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份意外保险,不过是命运额外馈赠给凶手的甜点。母亲至死都不知道,她亲手签下的受益人姓名,会成为恶魔餐巾上最精致的刺绣。
原来父亲从来记不住他的生日,更记不住母亲的忌日。
他真正将一个完整的,鲜活的人,变成了一具冰冷的,残碎的空壳。无论是灵魂,还是□□。
他用以爱为名的利刃,刨空了她的心脏。
丌怀仁,丌怀仁,他叫怀仁,对母亲却从未怀仁。
而岑韶光,似乎在和丌怀仁结婚前就有了他的孩子。——大概是个女孩儿,叫丌什么,他想不起来了。仅比他小三岁。
思绪如潮水般汹涌澎湃,最终被斩断。
窗外静悄悄的,没有风声,只有叶子时而映衬着湛蓝的天空时而摆弄身姿。
丌邢发出编辑好的短信[我先回去啦,晚上再见。]又加了个可爱的小猫表情。
他站在电梯前,什么也不想再去多想了。就这样盯着闪着红光的数字,1,2……最后“叮”一声停在二十三层。
抬脚踏入电梯,走廊里的声控灯恰好熄灭。没有窗户,亦没有阳光照进来,走廊里显得异常漆黑。
电梯门卡了几秒,最终还是慢慢合上,与外面的世界完全分割开。
男人吊儿郎当地靠在电梯铁皮墙上,手指在兜里掏了两下,抽出一支烟含在嘴里,刚准备点火又瞥见门上贴的“禁止吸烟”的标识,只好作罢。
这个时间大概都在睡午觉,电梯一路通畅,从二十三开始倒数。
直到停在“10”处。
他以为有人进来,将烟随意揉进口袋里。
但电梯门似乎没有要开的意思,只是停在第十层。
皱眉试探性的点了两下开门键,并没有什么反应。直到电梯里的灯闪了两下,然后在黑暗中开始极速下降!
一瞬间,丌邢感到自己的身体在极速下滑,灵魂像是要被剥离,在头顶不停地追赶。
他重心不稳,下意识地撑住墙,可还是摔了个跟头。
心跳迅速加快,这下是真的什么也想不了了,男人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有仅存的一丝理智促使他爬到电梯口,疯狂地按着紧急求救按钮,但无人回应,也没有一点作用。
不过好在并没有多久,大概只有几秒钟,也可能几秒钟都不到,电梯又停了下来。
他被震得一颤,一下子撞到铁板上,脑袋撞的生疼。
晃了两下脑袋才勉强支起身来,又立刻将手按在紧急求救按钮上。
丌邢的视线如刀锋般钉在摄像头的红色光点上,瞳孔里跳动着最后的希冀。
监控屏幕的冷光本该映出保安困倦的脸,此刻却只反射着死寂的黑暗。那枚本应转动的黑色瞳孔,此刻凝固成一颗不会眨眼的玻璃珠。
他的呼吸在防爆玻璃上晕开白雾,又很快消散——就像保安室里始终没有亮起的应答灯。
男人顿时有些恼,气得一拳砸在电梯门上。铁皮沉重的发出“哐当”一声,报复似的,电梯又瞬间往下降了一段距离。虽然距离不长,但速度过快,他还是猝不及防地摔了个结实。
他只好又咬牙切齿地重新爬起来。
找了一转才摸到被甩到电梯一角的手机。祈祷着手机没有被摔坏。
还好,幸运之神还未完全将他抛弃……,运气还没有差到极点,手机没什么大碍,只是屏幕被摔碎了一角。
屏幕亮起,赫然是几个未接电话。都是蔺昶打来的,不过都因为信号不好被挂断了。
心里顿时升起一阵不安。丌邢试探性地拨出了消防电话。
——嘟——嘟——
果不其然,电话响了两声便显示没有信号挂断了。
男人轻啧一声,重复拨打着消防电话,却每次都因为信号不稳定拨不出去。
“丌邢——!”
