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霖自以为是的狡辩未能得到胥傲真的认可,胥傲真就知道他还是没有看清楚,他还在逞强。
“殿下如今离不得秦王了。”
一语中的,李承霖哑口无言。
见李承霖竟然会选择沉默,而非继续辩解,胥傲真知道第二步是时候走了。
“若是妘王活着就好了。妘王在,秦王待殿下倒不会那般不近人情。”
李承霖看了眼胥傲真,凝重了表情,却依旧不说话。
“说到底,秦王并无意与殿下多生瓜葛,是殿下纠缠不清。妘王过世后,殿下与秦王之间没了阻碍,便可随时放纵,昼夜厮守。”
“在傲真眼中的我不也和人人所知的一般不知羞耻了吗?”李承霖唯独不想听胥傲真说出这番话,所以选择了回应。
但是正是因为李承霖忍不住回应了,才使胥傲真确信该走最后一步了。
虽然这一步的后果不可预知,但是于胥傲真而言是好事。往后余生,他只望李承霖牢牢记住今日自己无情的言语,再无他事,再无他情。
“秦王没有娈童的嗜好,也没有侵犯年幼的殿下。秦王应该获悉了娈童传闻的来源,所以做了些动作,并言语恐吓,用以报复。殿下当年尚且年幼,误以为真。岁长,殿下察觉秦王异样的愧意,心有私念的殿下欲加以利用。恰逢妘王离世,情愁爱恨交织下的秦王正是脆弱时候。很难说在殿下多年的纠缠下,秦王会无动于衷。事实证明,殿下的投怀送抱,秦王没有拒绝。料到了一向顺势而为的秦王一定会答应,于是,殿下趁虚而入,假戏真做的目的自是水到渠成。”
真是不讲情分的人啊!
李承霖听完胥傲真低声讲完的事实,暗暗松了一口气。
仰天长叹后,背往后靠了靠。谁知这一天来的如此快?从未这般自在过的李承霖放松了下来,一只手随意撑在榻上,另一只手则缓缓拭去了眼角的泪水,整个人都透着惬意。
所有的情绪都随胥傲真的话归于平静。
午后的风带着灼热尘气,身体仍旧冰凉的李承霖十分庆幸此时是夏日,对李承霖而言,这样的温暖实在难得。
“就不该让傲真拜贺子瑢为师。”李承霖淡淡吐出一句话,仿佛胥傲真所说并没有什么大不了。
李承霖反应快速的将贺子瑢的名字说了出来,胥傲真的忧虑消失了,贺子瑢三字意味着自己所言皆为实情。
“殿下并不笨,反而异常聪慧,聪慧的让人无法相信。”
夸赞自是真心,所以,讽刺也是真心。
李承霖爱听奉承话,唯独不愿听胥傲真的奉承话。垂眸审视着胥傲真的目的,感慨道:“聪慧又有何用?太晚了,母亲没能看到,又有何用?我还是辜负了母亲。”
“殿下辜负的何止先太后!”
愤怒的神情顷刻撕毁不变的平静,很少发怒的胥傲真脸上出现了难得一见的厌恶与憎恨。
见此,李承霖愣了许久,不敢开口。
胥傲真对他的表现相当不满,事实摆在眼前,他连狡辩的勇气都没了吗?这还是自己所知的李承霖吗?这还是——
倒是自己一叶障目了。
胥傲真无奈的笑了。
于是,李承霖眼睁睁看着胥傲真脸上的愤怒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面春风。
他终于成长了,那就心满意足了,胥傲真再次拱手,低眉道:“年少便背负娈童恶名,后来又得二皇子作证,坐实侵犯同胞手足的罪行,可哪怕如此,秦王也不曾失掉帝王之心,也不曾失掉群臣拥护。殿下以为当今圣上能稳得一切是为何?是了,秦王聪敏多思,才略深茂,身有奇才异能,经纬天下是众望所归,相比之下,诸多劣迹可按下不提,而这诸多劣迹真否?殿下,不必再自欺欺人!殿下当真不知谣言从何而来?傲真曾起誓,会尽心竭力辅佐太子,辅佐将来的君主,傲真从未违背过誓言。殿下!秦城之事是殿下辜负了傲真所望,是殿下辜负了隐郎所爱!”
