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五十二、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晨曦初露,干燥清爽的空气让奕涵心情大好。洗漱后他来到桌旁,桌上食盒下压着一张纸条,是杨奕浠的字迹。有时候,奕涵也不得不感慨血缘这东西,确实是切不断的孽缘,就像这纸片上的字,跟他一样,多多少少都有些欧阳询的影子,而欧阳询是杨昊璟最爱的书法家。

“少主,怎么只你一人在,奕浠公子呢?”祈雾提着包裹晃了进来。

“说是天气不错,带着他的小跟班采药去了,傍晚才能回来。”奕涵将手里的纸片随手一扔,掀开食盒一脸生无可恋,果然又是清粥,他皱着眉,抿了口粥道:“所以,中午,我们要不要去莫居开开荤?”

“不可以!公子说了,你现在要忌口,重油重盐是万万不能的,还有些发物也要避开,会影响伤口愈合的。”祈雾斩钉截铁的拒绝掉奕涵无礼的要求,他顺手拾起桌沿的纸片,继续说道:“你看,公子他已经备好中午的食材了,一会儿我煮你吃!”

“你放过我吧!他说的话是圣旨吗?”奕涵彻底垮了脸,这咋才半个多月,祈雾的胳膊肘已经跑偏这么多了!

“他是大夫,你身体还未痊愈前就必须得听他的!”祈雾把包裹放上桌面,寸步不让。

“死脑筋!这是什么啊!”奕涵气不过却也无可奈何,只是白了祈雾一眼,便低头继续啜粥。

“衣服哦,搞定了,跟王妃当初是一家店,不说毫无差异,但也**不离十。只是…”祈雾解开包裹,抽出两管袖子,“袖口的刺绣,因为当初千叮万嘱务必一模一样,所以店家不敢下手,因为他说…”

“他说什么?”提起刺绣,奕涵也很是头疼,娘亲为数不多的爱好里,有一个就是刺绣,他从小的衣物手绢,只要是她经手的,她总要亲手绣上一个“涵”字,这习惯多年未曾改变。

祈雾咽了咽口水,滞了一下才继续往下说,“他说,店里的女工都是专业的,而这件绣品很多针法是错误的,针脚也不是很平整,所以,他们恐怕没法绣出这种效果。”

“…”奕涵一时语塞,他扯过衣袖与怀里掏出的手绢对比,只能说这些年,娘亲的技艺退步得不只一点半点,连他这个外行都能看出差距。

他沉默了片刻,旋即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他放下手中的调羹,对祈雾挑了挑眉,“带上它,走!”

“去哪儿?”祈雾茫然地看在折回床边穿衣的奕涵。

奕涵俯身蹬上长靴,大概是扯到臀腿的伤口,轻声嘶了口气,“找豆腐西施!”

奕涵先下了楼,连道都不愿绕,直接跨过竹篱笆进了豆腐店后院。还在后厨忙碌的小藜看到销声匿迹许久的杨奕涵来势汹汹,心底没由来的咯噔一跳。

“两位爷,这还没到点呢!况且若是要惠顾小店,你们也该走前门吧!”小藜一边搅动锅里的豆浆,一边不悦的瞟了眼奕涵和祈雾。

“今天不是来消费的,而是有事请你帮忙。”奕涵靠着门,觑着烟气缭绕的屋室,“帮我绣些东西吧。”

“我为什么要帮你?”小藜抬眼瞟了眼奕涵,这孩子看起来比往日要消瘦和苍白些,可神情却还是惯常的咄咄逼人。

“因为除了你,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帮我。”奕涵仿佛没有察觉小藜语气中的不友善,自顾自的往下说,“上次无意间看到你绣的丝帕,确实绣得比较蹩脚。”

“你!”小藜将手中的长勺递给身旁帮忙的大婶,气得浑身发抖。这家伙脑袋该不会被驴踢坏了吧,要人帮忙还嫌人技术蹩脚?

“帮我一次呗,你开个价,不白干的。”奕涵微微垂眼,不知是不是最近又长高了,原先只是略矮他些许的姑娘,现在才到他耳廓。

“我是卖豆花的,不是绣娘,所以,不接这单生意。”小藜拒绝得干脆利落。不管奕涵的动机是什么,鉴于他俩的立场,她实在不想跟奕涵有过多的交集。

“好吧,不要银子。”奕涵耸耸肩,似笑非笑的看着小藜,“那、这次你卖我一个人情,往后有什么要求,只要不是把天捅漏的勾当,我还你一个,怎么样?”