声音透过电梯门,传过来是沉闷的,不太清晰。我愣了一瞬,只觉得似乎有人在喊他的名字,却又不大确定是不是幻听。
直到他又喊了一声,这次声音被拉得很长,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
“蔺昶!我在电梯里——!”不再对手机抱任何希望,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拼命回应着门外的人,只祈祷他能听到自己的呼唤。
好在,两人之间或许存在某种心灵感应,不论世界亦或是世界之外,他总是能找到他的。
被消防员拉出电梯后,蔺昶第一时间冲上来搂住他,像是搂住什么失而复得的珍宝一样。
丌邢轻轻推了推他,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两个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轻声说:“有人呢。”
然而他并不在意,反而将怀中人搂的更紧些,也不说话,就这样将整个人罩在怀里。
丌邢拿他实在没办法,只好任由他抱着。抬头就看见一群消防员似懂非懂地看着自己,最后像是明了了,点点头主动给两人留出了“二人空间”。
丌邢没忍住轻笑了一声,轻轻拍拍蔺昶的后背,无奈地说:“好了,我不是没事吗。”
蔺昶终于将埋在爱人脖子里的毛茸茸的脑袋抬起来,又蹭了蹭他的脸,“还好没事。”
小区的花坛里各色的蝴蝶绕着月季的芬芳,在洒满金光的大地上轮转,枝头一抹翠绿也摇曳着炙热的火花。
蔺昶紧紧牵着他的手,两人慢步走在小区里,他似乎是故意将步子迈得很小,并不大的小区走了十分钟也没能走出去。
丌邢摩挲着他的手指,又好气又好笑地说:“我很快回来。”
“好。”
嘴上是这么说,可蔺昶并没有要加快速度的意思,仍是在这阳光普照下的,万物繁华又芬芳的大理石板上以尽量慢的速度领着身畔人。
丌邢看了眼时间,也不着急,就任由他牵着缓缓迈出一步,两步。
他们总是这样,保持着恰到好处的步调——不必匆忙,无需追赶。这样的速度刚刚好,足够让两颗心在喧嚣中听见彼此的跳动,在静谧里感受交融的呼吸。
人潮汹涌也好,时光匆忙也罢,他们自有一方天地。每一步都踏在共同的频率上,每一次回眸都映着对方的影子。
快或慢都不再重要。因为相爱这件事本身,就已然让时光有了沉甸甸的分量。
这样,便足够了。
等坐在副驾驶上,绑上安全带,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蔺昶塞了一堆零食才想起来自己是准备去丌怀仁那的。
丌邢喜欢打开车窗,疾驰的风如碧海上随意飘荡的云般打在脸上,似轻抚,又似将人环抱,所以蔺昶不顾车内开着空调,习惯地打开了副驾驶的车窗。
透过清澈的玻璃,我看见太阳的光圈绕着一片云的一角,将白丝裹入深不见底的天空。车窗外万物飞速向后离去,花坛里的月季开得正盛,附和着绿叶葳蕤,诉说着夏季的情意。
他一只手撑在车窗上,托着腮,享受着拂过脸颊的清风,数着天边几片被阳光牵引着的,纯净的云,随着川流不息的车潮,越过江面横跨的大桥,最终被风吹散。
记不清穿过多少条小巷,等过多少个红绿灯,眼前的景象从湛蓝的天空变成了一幢又熟悉,又令人感到陌生的居民楼。
这幢楼是很多年前修建的了,看起来像是被外面耸立的小区楼排除在外,与外界的繁华与盛大隔离来来,陈旧的瓷砖上占满了因时间消磨而染上的泥垢,甚至爬上了爬山虎。
回过神来,从天马行空中踏入现实。这幢充满了阴谋与喧嚣的大楼,历经风雨,仍矗立不倒。
他同沧海一粟,渺小又脆弱。它如同一个巨大的漩涡,见证从少年到青年的万般阻难。而现在,它又在眼前。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