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先走了。”
夏之眠和他告别。
“哎——”顾祈下意识地出声，但下半段话却产生困难。
夏之眠停住身体看向他，说实话，顾祈这个慢吞吞的性格有时候确实让人很着急，完整地说完一句话真的有这么难吗。
不过，不催促别人是夏之眠一向的作风，所以即使好奇心被吊了起来，她也只是站在原地，静静地看向他，颇有耐心。
“离开机还有半个多月，你还来这儿吗？”
“我的练习已经结束了。”
“是。”
“我没什么理由要来了。”
“对。”
夏之眠微笑看他。
“怎么了？”顾祈觉得有些异常，他抬手摸摸自己的脸，很怀疑是不是自己脸上有什么滑稽的东西。
夏之眠停顿了下，揣测道：“你似乎是希望我来。”
顾祈的心猛然一跳，这是可以直说的吗。
可为什么她能说的这么坦荡正直，好似这句话一点都不带暧昧意味。
事实上本来就不该带，自己不该想歪。
顾祈警告自己不准再胡思乱想了，然后把话题扯到正向上来：“想和你对对剧本，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当然，没有时间也没关系。因为剧本围读要结束了，我怕自己的人物理解会出现偏差，当然，没有时间也没关系。”
好长的一段话。
长到夏之眠对他有些吃惊。
她想了一会儿，才回应道：“有时间的。”
“真的？”
“是。”
夏之眠笑了笑，问道：“顾祈，难道在你心里我是这么不敬业的人吗，你看起来很惊讶。”
“当然不是。”顾祈并不想被误会，所以立刻否认了，“你有不来的权利。”
夏之眠看了他两秒，顾祈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半晌，她说：“和你开玩笑的，别认真。”
“不会。”
—
晚上和林心打电话，她问：“你和顾祈相处的怎么样，还愉快吗？”
夏之眠当时说：“就他那性格，很难相处的不愉快吧。”
“他那性格…什么性格？”
“就这么说吧林心姐，只把你两人关在一一个房间，他都跟你吵不起架来。”
“嘿—”林心不乐意了，“什么意思，在你眼里我很喜欢和别人吵架？”
“倒也不是，但你对他有意见且战斗力满满，所以我拿来当个比喻，别认真。”
林心这才勉强放过他：“你俩相处的愉快就好，承瑞的新电影票房情况不容乐观，我最近忙着他的工作规划，没有时间精力顾及你，你把自己照顾好。”
“我会的，林心姐。”
“夏之眠。”临挂电话了，林心突然又郑重其事地叫了她名字。
夏之眠心底陡然升起不好的预感，问声说：“您指示，林心姐。”
那头安静了一秒，大概犹豫了一下，不过由于性格原因还是没能憋的回去，最后，一句话传过来：“顾祈不是你喜欢的类型吧？”
夏之眠愣了一下，问：“话题怎么突然能跳跃到这份儿上？”
林心说：“就是突然想到，问一问。你说你这么多年感情状态上一直是张白纸，我连你喜欢什么样的都不清楚，实在摸不着头脑。”
夏之眠笑了：“怎么，你要给我和他做媒？”
“不，我只会棒打鸳鸯，我可不看好你们两个。”
“知道了。”
“所以？”
“我们每天都在认真工作，没有时间想别的。”
林心说：“这不是我最开始问你的那个问题。”
夏之眠道：“是吗，但我觉得这就是答案啊。你撬开我们的脑袋看看，除了打戏动作就是数行数页的剧本，哪有空间装别的。”
林心知道，夏之眠不屑撒谎，如果他们两个之间真有什么，她用不着隐瞒，只会直说，所以林心相信了。
—
夏之眠看着顾祈练习结束的时间提早一点到了现场，坐在角落处又安静地看了会儿。
等到老师说可以休息以后，顾祈直接朝她走了过来。
夏之眠口罩底下的脸笑了笑：“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来的？”
“刚刚，恰好看到了。”脸上的热气未褪，刚大量运动完的男人看起来比平时平易近人多了。
顾祈笑了笑，笑起来明朗温暖。
他大概是想说点什么，结果被李简过来递手机的行为打断：“顾祈哥，牧也哥电话。”
“好。”
他接了。
微低了低头看地面，与夏之眠刚好错开视线，然后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电话上面，夏之眠感觉他是那种一心无法二用的人。
“嗯，刚结束。”
“……”
“我不去，你自己吃吧，我还有事。”
“……”
“对台词。”
“……”
“夏之眠。”
“……”
“当然不能带你。”
顾祈用震惊又不容商量的语气说完这句话，然后，挂了电话。
他俩关系真的很好。
夏之眠猜测是不是自己有点打扰到他了，于是说：“我这段时间不是很忙，明天也可以对台词，如果你需要去吃饭的话可以去，不用觉得爽约，我不介意。”
“没什么好吃的。”顾祈说，“工作为大。”
夏之眠不免也正了正神色：“好。”
她从台子上跳下来，正在脑子里思索着该在哪里对剧本，顾祁却问：“来之前吃饭了吗？”
“没有。”
“那我们找个地方吃饭。”
“对剧本呢？”
“吃完饭先。”