小藜的心咯噔的漏了一拍,她猛然抬眼看向奕涵,想读出更多的信息,可他却早已转身走入熹微的晨光中。

秋阳暖洋洋的,奕涵倚着墙,长时间卧床让他的脸透不出一丝血色,淡淡的阳光撒落,在苍白的皮肤铺展开来,晃得祈雾一阵目眩。今儿难得衣冠楚楚,从豆花店出来后,奕涵不愿回那满是药味的小院躺着,便想着拐过来看看奕泽。

只是看见那猩红的高墙,他的心却又生出了踟蹰,只得请门口的侍卫帮着领泠泉过来。奕涵垂眼觑着鞋尖,面色沉沉,他不想这次的后遗症竟会如此严重,不过是故地重游,便把那日的不快全都勾上心头。终于,从墙缘闪出了一道身影,奕涵撑着墙转身看向泠泉。

“久等了…”泠泉大步朝奕涵走来,看向奕涵的目光中是藏不住歉意,“少主,您轻减了许多…”

“是么?”大病初愈,奕涵看起来本就萎顿,在惨淡的日光下更显形销骨立。被泠泉看得有些腼腆,他故作轻松的笑笑,苍白的脸颊泛起了层淡淡的粉,:“这两天,倒觉得轻松些了…”

前段时间杨奕浠盯得紧,只能在床上趴着,每日又清淡饮食,这副皮囊像是锈掉了一般,干什么都提不起劲。好在三两天前,伤口边缘开始微微发痒,杨奕浠说,这是伤口正在愈合的表现。不能挠虽然难熬,但倒也确实比以前轻松了很多。

“那就好,殿下说得对,这次确实怨我思虑不周,让您无故受一顿责罚。”泠泉揉了揉酸涩的眼睑,脸上的歉疚太过直白。

“师兄他罚你了么?泠泉,别理他,你没有做错。”奕涵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刘海,苍白的脸上爬上一丝痛苦,“我既无法护住师兄,这顿责打也是该受的。”

“也不算罚,左右不过是跪了一个时辰,跟你们比起来,不足挂齿。”泠泉看了眼祈雾,脸上有些微微发烫。镰卫在镰里另属一支,由连城负责,故他和祈雾是连城的徒弟,祈雾要喊他一声师兄。

奕涵点点头,沉吟片刻才开声问道:“师兄他还好吧,身上的伤恢复得如何?”

“正在慢慢恢复吧,这几天也开始试着下床了。”泠泉微微一笑,他以为奕涵避人耳目的喊他出来有什么要事吩咐,不想只是探问伤情,便接着说道:“少主,不进去看看么,都到这儿了,殿下刚刚喝了药,我出来时,正趴着看书呢。”

“哦哦…我不进去了,那…那行,你回去吧,我有时间再过来。”奕涵扶着墙,红色砖墙带着的寒意一点点渗入掌心,让他不禁打了个寒噤。虽然只一墙之隔,可他却始终鼓不起勇气迈过那道槛。他羞于让师兄看见如此无能的自己,更不愿意故地重游温习那时令人窒息的绝望。

“真不进去看看吗,少主,殿下一直都记挂着您。”泠泉见奕涵恢复得不错,一心想着若能见上一面,奕泽定能一扫胸中阴郁。

泠泉的话让奕涵心头一颤,可如今他又有何颜面见师兄呢?甚至最后,还是遍体鳞伤的师兄从那个恶魔的手中护下了他,他深深吸了口气,不甘的握紧拳头,“下次吧,你不是说我瘦了么,我不想师兄担心。”

奕涵抿着唇,一路无言,祈雾无言的跟着,一颗心也狠狠揪着。隐去那些刻意渲染的玩世不恭,奕涵此时的神情他再熟悉不过,撕去伪装后,脸上写尽伤痛。

奕涵沉默的时候,凝重得让人喘息不得。好在,推开院门的那一刹那,他沉着嗓子说道,“祈雾,我要变得更强,强到不会再失去任何东西…”

轻飘飘的声音,却压得祈雾心头一颤,他看着奕涵大步流星的走进楼梯边上的库房,带出两柄木剑,其中一支腾空向他抛来,祈雾只得被迫接过,左手却死死握住指向他的刃身。

“不是现在,少主。想要变强大也要在身体状况容许的情况下!”

“可我一刻也等不了了!”奕涵迫不及待的摆开架势,身后结痂的伤口随着大开大合的动作撕开了,后背一阵阵锐利的疼痛让他的双眸变得嗜血,嘴角笑意也渐渐乖戾,“祈雾,有本事,就来阻止我啊!”

奕涵红了眼,挥剑劈向祈雾。尊严也好,想守护的人或物也罢,从今往后,他不会再让任何一件从他身上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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