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弃原想着慢慢计划好再教训柳河,可是经这一次游湖,他实在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厌恶与愤恨。
他就这样顺着柳河的话茬应下与他在外同住的要求。
面上平静和善,殷弃心中却已在谋划如何一点一点折磨柳河。
柳河将殷弃带到远郊一处别院,这可顺了殷弃的意。
别院地处偏僻,四周皆是竹林草木,只要支开侍卫小厮,殷弃便可放开手脚教训柳河一番,让他今后见到女子就害怕。
医馆里平熙见殷弃久久不归,心中不免有些担心,但转念一想,殷弃自己肯定谋算好了,应该要相信他。
平熙只能祈祷殷弃不要出什么事,只要平安回来就成。
殷弃故作醉酒的样子,直愣愣瘫倒在床上。
柳河迫不及待屏退侍从,吩咐他们任何人都不能打扰。
他亦是有些醉了,摇摇晃晃摸到床边,双手刚触及殷弃领口就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殷弃趁着柳河靠近,一记手刀劈向他的后脖颈,任由他如死猪般倒下。
“呸!”殷弃朝着柳河狠啐一口,又用脚踹了踹,确定他失去知觉才蹲下解开他的衣领。
他取出平熙事先给他的银针,在柳河身上几处穴位重灸。
做完这些,殷弃并不急着离开,这点教训可远远不够。
他悠然自得地品着茶,就等着柳河自己醒来。
月上柳梢头,柳河才悠悠转醒,他茫然地环顾四周,想支起身子却发现身体各处刺痛酥麻,尤其是小腹之下,已经没有任何知觉。
柳河面上闪过一丝慌张,酒都醒了一大半。
“我...我这是怎么了......”柳河想翻身下床,却“砰”的一声坠下床。
殷弃双手叉腰闲庭信步地走向柳河,在他前头站定,居高临下地垂眸看着他。
“柳少爷,恐怕您日后再也不能行房了。”
“什...什么?”柳河不可置信地望着殷弃。
殷弃冷脸蹲下,一把抓住柳河的发冠,“你倒是仔细瞧瞧我,到底是谁!”
在昏暗的烛光映照下,殷弃的脸看起来鬼魅而可怖。
“你你你......你是人是鬼......”柳河不住地往后退去,但奈何发冠被殷弃牢牢抓住。
“你可知道附近山林住着位山魈?巧得很,我就是。”殷弃瓮声瓮气道,脸上笑意渐浓,双目死死盯着柳河,看起来真像是要把他吃掉。
“啊!鬼!鬼!滚啊!滚!”柳河吓得屁滚尿流,扯着嗓子呼喊外头的侍从,“来人!救命!快救我!”
柳河不知道,早在他昏迷的时候,殷弃就用迷烟将侍从们全部迷倒。
现在柳河就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凭他怎么呼喊都不会有人救他。
见无人应他,柳河立马转变姿态,伏在地上捧住殷弃的脚谄媚道:“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我可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啊!”
“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在你手下惨死的几条冤魂可不答应哦......”殷弃嫌恶地看着柳河涕泗横流,一脚将他踢翻。
“那些因你枉死的魂灵,从今以后将永远缠着你,直到你死后下地狱。”殷弃平静地说出这番骇人的话,面上浮现出诡异的笑。
柳河竟双眼一翻撅了过去,身下不知何时淌着一滩水,隐隐散发着腥臭。
“啧......”殷弃皱眉捏住了鼻子,斜瞥着一滩烂泥似的柳河,从腰间摸出一把羽毛随手撒在地上。
就让柳河以为自己遇到的是山中鸟怪好了。
做完这些,殷弃将房中茶点打包顺走,头也不回就驾着马车回城。
柳河的马车异常显眼 ,旁人一见便知是他的马车,殷弃自然不可能明目张胆地驾车回医馆。
抵达城门的时候,夜色已深,城中已宵禁,城门自然也关着。
殷弃干脆把马拴在城门口,自己则一跃而上,沿着城墙隐入夜色中。
明日一早,守城士兵一开门见到的必是柳河的马车,到时再找人在城中散布些灵怪作祟的谣言,一传十十传百,柳河被妖怪缠上便会成为事实。到时候,就算柳河不相信,也会被坊间传闻吓得夜不能寐。
殷弃回到医馆,见厨房仍闪着昏黄的烛光,掀开后厨厚重的门帘,便看到平熙一手支着脑袋昏昏欲睡,一手还捏着火钳摇摇欲坠。
他蹑手蹑脚走向平熙,轻轻接过火钳靠在墙边。本想将平熙唤醒,但又怕惊扰了她,殷弃便静静蹲在一旁等着她醒。
平熙的脸蛋被灶膛里的柴火烘得红彤彤,浓密的睫毛在火光映衬下投射出斑驳的阴影,殷弃不觉看呆了。
“噼啪”,柴火爆燃的声响惊醒了平熙,殷弃慌忙拿火钳捣了几下柴火堆。
“你回来了......”平熙哑着嗓子问道。
