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情敌”相见

看了画作,刘季心里也是一惊,那时候官吏的画作要五百钱一幅,是指定的画匠所作,还需要上交朝廷核验,才能持符节上任。

这么潦草的画作是怎么审核通过的?是他一人如此,还是人人皆如此。刘季想到这个,心乱如麻。

萧何的反应倒是快速多了,他要来笔墨丹青,闭目沉思片刻,当即挥毫,片刻间画出一个剑眉星目神态潇洒的美少年。

“夫人且看,这就是刘季年轻时的模样。”

“噗,哈哈哈!”吕雉笑得前仰后合,萧何打着扇子,给画作吹干。

外面天已经黑了,刘季要设宴款待萧何,命人为他洗刷马匹,又命人打扫布置厢房。

时值仲夏,莲叶田田,风送幽香,刘季当即在水榭置下两张案几,刘季夫妇坐主位,萧何坐客位,挑了两个擅长音律的奴婢,在回廊僻静处击筑鼓瑟,虽是旧楚民歌,伴着晚风听来别有一番趣味。

冰镇的糯米酒和酸酪浆,配上各色果品,凉风徐徐间,宾主皆有微醺之意,于是吩咐侍女把果品和酒具撤下,换上热食。

审食其端来一只蜜炙的肥鸡,呈到主人案前。刘季用匕首切下一只鸡腿,给了萧何:“承蒙长吏不弃,多年来对我照顾有加,没有您的厚爱,绝无我今日。”萧何接过鸡腿,刘季把另一只鸡腿切下来给了吕雉,说道:“承蒙夫人青睐,刘季没齿难忘。”

刘季想给自己一只鸡腿,一看没了,于是发怒道:“这只鸡怎么只有两只腿,是不是你偷吃了?”审食其愣住了,连忙说:“小人没有。”萧何也醉了,说道:“算了算了,下不为例。”刘季说道:“这次看在长吏的面子上,暂且放过你,出去玩去。”

审食其灰溜溜走了,突然想明白了:一只鸡本来就是两只腿,于是笑出了声。

酒足饭饱后,刘季与萧何一起去了厢房,吕雉在侍女陪同下回房休息。

夜半时分,两人正在密语,有侍女通传:“夫人请主人过去。”刘季看了一眼更漏,已过了子时,不由纳闷:“这么晚了她不睡觉找我做什么?长吏,老哥,你且稍等,季随后就来。”

刘季披衣而起,曲曲折折的回廊上,穿着单衣散着长发凭风而立的正是吕雉。“夫人。”他走上前去握住她的手,夜风有些凉,她的指尖也是冰凉的。刘季解下长衫,把她兜头裹住。

吕雉欲语先羞,好在夜深看不见她脸上的红晕。她指着池子里的睡莲给刘季看:“夫君请看,这满池的莲花都睡了。”刘季回她:“花都睡了你也要好好睡觉,我送你回去好不好。”吕雉低头应了一声,尾音拖得极长。刘季不做他想,牵着她的手,穿过回廊假山,上了主院的楼。

“睡吧!”他摸摸她的长发,转身欲走,不料夫人跳下了床,从背后将他一把抱住。

刘季纵使醉意再深,此时也清醒的知道她的意图,他只是没有料到她会有这般大胆,吕雉见他没有动作,抱得更紧了:“夜深风大,妾身怕。”

刘季唤住侍女:“你去告诉萧何,今夜不用等我。”

侍女临行前关上了门窗,吕雉暗暗发笑。她不讨厌他交际广泛,男人有些朋友是好的,她只是讨厌那些没有分寸感的朋友。两人熄灯就寝。

次日清晨,两人在庭前散步,有说有笑,刘季举着一枝绣球花逗弄吕雉,吕雉像懒猫一样整个挂在他身上。谈笑间萧何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也不说话,只是远远站着,对着两人的方向冷笑。

吕雉察觉到他的目光,害羞得把整张脸埋在刘季怀里。

一个是多年挚友,一个是新婚娇妻,刘季左右为难,哪一个都放不下舍不得。这不怪他,怪那个年代:朋友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正在踌躇之际,吕雉拧了他,似乎是让他早些把萧何打发走。萧何更是死死盯着他,一双眼睛里藏着千言万语要说,刘季顿时压力巨大,别过脸去不跟他对视。

“刘季!”

“重色轻友的刘季。”

“如何不敢应我?”

