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馨回到宿舍后，靠在椅背上，发了好一会儿呆。
她的头发上，还残留着他手掌拂过的触感，微微的，像是风吹过一样，很轻，却留下了痕迹。
“谢谢你。”
那句“谢谢”，到底是什么意思？
谢她的喜欢，谢她的等待，还是谢她愿意一直站在原地？
她本该觉得高兴的。
他已经在向她靠近了。
可为什么，心里还是有一点点的不安？
她抬起手机，打开聊天界面，想了想，还是没有发消息。
她好像……还是不敢问太多。
另一边，郁禾安在健身房里，跑步机的速度调到了很快，耳机里播放着节奏强烈的音乐，盖过了一切心跳和杂念。
他从机子中的倒影看着自己，眼神沉沉的，脸上没有表情。
他知道温馨在等他的答案，他也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再推开她了。
可是……他真的能做到吗？
他能做到不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她吗？
能做到和她谈一场让她感觉舒适的恋爱吗？
医生的话在他耳边回响——
“你的状况算稳定，但这不意味着你不会再崩溃。”
崩溃。
他最怕的，就是这个。
他怕温馨的等待，最后换来的不是拥抱，而是失望。
他闭了闭眼，心跳急促，喘息有些沉重，跑步机的速度快得像是要把人甩出去，可他没有停下。
直到耳边传来“滴”的一声提醒，他才慢慢停下来，单手扶着跑步机的扶手，低头喘息了一下。
然后，拿起手机，点开温馨的对话框，看着她最后的那条消息——
“早点休息啊，别太晚了。”
她永远都是这样，温柔又克制，给足了他空间，从不逼迫他，可越是这样，他越是觉得喘不过气。
他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手指动了动，最终还是只打下一行字——
“你也是。”
——然后，退出了聊天界面。
第二天，上午第一节课前。
温馨踩着点进教室，刚坐下，旁边的闻青青就悄悄戳了戳她的手肘：“我还以为这节选修你不来了呢，昨天约会怎么样？”
温馨一愣，随即摇摇头：“什么约会啊。”
“别装了。”闻青青凑近了一点，压低声音，“我可是看到你们一起回学校的。”
温馨垂着眼，没有否认。
“所以呢？聊出个结果了吗？”闻青青追问，“他到底是答应你了，还是继续吊着？”
温馨顿了顿，手指捏了捏袖口，轻声说：“他说……他会尽快。”
“……啥？” 闻青青皱眉，“这不还是模棱两可吗？”
“但他在向我靠近。”温馨低声说道，像是在说服自己，“这次不是我追着他了，他主动了。”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闻青青的语气变得认真，“他是真的在靠近你，还是害怕吊久了，你就跑了？”
温馨怔住，抬头看她。
“我是说，他可能是喜欢你的，”闻青青叹了口气，“但是会让对方疑惑不解的，在我看来都不是什么好的感情，你就没想过吗？”
温馨沉默了。
她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
可是，她不敢深想。
她怕如果真的想清楚了，答案会是她不想接受的那种。
晚上，回到宿舍。
温馨盯着翻开的书，发了一会儿呆。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郁禾安的消息——
“在忙吗？”
她低头看着屏幕，犹豫了两秒，还是回了：
“在复习今天的课。”
对方很快回了一句：“那不打扰你了。”
温馨握着手机，盯着这句话看了很久，心里忽然有点说不上来的闷。
她回了一句：“你呢？”
这次，对方隔了好久才回：“没什么，随便问问。”
又是‘随便问问’。
又是这样。
他总是这样，靠近了一点，又下意识地退开。
她有时候真的很想问他：“郁禾安，你到底在想什么？”
这天夜里，温馨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和郁禾安站在一条很长很长的路上。
她朝他走了一步，他也朝她走了一步。
她以为他们会在中间相遇。
可是，当她再走一步的时候，他却停了下来。
她看着他，伸出手去抓他，可是怎么都够不到。
然后，梦里的郁禾安轻轻地说了一句话。
他说：
“温馨，别太近了。”
她难受的翻着身，醒了。
睁开眼的那一瞬间，心口像是被什么狠狠压住，沉甸甸的，喘不过气。
她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久，才慢慢地回过神来。
然后，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聊天界面，郁禾安的对话框，还是停留在那句“没什么，随便问问。”
温馨忽然觉得，这些天的所有情绪，像是被无限放大了一样。
她缓缓坐起身，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四十六分，指尖停留在键盘上。
然后，她打下一行字：
“郁禾安，你今天几点的课？我们晚上聊聊好吗？”
“虽然很冒昧，但是我一看不到你我就开始想很多，很难受，我想知道为什么我们互相喜欢但是你却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啊。”
她盯着这行字，屏息了一秒，然后，点击了发送。
再次躺下，隔了不到两秒，拿起手机自己补充着：“当然如果涉及到你**或者你实在不想说也可以，我没有强迫你的意思。”
