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伶俜从未想过能听到的话,她难以置信的看着李长逸,片刻停顿后,掩面笑道:“殿下果然是善良温柔到骨子里的人,很难不让人喜欢。”
她眼眸低垂,没有直视李长逸,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李长逸也将视线挪开了,重回冷静,换了严肃的语气说道:“你其实是讨厌我的。”
“流着李氏的血,多半是以自豪去掩饰厌弃,毕竟真正了解过这个姓氏后,还能不厌恶的人应该屈指可数罢。”伶俜过了会儿,轻声笑着往湖边走近了些,“殿下便是那极少数之一。”
李长逸对李氏有自己的见解,他背在身后的手微微握紧,听到伶俜笃定的话,他无法否认,用了更久的时间去回答了她。
“我并不了解。”
“呵呵,或许都是一样的罢,等到殿下了解一切以后,会继续留下去,还是与我一般逃离,其实显而易见。”
不知是因为生的高挑又体态丰腴,还是因为她从来不会轻易显露柔弱,伶俜在晚风里孤单而立的背影不会让人生出怜惜之意。
李长逸忽地忆起父亲说过母亲也是位个高的佳人,但是看起来却比娇小些的女子,更加柔弱。她是个热心人,可惜她无论打扮的多么妖艳,无论多么爱笑,配上那充盈眼底淡漠,全身上下都只会散发着清冷如雪的气韵,总是有种生人勿近的距离,由此,她并不容易亲近。
而伶俜与施正卿一般,都是容易让人亲近的长相。
就连,舅舅也是那般,怎么看也不像母亲的亲弟弟。
被迫让自己忘记关于母亲的一切,不该在此时想起她,再等等,等到可以不再压抑情感后——
李长逸闭上眼,调整着心绪。
当他再次睁开眼,伶俜正面对他。
他们有默契的挪开了交织的视线,伶俜往前,走到了李长逸身侧,带着愧疚说道:“父亲在世时说过,还南在歌喏古语中的读音贴合三个意思:一为消亡,二为长盛,三为偏爱。高祖陛下有意取偏爱之意,可他是否也看重了前二层含义?能够决定李氏王朝兴衰的人从来都不是君王,若将来,某位还南王的身心都不染李氏之垢,我们不是迎来兴盛就是迎来灭亡。”
伶俜叹了口气,接着说道:“父亲看错了,他不知道皇帝陛下深藏的心意,以为师傅是那个不染尘垢之人,妄图权力。其实,那位不染尘垢的还南王是九殿下。”
李长逸微抿薄唇,不带情绪的眸子忽然寒光一闪。
“等到下一位不染尘垢的还南王出现,李氏或许就能够挣脱百余年来的束缚了罢,毕竟有长盛必有衰亡。”伶俜侧目说道。
“为了你们的幸福,我会努力。”李长逸抬头望着夕阳说道。
“殿下不要太勉强自己了,偶尔也试着为自己想一想罢。”伶俜看到了他的躲避。
而李长逸摇摇头,说道:“只要与他一起,不论是不是理想的未来,我都会觉得幸福。”
“回去罢,好歹陪我这位妹妹用个晚饭再走。”伶俜又带着笑看向了李长逸。
回去时,天刚刚黑下去,医馆也歇息了,他们一回来,就闻到了饭菜香。
项砚滔的厨艺比不得伶俜,但能够入口果腹。
用过晚饭,平娃与伶俜去了伙房洗碗,正堂就剩下李长逸与妹夫二人干瞪眼。
“兄长,用茶……”
没有缘由的,李长逸并没有与他假意客套,无视他的寒暄,而是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若非铃儿愿意,我断不能让她嫁与你。哪怕打了胎,或者生下孩子,我也能为她再选良人!”
“兄长……”项砚滔被李长逸的气势压迫,他一时情急,起身跪了下来,“弟虽愚钝,也知铃儿良配另有其人,铃儿未曾隐瞒她心有所爱一事——尊兄在上,弟有真心实意的知心话要说。”
“说。”李长逸审视的看着他。
“少年时,与铃儿有过一面之缘,一卑贱性命,没有铃儿出手相救,便没有如今的项砚滔。终是忘不掉,恩情厚重,今年在涟州街头再看到铃儿,心里想着报恩,却是痴傻的对铃儿表明了心意。这一生,或许给不了她锦衣玉食,至少保她衣食无忧,竭尽所能,教她无忧无愁,不受委屈。”
还算上道,李长逸心里的担忧总算是放下了。
“收起你的善心,有我在,铃儿还差你那几个钱不成?他们敢处处挑刺,也全是因你的态度。你还知道是铃儿救了你的命,那就别搞错轻重,再让我听到他们对铃儿说三道四,我便接铃儿去我那,离书留你。”
“兄长所言极是,弟谨记在心。”项砚滔听到李长逸缓和不少的语气,也安了心。
“还有一件事,”李长逸抬眼看向了后面,颇为不耐烦的问道,“不过几个碗筷,需要铃儿洗?在家时她从未洗过碗,嫁了人也没道理需要动手,怎么你洗不得吗?问诊而已,还有平娃帮忙,铃儿可没人帮,你觉得该如何?”
“兄长——”项砚滔被问的哑口无言。
“换言之,让铃儿养活你也不成问题。”李长逸忽而一笑。
突然的笑容,无端的寒意,项砚滔赶紧磕头,“今后,绝不让铃儿动手。”
“不让她动手她会怪我多此一举,”李长逸叹息一声,接着说道,“与她一起,要么你们都不动手。”
项砚滔豁然开朗,“弟明白了!”
不说施正卿是男子,他们不可能有孩子,李长逸想到自己,就算平时,他也绝不可能让施正卿去做这些琐碎之事,不过,如果施正卿执意要做,他大概是会想方设法的与他一道——想时刻看着他,与他有更多相处时间,想在他的生命里拥有自己的存在,也想听他抹蜜的小嘴时不时冒出来些让人高兴的夸赞。
同为男人,李长逸很清楚男人会怎么想,如此就需要多留心一下项砚滔此人,他起身告辞:“言尽于此,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今日走了那么多的路,让铃儿早些休息,不必送了。”
“全由兄长安排。”项砚滔立刻起身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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