心平气和的说什么谏言,他怎么扭捏了半天还是老样子?
不过,李承霖听罢发不起气来,也是老样子。
“生我是为了稳固兄长的太子之位,我不敢有怨言,母亲要恨便恨我非女儿身,不该恨我。怕是母亲做梦也想不到,有朝一日,如此无用的我,还是实现了母亲的愿望,让兄长坐稳了太子之位,也顺利为兄长得了天下之主的位置。”李承霖带着笑,轻轻握住胥傲真悬抬的双手,“多亏了傲真愿意选择我。”
手边传来的冰凉感觉教胥傲真不得不再次对眼前的笨瓜刮目相看,“如此,傲真便放心了。”
李承霖听了不由轻哼,“放心,休想!”
“也是,”胥傲真看着他的手,抬眼故意说道,“胥氏无用,殿下一时半会还放心不得。”
眼底笑意盈盈满溢,李承霖伸手摸了摸胥傲真脸颊上的髭须,突然想到了什么,便有些自责的说道:“傲真,你说阿姚怎么也死了?李仪星那么突然没了,阿姚也突然没了,怪不得李承光那么奇怪,都忘了折磨我。”
胥傲真不愿多谈李阔人,趁着李承霖心情还算不错,他言辞恳切的望向李承霖:“求殿下恢复丧制。”
李承霖当然不会拒绝,“陆夫人身故,傲真为人子,自然该回宁佩,我会去见兄长,请他废除旧令。”
“谢殿下开恩!”
胥傲真正欲叩首,李承霖制止了他,“皆是因我而起。就算委屈自己,我也会在兄长面前为傲真求得美满前程,所以,我只求傲真永远陪着我。”
永远太过美好,谁又敢允诺?
明知终会失信,胥傲真还是答应了他。
“傲真一定会永远陪着殿下。”
“起来罢,到该用药的时候了。”李承霖看到竹林尽头捧着药的顼舒安说道。
回屋后,喝了十碗药的李承霖实在是吃不下膳食,便让胥傲真替他吃,胥傲真身在丧期,不能吃这满桌佳肴,捂着被李承霖打了一耳光的脸,说道:“傲真走回去吃清粥就行。”
李承霖见他捂着脸,又想起方才他在太阳地上跪太久,瘸着腿站起来的样子,突然明了,“怕暑气伤人,让他们送你回去罢,这个样子如何走得?”
“殿下知错了吗?”胥傲真不忘初心的问道。
“你说什么?我哪里错了?”李承霖理亏却嘴硬,“打你也算错了不成?明明在丧期还到处乱跑,而且还是跑到花房看阿姚的悴无心,谁知傲真安的什么心?反正是于礼不合!我不过是替陆夫人教育教育傲真一下!”
真的是嘴硬,胥傲真无可奈何的瞧着李承霖,“并非此事,是说方才院中谈及的所有事。”
“那更不可能了!那些事更不可能有错,我没错!”强词夺理是家常便饭,李承霖一口咬死不知错。
收拾他的方法也简单,胥傲真摆出一副我了然的表情,然后跪在了李承霖面前。
“那就请殿下替家母继续教育儿子罢。”
如此轻松的让李承霖败下阵来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当然,可以服软,但是错不可能直接认,毕竟李承霖就是嘴硬。
仍旧嘴硬的李承霖直接命亲卫们把胥傲真按在侧屋的榻上,美其名曰让邰塳检查身体。
隔着纱帐看着他们行动,李承霖转过身,正好看见刚刚溜进来的北野慎行。
“这么快就烧完了?”
“回殿下,烧了。”北野慎行先是应了,注意到李承霖懊悔的表情后,又小心翼翼的补充道,“殿下,没烧完,烧了些桌椅,花还没有动……”
“那就好。”李承霖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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