两秒后又补充了一句：“没事你就算不说我也喜欢你的，你别多想。”
凌晨三点五十二分分，消息发送出去后，屏幕恢复了安静。
温馨盯着聊天界面，心脏跳得有些快，像是在等什么宣判。
她知道自己在冲动，可是如果不抛开了讲些什么，她觉得自己快被起起伏伏的心情搞疯掉了。
她以为，自己可以等，多久都可以。
可她发现，生活确实不如戏剧故事那么的简单，书中风轻云淡一笔带过的几年，也不知道汇聚了主人公多少个难熬的分分秒秒。
互相摆在台面上的喜欢，关系却止步不前。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屏幕，黑暗里，她的心跳声似乎比平时都要清晰。
一分钟过去了，对话框没有任何动静。
两分钟，五分钟……十分钟过去了，屏幕依旧安静。
确实不可能回这么快，她把手机扣在枕头边，闭上眼睛，告诉自己别想了。
可怎么可能不想？
她已经喜欢到，连梦里都在问他：“为什么？”
早上七点，闹钟响了三次，温馨才慢吞吞地起床。
她第一时间拿起手机，解锁屏幕——
没有回复。
可能还没醒吧，要是微信有“已读”功能就好了。
她盯着屏幕看了几秒，心底腾起一种说不上来的失落。
她到底在期待什么？
期待郁禾安会在凌晨看到消息，立刻给她回一个长篇大论，把所有的困惑都解释清楚吗？
她想过很多种可能性，唯独不敢想，他根本就不打算回她。
一天的课程，温馨都恍恍惚惚的。
下课后，她没有直接回宿舍，而是去了社团排练室。
社长和几个成员在讨论下一次的舞台剧大排练安排，温馨本来没打算参与，可是社长一眼就看出了她的不对劲，一把把她拽到了会议桌前。
“你怎么回事？”社长皱着眉，“心不在焉的。”
“啊？”温馨怔了一下，勉强笑了笑，“没啊，我挺正常的。”
“你这叫正常？”社长戳了戳她的额头，“你平时不是挺积极的吗？今天居然连话都没怎么说。”
旁边的姚东也笑着插了一句：“是不是谈恋爱了？被男朋友欺负了？”
温馨怔住，手指不自觉地抓紧了桌沿，心脏微微一颤。
她很想回答。
她很想说，她根本不是“被欺负了”。
而是她连“被欺负”的资格都没有。
她和郁禾安，到底算什么呢？
温馨低下头，扯出一个淡淡的笑：“没有啊。”
社长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再继续追问。
“对了，”社长忽然想起什么，“这次的舞台剧，隔壁学校那边的合作名单已经定了。”
“哦？”温馨随口问，“有谁？”
社长翻了翻文件，嘴角带着笑意地念了一串名字，最后一个名字刚出口——
“郁禾安。”
温馨的手猛地一紧，指尖僵硬了一下。
他也加了社团？
她猛地抬起头：“什么？”
“郁禾安啊。”社长看了她一眼，“你认识？”
“……嗯。” 温馨的声音有些干涩。
姚东笑着说道：“还以为是哪个生面孔呢，是不是之前见过那个？”
温馨的心跳莫名地快了一点，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他怎么会参加？”
“听说是他们那边的社长找来的？”社长耸了耸肩，“也可能是他自己想来？我不太清楚。”
晚上，八点半，排练室。
温馨坐在角落，看着舞台中央的布景，脑子里一片混乱。
然后，她听见了门口传来的动静。
她下意识地抬头——
郁禾安站在那里，穿着黑色的长袖卫衣，手插在裤兜里，目光微垂，眼神平静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他走进来，视线从人群里扫过，最终，落在了她身上。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气里短暂地交汇了一秒，然后——
郁禾安，移开了视线。
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温馨的心猛地一沉。
她的手指收紧，强忍着情绪，可是心里那股说不上来的委屈，瞬间翻涌上来。
她很想问。
她真的很想问他——
“为什么不回我信息？”
“你是不是在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可她知道，她不能问。
如果她问了，她害怕表面的体面就没有了。
排练结束后，社长喊了一声：“今天就到这里吧，大家辛苦了！”
众人陆陆续续地收拾东西，温馨本来打算直接走，可是当她站起身，郁禾安的声音却突然在她身后响起——
“温馨。”
她的脚步猛地顿住。
她回过头，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稳：“怎么了？”
郁禾安看着她，沉默了一下，然后低声道——
“我们……可以聊聊吗？”
温馨盯着他，指尖收紧了一瞬，笑了一下，声音低低的：“聊什么？”
她本以为，郁禾安会立刻说“关于昨晚的消息”。
可是——
他却停顿了。
然后，他低声说：“……随便聊聊。”
那一瞬间，温馨终于笑不出来了。
很快就能笑出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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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无法触碰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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