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们一起慢慢走

时光悄然流逝,短短两天,林依荷已然渐渐融入了这个新环境。如今的她,也像周围的邻居们一样,提着从春天店买来的水桶,前往街口的水龙头接水,只为节省那点水费,洗衣服时更是精打细算。

回想起一家人刚到这儿的时候,那种格格不入的感觉还十分明显。他们身上价值不菲的衣物,以及由内而外散发的良好修养,让人一眼就觉得他们并非普通的社区居民。

可林依荷性格温柔,说话总是轻声细语,让人如沐春风;程蔚则彬彬有礼,对待每个人都谦逊友善;孩子程屹也懂事乖巧,从不给人添麻烦。如此一来,大家很快便接纳了他们,了解到他们家道中落的遭遇后,更多了几分同情与怜悯。毕竟,“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道理大家都懂,也更能体会他们的不易。

林依荷抬手轻轻挽了挽头发,往昔那些昂贵的皮草外套、价值连城的毛衣,如今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件在这个社区随处可见的麻布开衫,和普通的家庭劳动妇女并无二致。为了补贴家用,她和丈夫早已将身上所有值钱的衣物、包包以及首饰变卖一空。曾经娇嫩的手指,也因为频繁地干活,悄然生出了些许茧子。只见她熟练地拎起水桶,稳稳地拧紧水龙头,拿起洗衣锤,随后便跟着袁芳等一众妇女,来到街边的小石板旁坐下。

此刻的她,已然褪去了曾经大小姐的光环,全身心地接受了这里的生活。她认真地与街边的妇女们交流着,虚心学习如何将衣服洗得既干净又省钱的技巧,欢声笑语不时从她们中间传出,仿佛她早已是这里的一员,从未离开过。

午后,妇女们聚在街边洗衣的老地方,暖阳洒下,话题也像被烘得热络起来。王月如一边熟练地搓着衣服,一边起了个头:“说起来孩子们明年就到了上学的年纪,我听城里的表姐说,小孩儿们都会上学前班儿。”她在这群家庭妇女里,就像主心骨一样,家境相对宽裕些,平日里也总是照顾着大家,这话一出口,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这个怎么整啊?我家孩子现在还整天在村里瞎玩,可一点学习的渠道都没有。”张阿美停下手中的动作,一脸发愁地说道,眼神里满是对孩子未来的担忧。

这话像一颗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袁芳、陈婉萍和林依荷也被吸引过来,加入了讨论。确实,郊区不比城里,这儿的孩子大多家境普通,好些孩子也就上了一两年幼儿园,家里条件就不允许再继续上学了。可眼瞅着孩子们都到了上小学的关键节点,上学前班对衔接小学来说,确实是至关重要的一步。

林依荷微微皱着眉,思索片刻后缓缓开口:“我之前也有听到过,不过没怎么留意,之前家里条件好的时候,晨晨还小。”身为曾经的城里人,她的话让大家都竖起了耳朵。

“我这有个主意。”王月如眼中闪过一丝亮光,接着说道,“街东边儿有个老师,她丈夫是英国人,家里刚添了小孩儿,正是急需用钱的时候。她丈夫可以教外语,她自己能教孩子们《三字经》《弟子规》还有数学什么的。”她顿了顿,提高了音量,“咱们可以请她给孩子们开个小班儿。大家一起凑点儿钱给她,让她教孩子们,就算是上学前班儿了。”

话音刚落,众人便交头接耳起来,有赞同的,也有小声嘀咕着顾虑的,但不管怎样,这个提议像是黑暗里的一点微光,给为孩子教育发愁的家长们带来了一丝希望 。

“其实我觉得行得通,就咱们各家这情况,确实没能力送孩子去教学机构的学前班。”袁芳停下手中拍打衣服的动作,直起腰来认真地说道。她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眼神里透着几分无奈,却又满含对孩子教育的关切。

“是啊,是啊,孩子们要是能在街里上学前班,中午还能回家吃饭,又能节省一笔开销了。”陈婉萍连忙附和,一边说着,一边麻利地拧干手中的衣物,脸上浮现出欣慰的笑容。在她看来,既能解决孩子的教育问题,又能节省开支,这无疑是个一举两得的好办法。

林依荷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大家的讨论,微微蹙着眉头,神色有些犹豫,始终默不作声。她心里清楚,这个提议确实能解决当下的燃眉之急,可曾经在城里的生活经历,让她对孩子的教育有着更高的期待和标准,一时间难以轻易做出决定。

“那这样吧,咱们今天晚上都回去和孩子他爸商量商量,明天咱们再投票抉择。”王月见大家各有想法,便提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她的语气平和却又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果断。

“可以可以。”众人纷纷点头表示同意,一时间,大家开始收拾起洗好的衣物,,拿起洗衣锤捶打衣物,反复涮洗。

不一会儿,几人便洗完了衣服,各自拎起手中的水桶,踏上回家的路。

街边,几个孩童正你追我赶,玩得不亦乐乎。正是晏安、程屹、张煜和闫熙阳几个小孩。他们欢笑着、奔跑着,无忧无虑的模样和大人们的忧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似乎小孩子总是有着与生俱来的适应能力,比大人更容易融入新环境。程屹满脸通红,额头上挂着细密的汗珠,眼睛却亮晶晶的,看到朝他走来的妈妈,他兴奋地挥了挥手。林依荷看着儿子,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笑意,可那笑容里却藏着一抹忧虑。她默默地伸出手,轻轻抚上程屹的脑袋,牵起他的小手,轻声说道:“走了,晨晨,回家了。”