夏之眠没说话，目光随意地盯着他看，里面的瞳仁儿像一汪水一样清澈，顾祁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她想说什么。
被看的脸颊红热。
不能再这么继续下去。
顾祁率先开口，轻声地询问：“可以吗？”
似乎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顾祁强硬的时候不多，偶尔有一下，又很快退回去隐藏起来。
看起来像是因为性格腼腆，也像是因为不愿被人窥探出自己的内心世界。
“可以啊。”
夏之眠笑了笑，双手抱臂，姿态随意，非常好说话，一点儿都没意见。
顾祁偷偷松了口气。
—
夏之眠又等了顾祈一会儿，因为他刚出完汗得洗个澡。
她估摸着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出了练习室，站在走廊上，专为明星提供的练习基地，其实私密性很好，来来往往的人并不多。
灯光暗沉，夏之眠腿支着靠在墙上。
顾祈从走廊另一头走出来。
洗完澡以后，他换了身棉质的白色T恤杉和宽松的运动裤，脸上也戴了黑色的口罩，只剩那双眼睛裸露在外面，和夏之眠目光交汇上。
她没有动身的意思。
顾祈于是站她侧对面不远处停下，也没有要催促的意思。
夏之眠说：“不去吃饭吗？”
“要去了吗？可以，走吧。”
“不问我为什么不动？”
“你好像是在想事情。”
“所以你就等着？”
“嗯，我等着。”
夏之眠笑了下。
“走吧，顾祈。”
两人一前一后安静地往外走，快走到出口时，夏之眠又本能地转过身来想要提醒：“哦你记得戴口……”
话未说完，已经看见了他脸上的东西了。
夏之眠有些赧颜：“抱歉，我忘记你已经戴了。”
“艺人的职业本能，没关系。”
他俩的口罩都把自己的脸遮的严严实实，此时走出去，除了他俩知道对方是谁，没有陌生人知道。
但即使如此，夏之眠还是问道：“你怕被拍吗，顾祈？”
还没有踏出这个门，夏之眠随意地靠在墙壁边征求他的意见，顾祈相信只要他说一句怕，夏之眠就会想出各种应对他们能不同框出门但是最后一起出现在目的地的办法。
顾祈不知道夏之眠是不是还在介意他说的不熟那句话，又或许是对他的解释有疑虑。
他想，可能是他想走到她身边的意图表现的还不够明显，所以才会让夏之眠还能产生这种疑虑。
顾祈摇摇头：“不怕。”
夏之眠又问了一遍：“真的？”
“是。”
那天是他们第一次没有助理没有其他工作人员或是朋友同行单独出去。
但也好像是从那天开始夏之眠才像是正真正地和顾祈熟悉起来。
《笙语传》开拍前的大半个月时间里，他们零零散散的因为对台词和剧本讨论见过很多次面，大部分时间李简和许言熹都不在场，这种讨论的场景，有多余的非角色演员在场会容易出戏。
有时候见了面不想讨论台词，就单纯地吃吃饭，像正常的普通朋友一样，不谈及人生，只说说餐厅的菜品味道，聊聊昨天今天的日常。
对于这点，林心其实并不吃惊，每次到一个新剧组，夏之眠都能迅速地结识新的朋友，加上她和顾祈本来就认识，走得近也算是情理之中，但等《笙语传》结束了以后，迟早一拍两散，他俩怎么看都不会是那种必要联系断了以后还能每天分享日常的人。
别说分享日常，顾祈那慢吞吞的性格能给别人发个节日祝福都够呛。
所以，在交朋友这方面，只要不出什么太大的岔子，林心一向放权很宽。
况且，夏之眠每天的大部分行程许言熹都会报告给她，左不过是吃饭工作吃饭，没什么出格的，林心一直没放在心上。
顾祈的打戏培训彻底结束在开机前的第三天。
然后第二天在家好好休息睡了个长觉。睡醒以后梁牧刚好过来找他吃饭，李简不在，顾祈给他放了三天假，让他直接到时候剧组见就行。
梁牧也很久没和顾祈好好吃顿饭了，于是憋了大半个月没说的话像竹筒倒豆子一样滔滔不绝。
顾祈默默听着，全然接受。
透明玻璃杯里的水没了，顾祈抬手去添，顺势也给话茬儿没听过的梁牧也也续上。
“谢谢啊！”
道完谢又接着唠。
顾祈靠回了自己的椅背上，静静地听着。
自从打戏练习结束，他和夏之眠的链接就断了，这两天两人都没给对方发过短信。
下次见面是进组后。
可是杀青以后呢。
顾祈毫无征兆又不可避免地想起这个问题。
杀青以后就没有继续见面的理由了。
似乎和以前每一次的偶然相遇一样，到了一定的时间点，就自然地分开。
顾祈有些短暂地走神。
桌上手机有动静，是消息提醒的声音。
亮起的屏幕显示20:45夏之眠给他发了条新信息。
——“明天有时间吗？”
夏之眠：又怎么了我的顾大小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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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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