“吵醒你了,回屋睡吧。”
平熙摇摇头,揉着眼睛指了指锅灶。
“锅里温着饭菜,你今日应该没好好吃饭,辛苦了。”
殷弃笑着蹭了蹭平熙的脸蛋,叹气道:“唉,是挺辛苦的,要是有人能帮我揉揉肩就好了。”
说完,殷弃意有所指地对平熙眨眨眼。
平熙了然一笑,起身走向桌旁,指着木凳朝殷弃挑眉。
“这还是你第一次给我捏肩。”殷弃满足地感叹道。
“胡说!之前在宫里不是常常给你捏肩吗?”平熙盯着殷弃的后脑勺噘嘴反驳。
“那不算,现在是平熙给殷弃捏肩,只有现在的我们才是真正的我们。”殷弃认真道。
平熙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前世她和殷弃作为傀儡活得太累了,只有浮华与假面之下平常的他们才是自己真正想要找寻的自我。
“如果能一直这样老去就好了,我真怕哪一天醒来我们又回到了那个可怕的皇宫。”平熙小声道。
殷弃背对着握住平熙的手,异常珍重地摩挲她的手心,安慰道:“不会回去的,以后我会带着你遨游天下,我们再也不会是宫闱之内的金丝雀了。”
平熙不知为何鼻尖有些酸涩,她吸了吸鼻子转移话头道:“吃点东西吧,今天做了你爱吃的红烧肉。”
殷弃感觉到平熙情绪有些低落,连忙雀跃地欢呼起来,屁颠屁颠跟着平熙去端饭菜。
一天下来殷弃属实是没吃多少东西,看着柳河那丑陋油腻的模样就反胃得不得了。
“好吃好吃,还是熙儿做的菜最好吃!”殷弃大口往嘴里塞肉,却又不失斯文。
平熙趴在一旁眯着笑眼满意地看着殷弃一口接一口,想说些什么却没有张嘴。
等一碗饭见底,平熙才道:“阿弃,你没有怨恨我真是太好了。”
“这是说的什么话?”殷弃放下碗一脸不解看着平熙。
平熙挺起腰背,双手支着下颌道:“从前我那样利用你......”
“说什么利用?我们不是互相利用吗?”殷弃一手撑着脸笑眯眯地望着平熙。
“熙儿,我很早就说过,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我们不要一直活在过去。况且,就算是前世我也未曾怪你,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是异党安插的眼线,即便如此我还是爱上你。你与我是一类人,我懂你的无奈与痛苦,但即便是在那样艰难的处境之下,你依旧拥有纯良之心。不是所有错误都不能被原谅,我很庆幸留在我身边的是你。熙儿,请相信我对你的情意。”殷弃拉起平熙的手言辞真切道。
“我知道,只是我总是梦见前世种种不堪,我好怕现在这一切终将成为泡影,真的好怕......”平熙抬眼凝视着殷弃,眼中似有泪光闪过。
“我也会害怕,但是一看到你便心安了,我们不要为了尚未发生的事情担惊受怕好不好?”
透过殷弃掌心的温度,平熙似乎能感受到他的情绪,她的心也渐渐安定下来。
夜里睡得晚,平熙难得赖床睡到晌午才醒。
到了前院已有许多病患坐在大堂中,这些人神色紧张地窃窃私语。
平熙一边给病患取药一边偷偷听着他们的谈话,都是些妖啊、怪啊、报应什么的,众人虽忌讳却兴致勃勃,也有人缄口不语生怕惹祸上身。
“唉,平大夫!你可知太尉府那个纨绔被妖怪缠上了!”一患者拉着平熙小声道。
“前几日见柳公子来医馆,可有找你们麻烦?可别沾上他身上的晦气哟!”
“我怎么听说,柳河前两日上门向你家表亲提亲了,该不会......”
听闻此语,众人皆是畏畏缩缩地环顾着医馆各处。
柳河前来提亲一事虽在百姓间有所传闻,却无一人亲眼见过。
所以平熙干脆否认了这件事,只当与柳河从无交际。
“那那那...那柳河真是遇着鬼怪了!大家最近都小心点吧!”
“他被秽物缠上是报应!我们不做亏心事怎么会怕鬼敲门!他害死那么多人早该偿命了!”其中一人神情激愤怒骂道。
平熙又听了一会儿,从病患们口中得知今早发生的事。
守城士兵一开门,便见一辆高大的马车停在正中间,里头却空无一人。
有人认出这是太尉府的马车,连忙架着马车送回太尉府。
太尉府的人没见到柳河,便派出许多侍卫前去寻找,最后在城郊别院找到瘫在地上神志不清的柳河。更诡异的是,房间里散落着几撮羽毛。
院中守着的侍从转醒后却都不记得昨夜发生的事情,一问三不知。
侍卫只能先将柳河抬上马车,可到了城门口柳河却突然惊叫起来,对着一旁服侍的小厮拳打脚踢,口中不停喊叫着“有妖怪有妖怪”。
这动静引得周围百姓纷纷侧目,大家都躲得远远地低声私语。
殷弃这边又散布了些谣言推波助澜,很快这一消息便在城中传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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