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假期过得很快。
温馨每天的生活平静如常，除了偶尔翻开手机，看到和郁禾安的对话框依然停留在那句“随便问问，你玩吧。”，再无新的消息。
她不是没试着约他出来。
假期的第三天，她有试探性的问过：“有空一起吃个饭吗？”
消息发出去后，她盯着屏幕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复，也没有特别在意，继续该做什么做什么。
直到一个多小时后，手机震了一下。
“这几天有点忙，改天吧。”
短短一句话，没有多余的解释，也没有随后的“改天”是哪天。
温馨盯着这句话看了一会儿，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摩挲，最后只是回了个“好”。
后来，她又试着约了两次，一次是国庆假期快结束时，借着临近开学的由头，说要不一起吃个饭当作收心；一次则是她路过一间新开的咖啡店，拍照问了一句：“要不要来试试？”
结果都一样——每次都是“这几天有点忙”，话不多，但拒绝得滴水不漏。
温馨也没再问。
她是有点失落的，但更多的是认清了一个事实：如果一个人不想见你，他总会有各种各样的理由，哪怕这些理由听起来都很合理。
开学那天，天微凉。
温馨拎着行李箱回到学校，走在熟悉的校园里，身旁是来来往往的学生，带着假期结束后的慵懒气息。她低头看了眼手机，朋友圈里很多人都在发返校的动态，有人晒着新学期的课表，有人发了和朋友的合影，还有人感叹假期太短，一转眼就结束了。
郁禾安倒是没有更新动态，谁都窥探不到他的生活，温馨没去想太多，拖着行李箱回到宿舍，把东西整理好，换了身衣服，准备去图书馆。
一路上，校园依旧热闹，街道旁的银杏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偶尔有同学从她身边经过，聊着日常。正当她沉浸在周围的氛围里，手机铃声响起，社长在群里发消息说十二月底有活动，眼下要挑选剧本开始排练。温馨刚疑惑怎么都不先选一下人什么的，社长的下一条消息又弹了出来：
“这次是大活动，咱们社团本身人也不多，大家都要参与进来，而且最后还会层层筛选。”
彩排的日子一天天过去，排练厅的空气中总是弥漫着道具的木头香气和布景油漆的味道，交杂着人声、脚步声，还有导演一遍遍不厌其烦的指挥。温馨的课余时间几乎被排练占满，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舞台上，而她的注意力……却总是会不自觉地落在一个人身上。
郁禾安。
这次大型话剧是多个大学联合参加的，所以都会在一起进行彩排，但他明明不是他们学校话剧社的人，却总是出现在彩排现场。一开始，他只是站在角落，拿着一杯咖啡，静静地看着大家忙碌的样子。后来，他的出现频率越来越高，甚至比剧组的正式成员还要准时。温馨并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开心，甚至有一天，她直接在后台拦住了他：“说好的我追你，最近比较忙，都没约你呢，你来干什么呀，现在天气还冷了。”
那天的后台灯光昏黄，舞台上的布景投下长长的影子，郁禾安站在光影交错之间，神色一如既往的淡然，甚至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看你。”
温馨愣了一下，嗓子有点发干，过了几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看我？又不愿意和我谈恋爱？你觉不觉得自己有问题？”
“嗯，可能有。”他笑了一下，靠近了一步，“但是我已经在努力克制了。”
他的声音低沉，听起来像是随口说的，可是温馨听得出来，这句话里藏着很多她听不懂的情绪。
她不喜欢这种不明不白的感觉，显得他们之间的关系很不认真。
见温馨没有继续讲话，郁禾安倒是又开了口，“你不打算问问我有什么问题吗？”
她盯着他的眼睛，沉默了几秒，终究还是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偏过头：“你放心好了，我虽然喜欢你，但是肯定不会过多追问你不想说的事情的，虽然我确实想知道你怎么了，但是从遇到到现在，你好像也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样子，我不会强求你和我说什么，只要别影响到你自己的心情就好。”
然后她转身走回舞台，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其实还是应该问的，她有点后悔。
温馨回到舞台，灯光落在她身上，勾勒出她轮廓分明的身影。她调整了一下呼吸，试图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可不知怎么的，那句“已经在努力克制了”像是根钉子，钉在了她的脑子里，怎么都挥之不去。
她是不是太过小心翼翼了？
她是不是应该在对方问她想不想知道的时候再向前一步？