夜幕低垂,昏黄的灯光在小小的餐桌上洒下一片暖光,只是这暖光,也驱散不了程家弥漫的淡淡愁绪。晚饭时间已过许久,程蔚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姗姗来迟。因着刚从中央办公厅调任到郊区的镇政府分办公厅,业务还不熟练,今天他又加班到很晚,直到八点半,程家的餐桌上人员才总算到齐。

“晨晨,先别动筷子。”林依荷放下手中的碗筷,神色认真地说道。随后,她一五一十地将今天王月提议孩子们上学前班的事情,向程蔚和程屹详细交代了一番。

“这,这……”程蔚听完,眉头紧锁,脸上满是迟疑。他自幼接受着最优质的教育,在他的理想中,也希望能给儿子程屹同样优渥的教育条件,甚至不惜花大价钱请私教,让儿子接受精英式的培养。可现实却如同一记沉重的耳光,将他的幻想打得粉碎。家道中落,大哥二哥卷走最后的钱财逃到国外,国家追讨的债务全压在了他这个弟弟身上。如今的家庭经济状况一落千丈,就连让孩子有个安稳的栖身之所都已成为一种奢侈,更别说奢求那些昂贵的教育资源了。

王月的提议,在当下的困境中,确实是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但一想到儿子只能在这样的环境中接受学前教育,程蔚的心里就像被针扎了一样难受。沉默良久,他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就这么办吧,真是委屈晨晨了。”话虽这么说,可他的眼神中却透着一股坚定,暗自下定了一定要努力工作的决心,他在心底默默发誓,等以后有了条件,一定要给儿子更好的生活和教育。

“好……”林依荷应了一声,随之而来的又是一阵沉默。曾经的她,生活在云端,过着富足优渥的日子,如今从高高在上的位置跌入平凡的生活,这种巨大的落差,着实让她难以适应,心里满是酸涩与无奈。

“没关系的,爸爸妈妈,我喜欢这里的朋友。我愿意和他们一起学习。”或许是察觉到了父母的忧愁,程屹放下手中的碗筷,脆生生地说道。他的眼神中透着纯真与懂事,那稚嫩的话语,就像一道光照进了父母心中的阴霾。

语毕,林依荷和程蔚缓缓转过头,望向正大口吃饭的儿子。看着儿子狼吞虎咽的模样,他们的眼中闪过一丝心疼。是啊,连孩子都明白,以现在的家境,根本负担不起更高阶的教育。林依荷的厨艺欠佳,炒土豆丝里还夹杂着大块未化开的盐巴,炒胡萝卜也糊了不少,可程屹却像毫无察觉一般,吃得津津有味,仿佛将所有的烦恼都留给了大人,自己只一心享受着当下简单的快乐 。

北京的秋夜,寒风在外头呜呜作响,好似在急切宣告着什么。北京的秋天向来短暂,一场大风,就能把秋日匆匆赶跑,将天地卷入寒冬的怀抱。

程屹静静地坐在窗边,目光透过模糊的玻璃,落在那风中不停摇曳的树叶上。他身后,是家中仅存的一件昂贵家具——真皮沙发,如今在这略显简陋的屋子里,显得格格不入。父母坐在他身旁,低声讨论着债务清算的事情,话语里满是忧虑与沉重。

听着父母的交谈,程屹的思绪却飘回到了初来乍到的那天。那时,他满心都是对新环境的陌生与不安,可晏安跑了过来,冲他露出了第一个灿烂的笑容,朝他伸出手掌,邀请他成为自己的朋友。

如今,尽管家庭状况一落千丈,像掉进了冰冷刺骨的水坑,可程屹却觉得,这水坑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这里虽然寒冷,但却意外地透着丝丝温暖,也没有想象中那般污浊不堪。在水坑的边缘,甚至还长着星星点点粉红色的小花,在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温柔地告诉他,只要一步一个脚印,总会有爬出困境的那天 。

昏黄的灯光下,父母的交谈声似有若无,程屹蜷缩在沙发一角,思绪被晏安的名字悄然牵走。也许是家庭的变故,也许是生活的磨砺,这个小小的孩子,总比同龄人多了几分早熟。

“晏安……”他在心底轻轻念着这个名字,声音低得近乎听不见。他想起晏安笑起来时,眼睛弯成月牙的模样;想起他们一起在街边奔跑玩耍,晏安清脆的笑声在风中回荡;想起晏安热情地拉着他,把他介绍给其他小伙伴时的场景。

“要是能和晏安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就好了。”这个念头在程屹心中扎了根,缓缓生长。他深知生活充满变数,就像此刻家中面临的困境,未来会怎样,他并不知晓。但在这诸多的不确定中,和晏安的友谊,却成了他心底最温暖、最坚定的期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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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街长,共赴烟火人间
连载中很忙生打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