—
又过了一天傍晚,温馨下班刚进家门,就看到郁禾安窝在沙发上翻着什么资料。
她脱了外套扔给他,走过去:“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给你腾点时间。”郁禾安揉揉她的头发,“我看你刚上班就跟要打仗似的,一直绷着。人家闻青青都开始好转了,你倒像替她扛了两倍压力。”
温馨垮着肩叹了口气:“唉,林总找我谈话了,说我工作状态有问题。”
“不至于吧,”郁禾安眨了眨眼,“顶多不算‘拼命三郎’了,工作间隙看个手机,这都管你?”
温馨顿了顿,靠到他怀里:“…我也是说呢,感觉之后和他的相处不会多愉快,还是王总陈总好啊。”
二月二十二傍晚,一份署名“闻青青”的长文悄然出现在社交平台上,配图是几张清晰的声明页面和法律文件截图。没有煽情的语句,没有过多修饰,平静却坚定。
这一次,她不再只是那个沉默不语、任由指责砸下的受害者。
她把整个事件的始末讲得清清楚楚。起初是一段来路不明的视频,AI换脸的痕迹被刻意模糊处理,却足以以假乱真。再之后,莫须有的“旧瓜”被拼接嫁接,流言如同潮水般迅速扩散。她说自己试图报警、申诉、投诉,但在早期几乎没有回应。直到江灼团队介入,直到她真正准备好站出来,这场持续了一个多月的暴力,才终于露出原形。
她附上了部分证据截图,包括专业人士对视频合成技术的鉴定意见、谣言传播链条的流量分析,还有数十位始作俑者的身份信息与律师函回执。
最令人震撼的是最后一页:一份来自北京市某法院的受理通知,清晰标注了案件类型——以“利用AI合成技术侵犯名誉权并涉嫌侮辱诽谤”正式立案。她表示,已对首轮发布伪造内容的三位匿名账号提起刑事自诉,并同步发起数十起民事索赔,金额从几千元至五十万元不等,将视每位传播者的影响程度及恶意程度而定。
“我不怕了。”她在文末写下这四个字。
这四个字,像是一把锋利的刀,也像是一束久违的光。
声明发布不到两个小时,迅速登上各平台热榜。不少曾经转发过谣言的大V删除了旧贴、悄无声息地“装死”,而先前力挺她的人则纷纷转发表示支持。一些业内的律师、媒体人也加入讨论,称这可能成为国内首批因AI合成技术引发的名誉权与刑责并行的典型案件,有可能写进案例教材。
温馨看到那篇长文时,正好刚下班坐进车里。她一页页翻着,眼眶微热,心里却前所未有地轻松。她发了条信息给闻青青:“太勇敢了宝贝,你特别特别厉害。”
对方很快回了一句:“我感觉我现在状态十分良好。”
当晚,#闻青青实名维权#话题登上热搜,评论区的风向几乎是一边倒地支持她。张扬转发配文说:“我们朋友是干正事的,没空陪你们玩脏的。”于思齐也发了一条:“真相有时候来得晚一点,但从不缺席。”
而这一次,终于不再只有她们在说话。越来越多的网友站出来,甚至包括一些与事件无关的博主、媒体、法务账号。那种孤立无援的感觉,终于有了裂口。
平台方也迅速响应,将部分被举报的账号永久封禁,并发布技术公告称将强化对AI合成内容的识别与拦截。某家头部短视频平台甚至单独拉出专栏专题,讨论AI技术的伦理边界。
那一夜,闻青青没有再失眠。她把手机静音,坐在窗边,窗外是冷冽的冬夜风声,但她却第一次感受到长久以来的宁静。
而在另一边,温馨下班回家,看着郁禾安窝在沙发上翻着资料,笑着靠了过去。
“今天心情挺好啊。”
“闻青青的事情解决了,大家都为她说话。”
“本来就该这样的。”
寒冬终于要过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闻青青这边的局势稳步好转,维权进程也逐步推进,温馨终于可以放下那颗揪紧的心,彻底回归到工作节奏中。
她仍然一如既往地准点到公司,处理文件、改方案、接客户、开会……一切看似恢复平静,但林总的态度,却没因此缓和多少。相较于王总和陈总那种虽然严肃但赏罚分明、放权给她的风格,林总更像是时刻盯着她表现的“成绩单”。
“这个项目的执行周期你给得太宽了,温馨,这不是你念大学的设计课。”
“你客户答应得太快,我怎么知道你不是漏看了什么合同条款?”
