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断从茶馆出来便运起轻功,连伞也不顾得打,迎着细雨,直奔城郊。他脚下功夫极好,不过片刻,便已从城中闹市行至郊外竹林。
落地后,沈断又撑开那把伞,不急不缓地走进那片竹林。来到一棵老桃树下,环顾四周,找到了当年的那个机关,一脚踩下去,原本平坦的土地上缓缓出现一个洞,石阶下的空间一片漆黑,让人看不清。
这个暗室不深,沈断顺着石阶走下去,走了十来步便到了底。这是他几年前路过宣州时临时造的暗室,做工粗糙,空间狭小。他本只是碰碰运气,没想到这机关竟还能打开,看来沧海桑田瞬息万变,只有这些死物不变。
暗室的石桌上什么都没有,他抬脚一踢又打开个机关,浮上来个盒子,盒内放了把刀,沈断拿起刀,拨开刀鞘一看,还是他记忆中的寒光闪闪,这是他少年时用的刀,上面沾过不少人的血,封王后陛下赐了他把新刀,他就把这把刀放到这里封好。他看着这把刀,那些淡忘了的事变得又鲜活起来,他皱了皱眉,把刀收回去。
外面的雨势已经大了,沈断正欲撑伞,就听见一个轻佻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哟,沈兄?又见面了。”
沈断没有一刻犹豫,当即拔刀向后斩去,刀势极为凌厉,扬起一片尘土,所过之处事物皆一分为二,花无序抽出剑挡在身前,同对运起轻功向后退去,沈断也运起轻功,向他奔去。
花无序身后便是那棵老桃树,他手掌向后一撑,整个身子在空翻了个圈,向下方的沈断打出一掌,这一掌他用了七成内力,沈断微一侧身避开要害,却还是结结实实挨了这么一下,但他却似乎没感觉似的,仍向花无序斩了一刀,这一刀更加狠辣,花无序闪身躲去,还了一剑,他落在地上转了几个旋,脖颈便被一冰凉事物抵住了。
现在已是初春,老桃树开出的新桃花被二人打斗时的气所波及,漫天桃花便天而降,二人皆已被雨淋了全身,沈断额前的几缕发被雨水打湿,那双眼睛微微眯起,透出一股杀气,花无序仍是笑着的,他看着桃花落在他的肩头,伸手将它拂下来,轻声道:“大内大太监的刀法和花错杀的轻功,定安王殿下真是高人。”
花错杀是前任暗阁阁主,暗阁虽一直以中立的态度屹立于武林中,既不拉拢武林帮派,也不亲近朝廷,但毕竟是个杀手组织,阁主从不抛头露面,模样甚至性别在江湖中都是个迷,知道他名字的人更是少之又少,要么被他杀了的人,要么就是他的弟子。
刀刃贴近花无序的脖颈,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随后挑起落在刃尖的桃花,收刀入鞘,沈断轻笑道:“花阁主也是人中龙凤。”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后就转身离开。
花无序伸手接住那一分为二的刃上桃花,快步跟在他身后,惋惜道:“沈兄真是无情,一点也不懂怜花惜玉。”
雨还在下,沈断捡起地上的伞,徒劳地撑开,仿佛浑身湿透的人不是他,花无序腆着个脸钻到伞下,问道:“沈兄。敢问刀名?”
沈断脚下加快了速度:“无名。”
花无序跟上他,睁大了眼,一脸惊讶道:“无名?好巧,我的剑叫无忌,看来我们真是有缘,冥冥之中天注定啊。”
沈断面无表情换了只手撑伞,淋了花无序满头雨,花无府笑嘻嘻地伸手去抢伞,眨眼间,二人又在伞下过了十几招,那伞忽上忽下,忽左忽右,不过就这般争抢竟还没折断,花无序在心中暗暗称奇。
争抢到最后,伞仍在沈断手中,另一只手却被花无序擒住,等他反应过来时,那只手已与花无序十指相扣,沈断顿时黑了脸,心道这厮竟然这样难缠。他手上力度加大,青筋暴起,疼得花无序龇牙咧嘴的松了手。
就这样平静地走了段路,沈断问道:“刚才在树下,你那一掌叫什么?”那一掌被他硬扛下来,虽然面上没有显露,但五脏六腑到视在仍有余震,可他却能感觉到对方还收着力,可见威力。
花无序挤眉弄眼道:“那一掌啊,叫——”他拖着调子,吊足了沈断的胃口,“情意绵绵掌。”说完还朝他抛了媚眼。
“……”沈断愣了一下,一时间竟想不到怎么骂他。
沈断气笑了:“难怪如此软绵无力。”
花无序:“……”
沈断真诚地看向他,诚恳地问道:“这位花阁主,花公子,花兄,鄙人以前哪里得罪你吗?那时年轻不懂事,还请见谅。”
先前在茶馆,他没把花无序摁死不过是因为想到,反正江湖萍水相逢,此后一别,怕是永生不会再见,何必处处紧逼?得饶人处且饶人。况且他感到那人内力深厚,真打起来怕是会两败俱伤。可花无序却还像块狗皮膏药般缠上他了。
那人竟还厚颜无耻地眨眨眼,一脸委屈道:“我们小时侯定过娃娃亲的,沈郎,你忘了吗?”
沈断:“……”若不是他自小与母亲走散,机缘巧合下被花错杀捡到,抚养到十五岁被父皇找回,他真的要信了。
沈断有些崩溃,他大步向前走去,喊道:“别跟着我!”
花无序也大步跟上去,无赖道:“腿长我身上,我想跟着就跟着!”
沈断真是后悔今日出门没看黄历,竟踩上这么个狗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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