萧何眼巴巴看着刘季讨要说法,刘季根本不敢看他。吕雉躺在他的臂弯里,微微仰着脸,一双水汪汪雾蒙蒙的大眼睛,看得他心都化了。

“夫人,夫人累着了,我带她去休息,”刘季提高了音调,吩咐家丁,“尔等务必要留长吏用膳后再走,好好招待我的客人。”

萧何气得鼻子都要歪了,径直去后院牵走自己的马,早饭也不肯吃,骂骂咧咧地走了。

“夫君,夫君,”吕雉窝在刘季怀里,撒娇不止,“长吏如何看我?”“啊,夫人不必担心,萧何与我相识已久,他不是小心眼的人。”刘季拈须道。

吕雉扯了一下他的胡须,试探:“长吏又如何看你?”“夫人勿虑,他与我情同手足。”

夫人,夫人,吕雉扁扁嘴,她讨厌他叫自己夫人,公事公办的样子,显得不够亲密。

两人嬉闹了好一阵子,太阳渐渐升起来了,琢磨着萧何已然走远,于是刘季提议和夫人一起乘车出游,吕雉自然是满口答应。

两人言笑晏晏,并肩走出院落,还没到正门口,窜进来一个不速之客。

来人约摸二十五六岁年纪,他一路小跑着,在吕雉跟前‘噗通’就是一跪,吓得她后退数步,躲在了刘季身后,却没能躲过这个不速之客。

“儿子给母亲叩头,母亲福寿绵延,春祺夏安。”

吕雉震惊极了,一时语塞。来人站起身来,掸掸身上的灰尘,对着刘季深鞠一躬,说道:“父亲新婚燕尔,儿子给父亲道喜。”

吕雉闻言看向刘季,从来没有人告诉她刘季有个儿子。

“你过来做什么!”刘季脸色一暗,冷冷说道。

“儿子打算搬来同住,与父亲、母亲尽孝,共享天伦!”刘肥说道。

“决计不可!”吕雉说道,“父亲当日许婚于君在前,夫君迎娶妾身在后,县令,长吏,诸官僚俱在。如今你凭空冒出一个孩子,置家父及沛县诸官吏长者颜面于何地!”

刘季自知理亏,对刘肥说道:“尽孝不急于一时,速速去你母亲那里。”

刘肥:“母亲竟日挂念着您!”吕雉侧身打量着刘肥,见他嬉皮笑脸的神态和刘季如出一辙,气得踩了罪魁祸首一脚。刘季顾不得脚痛,说道:“回去告诉你的母亲,如今我已娶妻,从此不会再与她见面,你也不用频繁来访。”

吕雉转怒为喜,对着院子里叫了一声:“审食其,赐公子赏钱。”审食其没精打采地走出来,掏出荷包,取出一串小钱,解开绳子,数了5个子,不情不愿地递给刘肥。刘肥喜笑颜开,跪下来又给吕雉磕了几个头。吕雉:“审食其,去门口套车,礼送公子回府。”

审食其晃晃悠悠走出去,刘邦叫住他:“让他走回去。又是赐钱,又是坐车,给他弄惯了回回要来。”

刘肥走后,两人一同乘车。吕雉生着闷气,怎么都不肯理刘季。

刘季好话说尽,也失去了耐心,冷笑:“夫人好大的气性!”

吕雉不甘示弱:“夫君好大的本事!”

刘季指了指她腰间的玉珏,讽刺:“夫人也不遑多让!”

吕雉握着玉珏,脸上一阵阵发烫:“看看你做的好事!我可说不出口!”

刘季:“陈年往事,不提也罢。为夫保证,从今往后只有你一人。”

吕雉想到那个年龄比自己还大了整整一轮的刘肥,又想到那个曹氏,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从鼻孔里冷哼一声:“哼!”

刘季握着她的肩膀晃了晃,一脸讨好:“夫人莫要忧虑,此前是此前,往后是往后。为夫已经不与她来往了。”

吕雉:“谁信你,你此前可没说过有这么大的儿子。若知道你是这样的人,说什么都不会嫁你。”

刘季:“夫人不必挂怀,只要夫人想要,为夫和你再生十个八个。”

吕雉伸手去捂他的嘴,嗔怪道:“大流氓,外面有许多人呢。”

第二日一大早,吕雉的大哥吕泽登门造访。吕泽骑着一匹骊马,小厮牵着一匹黄花马,两匹马俱是英姿勃发,矫健昂扬。

“哥哥!”刘季整整衣冠,深深作揖。

吕泽不敢托大,翻身下马,也作了一揖:“哥哥。”

吕泽是刘季的妻兄,年龄却比刘季小了许多,两人互相称对方“哥哥”,倒也和睦。

刘季命仆人牵马,吕泽不愿假手于人,亲自牵着骊马去了后院。刘季见他搂着马儿的脖子,神态亲昵,于是赞道:“真是一匹骏马!”

“大泽产名马,此马名墨羽,是万里挑一的骏马。”吕泽一手掬起一捧糜子,一手轻抚马儿的鬃毛,墨羽就这他的手舔舐着饲料,鼻孔喷着热气。

马儿是男人最忠实的仆从,最亲密的伙伴。

“这样的一匹好马,能换两个美姬,”吕泽把脸贴在马儿脖子上,他身材高大,马背和他的肩膀堪堪齐平,“墨羽是我最好的朋友,哪怕是十个美姬,我也不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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