“还有这份PPT,逻辑你觉得清晰吗?你自己看着都顺畅吗?”
这样的质疑几乎每隔几天就会冒出来一遍,语气虽不失礼,但毫不留情,像是永远无法满分的打分系统。
她也曾跟郁禾安吐槽:“我真的受不了了,他天天说说说,说说说,搞得我现在工作热情少一半。”
郁禾安一边整理资料,一边安抚她:“你不是做得不够好,是他看你不顺眼。你在他那儿是空降的,他早就看你不舒服了。”说着抬头看她一眼,“不过你也别太把他这事儿放心上,说到底最后也是你管他。”
“我没想动用家里那边的关系,我是来工作的,又不是来站位子的。”温馨皱了皱眉,“我可不想人家都觉得我就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关系户。”
郁禾安没再说什么,只是把一杯咖啡递到她面前:“那你就照自己的方式证明,别人不讲理,你也别乱了自己的节奏。”
两人虽然不在同一家公司,但工作交集其实不少。郁禾安那边最近在推进一个新城市综合体开发项目,刚好邀请了温馨这边担任外部风控顾问,主导前期的尽职调查和风险排查。
“你们风控组给出的初步评估我看了。”某次联合小组会后,郁禾安一边整理资料,一边随口说着,“那几条红线标注得挺清楚的,尤其是地下商铺产权分割那一块,之前内部都有人没注意。”
温馨点点头:“那个问题要是现在不堵死,后面分销出去之后就麻烦了。产权归属模糊,一旦扯上纠纷,投资回报周期会被拖得乱七八糟。”
“林总不是太买账。”郁禾安语气平淡,“说你们把问题夸大了,影响推进节奏。”
温馨挑眉:“他当然不买账。合规流程他每次都当‘阻力项’看。”她顿了顿,又道,“但这次项目体量太大了,后期一旦踩坑,不是小数目能补救的。”
“所以我想再开一轮评审会。”郁禾安抬眼看她,“你来讲。”
“不是你来讲?”温馨有点意外地看他一眼。
“我讲他会觉得我在放大风控立场。”郁禾安轻笑,“你讲他总不能说你没有立场——你们本来就该这么查的。”
温馨轻轻叹了口气:“这人真难搞。”
“你讲得好,我会现场背书。”郁禾安语气平静,却让人莫名安心。
会议最终定在下周一。温馨拿出久违的那股认真劲儿,从底层政策法规到竞品项目复盘,一条条重新查证,报告改了三轮,配套材料写到深夜,连汇报PPT的动效都打磨得利落利索。
林总最终还是出席了评审会,从头到尾神色不动,偶尔低头翻资料,却没有提出实质性反驳。
直到会议快结束,郁禾安才出声,语气平稳:“从我们现阶段的投资评估模型来看,温馨这边的风控报告内容完全在逻辑上站得住脚。这个项目本身潜力没问题,但如果这几个关键风险点在落地前不明确,后续运营阶段会大幅拉高资金沉淀周期。我们可能会考虑重新调整资本投向。”
这话说得不疾不徐,却分量十足。林总沉默几秒,最终点点头:“行,那就按你们的风控建议,把那几条再完善一遍,我会让方案组重新出稿。”
会后,温馨将资料收好,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郁禾安轻声调侃:“你看,我说你讲得好,我就撑你。”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嘴角终于有点放松的笑:“那下次,我是不是可以点名你当我的投资合伙人?”
“你可以点名我当你的一切。”他看着她,语气温柔得像一杯刚煮热的茶,淡而不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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