排练结束后，温馨换下戏服，背着包从后台走出去。外面的夜色很深，空气里带着冬天将至的凉意，她拢了拢外套，准备出去随便吃点东西，忽然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站在路灯下，微微低着头，似乎是在等她。
温馨停住脚步，犹豫了两秒，最终还是走了过去。
“你怎么还没走？”她开口。
郁禾安抬起头，目光落在她脸上，过了一会儿，他轻轻地笑了笑：“等你。”
温馨心跳微微一滞。
她知道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应该像往常一样笑着调侃他一句，或者干脆一点继续直球，可是这一次她没有。
她站在他面前，抬头直视着他的眼睛，声音很轻：“我感觉我有点看不懂你。”
顿了半晌，她又问了那句，“你愿意和我复合吗？”
郁禾安的指尖微微收紧，似乎没有料到她会突然问得这么直接。
对方的沉默也算是在温馨的预料之中，她没有太多的反应，只是轻声叹了口气：“你也没吃饭呢吧，我们去吃点东西，聊聊吧。”
她的语气平静，却透着一股从未有过的坚持。
郁禾安看着她，沉默了很久，点了点头。
夜晚的城市在灯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迷人，街道两旁的店铺霓虹交错，人群熙熙攘攘，热闹却不喧闹。温馨和郁禾安并肩走着，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长，步伐不快，像是都在有意无意地拖延时间。
音乐餐吧坐落在一条不算宽敞的小巷里，门口挂着温暖的橘黄色灯牌，透着一种慵懒又放松的氛围。推门进去，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木质香气，舞台上，驻唱歌手正抱着吉他，嗓音慵懒地唱着一首抒情歌，节奏不快不慢，和整个空间的氛围融合得刚刚好。
温馨挑了个靠窗的卡座，脱下外套随手搭在一旁，熟练地拿起菜单翻了翻，眼神在酒水一栏停顿了几秒，然后抬头对郁禾安笑了笑，语气轻快：“可乐桶和橙意桶都要一份吧。”
郁禾安皱了皱眉，语气带着点无奈：“先点一桶吧，不是主要是吃饭吗？”
温馨抬眸看了他一眼，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语气漫不经心：“没事儿，吃饭喝酒又不耽搁，我喝得完。”
郁禾安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最后没说什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随她去了。
菜陆续上桌，酒水也被送了上来，两个透明的桶杯里，冰块浮在酒液表面，气泡缓缓上涌，散发着淡淡的酒香和碳酸气息。温馨拿起杯子给两人都接了一杯，低头抿了一口，果然还是熟悉的味道，酒精被可乐冲淡了许多，喝起来顺口又带着点危险的后劲。
她偏头看向对面的郁禾安，他没有动酒，只是拿着筷子，慢条斯理地夹了几口菜，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温馨支着下巴看着他，语气懒懒的：“怎么，怕醉？”
郁禾安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低声道：“怕你醉，两人总得有一个是清醒的吧。”
“这东西兑的饮料可多了，不可能会醉的。”温馨不以为然地又抿了一口，仰头看着天花板。
“突然想喝酒，是心情不好吗？”郁禾安问道。
“嗯…那倒也没有，“温馨仔细想了一下，如实说着，”我只是有点…郁闷？但其实现在已经不郁闷了。“
“哦？自己情绪消化这么快？”
“你都坐在这儿和我一起吃饭喝酒聊天了，我有什么好郁闷的，我已经很开心了呀，毕竟不管怎么说，我确实很喜欢你。”
“我喜欢你。”她又重复了一遍。
这话带着一点理所当然的意味，语气轻飘飘的，却像是一根羽毛，刮过郁禾安的心尖。
他指尖顿了顿，抬头看着她，嗓音微哑：“温馨。”
“嗯？”温馨垂眸，眼神带着一点笑意。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他声音很低，带着点克制的意味。
温馨轻轻地转着杯子，微微眯了眯眼睛，靠近了一点，笑意不变：“我不是每次都这么说嘛，那你呢，郁禾安？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她的语气轻柔，眼神却异常清醒。
郁禾安看着她，指尖无意识地收紧了一点。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像是被拉扯到极致，模糊不清，却又暧昧不明。
温馨看着他沉默，低低地笑了一声，像是叹息，又像是故意的：“算了，喝酒吧。”
她端起杯子，轻轻碰了碰他的杯沿，轻声道：“敬我们……有点奇怪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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